第10章 第十彈

自從我的右眼能看見之後,我就恢複了往日的樣子。

畫畫,賣畫,一邊讀研一邊賺錢。

我畢竟少了一只眼睛,即使畫功并未減少,但畫的畫已經無法再提高多少了。

如果我想突破的話,那麽我的畫總是會缺少協調感,試了幾次後,我就放棄了。

只有偶爾才會興趣一來揮毫幾筆,說不定我死後還會有人欣賞我這種風格的呢?

就像梵高那樣。

我一直隐隐覺得會和賀舟再見一面的,然而卻來的那麽快。

我還沒準備好。再次見他。

當天,秋色微濃。

我的畫室裏來了我教過的的第一個學生。

他說:“阿喽,好久不見。”

我點頭。

賀舟看着我,緊緊看着我,方才說:“阿喽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估計他已經查清楚了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

我并不逃避。

在這件事上,确實是我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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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很認真地道歉:“賀舟,對不起。”

賀舟看着我,突然說:“阿喽,可以給我畫一幅畫嗎?”

我答:“好。”

賀舟拿出了那件校服,那件我送他的,粟河高中的校服,緩緩穿在了自己身上。

現在的他比起高中的時候,長高了不少,所以穿起來有那麽些不倫不類。

然而在我眼裏,卻是那麽貼合。

那是我們的開始。

也将成為我們的結束。

我開始畫畫。

鉛筆緩緩勾勒出賀舟的身形,修長、蒼白、帥氣。

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唇角,我閉着眼睛都能畫出來的。

時間在“沙沙”聲流逝,賀舟沒說過一句話,我也沒有。

我緩緩停下筆,失神地在畫紙上留下淺淺的一筆。

我把畫遞給賀舟,讓他看。

賀舟接過畫看了,愣了愣,突然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就落了下來。

打在了畫紙上。

若是平時,我肯定是極生氣的。

然而此刻,我卻是靜默地沒有絲毫語言。

我沒想到他會哭,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他小時候獨自一人遠渡重洋的時候,他沒哭。

我多次拒絕他的時候,他沒哭。

他父親去世的時候,他沒哭。

我和他分手的時候,他沒哭。

這一次,他卻哭得那麽傷心。

那是我第一次見賀舟哭。

也是最後一次。

或許他已經知道了。

我們完了。

從他不相信我那一刻起。

從我失去一只眼睛開始。

我們就已經完的徹徹底底。

再也沒有了可能。

賀舟就這樣來了,又靜悄悄地走了。

他是個驕傲的人。

能來找我已經拉下了最後的尊嚴。

我捂住右眼,看着他離開的方向,模糊的一片混沌。

賀舟……

我的整個青春,我的整個年少,都随着賀舟,一起被埋葬進了那副畫裏。

那副畫上,我畫的是那個第一次闖進我畫室的少年。

一身歡藝高中好看的制服,彎着眼睛笑得無比開心愉悅,為了躲桃花,慢悠悠吊兒郎當地闖進我的畫室裏。

原來,我竟然已經愛了賀舟這麽久。

原來,我比自己想象的還愛他啊。

我終于忍不住,抱着畫板開始嚎啕大哭。

好疼。

疼的簡直無法呼吸。

當晚我回家,程楊也才剛回來,他正在做水果拼盤,看到我招呼了一聲,叫我先休息一會再一起做晚飯。

我看着程楊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輕聲喃道。

“程楊,謝謝你。”

“謝謝你,陪我走過那段黑暗無光的歲月。”

最後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了程楊,他拍了拍我的手,不要臉地說道:“雖然我知道小爺我花見花開人見人愛車間車爆胎,但你對我的仰慕也不用表現得這麽狂熱吧。”

我哈哈笑着吻了他一下,突然說道:“程楊,我們去國外結婚吧。”

程楊聞言,張了張嘴,眼淚突然沒忍住地掉了下來。

明明上一秒還一副拽得跟二百五一樣的表情,下一秒就跟個白癡似得。

這轉變樂得我大笑出聲。

于是我打趣地問道:“你怎麽哭了?”

程楊:“風大。”

我:“我怎麽不知道有風?哭了就哭了,我才不會笑你呢。”

程楊:“我沒哭。”

我:“你當我瞎啊。”

程楊:“你不就是半個瞎子嗎?”

我:“……”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一篇狗血文,我原來其實打算寫十幾萬字的,但這種題材本身不讨巧,所以就這樣了,幹脆全放出來。

總而言之,這樣的結局我差不多滿意,賀舟不适合白喽,他的愛就是讓白喽感到恐慌,程楊适合他走下去。

雖然文狗血,但我的邏輯是這樣。

抱抱,我愛你們。比心。

謝謝一路看下來的親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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