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善後

蕭晚之眉頭微蹙。

他的手太用力,幾乎要将她嵌進身體裏。

身上的痛一點點傳來,蕭晚之額頭抵在他的胸前,低低的說道:“放開我。”

“不放。”肅王霸道的說道。

他在宮裏得知西大街驚馬的消息,剛準備出宮去找她,哪知聖上大怒,将他叫去大罵了一通才将他放出來,責令他協助尹府尹善後。

他的一顆心,自得知消息起就提到了嗓子眼。

是因為她是他強大的助力,還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他已經分辨不出其中的分別,只是想要見到她,确認她是否安好。

“你是與我有仇麽?這麽用力,我全身痛死了。”蕭晚之嘆道。

肅王忙松開,拉着她上下仔細的打量。

“傷到了哪裏?太醫看過沒有?北山呢?北山,快去請太醫!”

“手臂剛接回去,你再拉又要脫臼了!”蕭晚之沒好氣的說道:“我看過了,不用叫太醫。”

肅王讪讪的松開了手。

“我去看看秦嬷嬷。”蕭晚之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肅王忙跟了上去。

秦嬷嬷已經醒了過來,她手臂骨折,上了夾板吊在身前,額頭劃開了一道口子,已經上過藥用細布包紮妥當。

見到蕭晚之與肅王走進來,忙掙紮着想要下床。

“嬷嬷別動。”蕭晚之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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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還好嗎?”秦嬷嬷貪婪的将蕭晚之看了又看,眼裏噙着淚:“是我沒用,盡然還要您護着我。”

“我沒事,嬷嬷你別自責了,只要大家沒事就好。”蕭晚之忙安慰她。

秦嬷嬷不再言語,只低着頭自責落淚。

蕭晚之嘆道:“嬷嬷,你要趕緊好起來,你看我的手也傷了,月白錦繡她們哪裏忙得過來,好多事都得靠你幫忙。”

秦嬷嬷一聽,忙拭去眼淚,“好好好,我一定快快的好起來,錦繡,安神藥已經涼下來了,你快端給我。”

錦繡忙将熬好的藥端給秦嬷嬷,蕭晚之看着她一口氣喝完藥,才放了心。

秦嬷嬷以前是蕭晚之娘的陪嫁丫鬟,後來又做了她的奶嬷嬷,自小看着她長大,可以說是蕭晚之在這個世間最親近的人。

“你的藥呢?你喝過藥沒有?”肅王見秦嬷嬷喝藥,他剛才太心急,這才想起她身上除了藥膏的清涼味,并沒有安神藥的氣息。

“我不喝那個,我不用安神。”蕭晚之拒絕道。

肅王還要再說,蕭晚之忙打斷他:“還有好多事,先回去再說,錦繡,你去叫福伯,讓他回府後來找我。”

回到肅王府,蕭晚之進到正院,換了身衣服出來,見肅王與福伯,還有鄧師爺,聞承都等在了書房。

鄧師爺約莫三十多歲,臉瘦成皮包骨,幾根鼠須挂在唇角,顯得十分滑稽。

他見到蕭晚之來,小眼眯縫着閃着精光掃了一眼她,見到她的手後頓了一下,站起來抱拳施禮:“見過王妃。”

蕭晚之回了他半禮:“于師爺無需客氣。”

聞承可不敢托大,也恭敬的施禮。

他見到蕭晚之手上纏着的細布,問道:“表嫂您的手可嚴重?祖母聽到你受傷了,她本來要來看您的,只是想你要歇息養病,且等兩天您身子好些才來。”

“我沒事,煩請你替我謝過老夫人,讓她老人家擔心了,真是做晚輩的不是。”蕭晚之忙道:“不過你回去跟老夫人說,我剛回來,還不曾上門去探望她,哪裏有長輩先探望小輩的道理,這兩天我得空了,會遞帖子過去,到你們府裏去看看老夫人,還有夫人她們。”

聞承忙道:“您是王妃,哪有您先上門的道理。”

他說到這裏,想到蕭晚之如狐貍一般狡猾,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是有事才會找上門,便改口道:“我回去一定轉告給祖母,這幾天天寒,她也不曾出門去,今朝還在抱怨無聊,您去了又有人陪她說話,她肯定極盼着您去。”

蕭晚之也不再多寒暄,直接說道:“馬好好的突然發狂,肯定是被人下了藥,福伯你去查,馬房的人一個個審,還有這些天去過馬房的,都要查個清楚明白。”

肅王的馬今天是好好的,只有蕭晚之的馬出了事,他心裏已有些眉目,忍不住恨恨的道:“福伯,你別有顧慮,給我查,徹底的查,将這個府裏那些見不得人的肮髒的東西都給我翻出來,你一個人不方便,讓北山西海去幫你。”

“福伯那邊用不到北山他們。”蕭晚之阻止道:“王爺你現在最要緊的事,不是府裏的事,而是死傷的那些百姓,北山西海還有別的事要做。”

福伯站起來拱手後準備出去,蕭晚之走過去,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屋內的幾人都好奇的伸長了耳朵,想知道蕭晚之講什麽,見她轉過身,忙收回了目光。

蕭晚之笑道:“不是不讓你們知道,我只是心裏有個猜測,不願意平白無故冤枉人,所以讓福伯去查清楚。”

“我出宮的時候,聖上讓我去協助尹府尹,鄧師爺已去過府衙。”肅王咳了咳,忙說道。

“尹府尹雖然滑不留手,還是個能做事的人,那邊的傷者都送到了醫館,死的人也由家人領了回去。”鄧師爺說道,他看向蕭晚之:“尹府尹說王妃說過醫治的銀子都由王府出?”

蕭晚之笑了笑,鄧師爺這是不同意她在民衆面前講出自己的身份。

“這麽大的消息,想隐瞞是瞞不住的,倒不如大大方方公之于衆,省得那些人胡亂猜測。王爺肯定要受到很多彈劾,只是要辛苦鄧師爺寫辯折了。”

鄧師爺想要開口反駁,見到肅王臉色不虞,警告的看了自己一眼,忙将話咽了回去。

蕭晚之也不計較,笑笑繼續将自己的安排想法一一道了出來。

鄧師爺越聽小眼越來越亮,等她講完,忍不住撫掌叫好。

聞承也激動不已,眼神下意識在肅王與蕭晚之身上掃了一圈。

肅王溫情脈脈看着蕭晚之,嘴角上翹起怎麽都掉不下來,聞承忍不住抖了抖,他這樣子,簡直讓人牙酸。

商議完之後,聞承與鄧師爺都離開了,肅王還想跟着蕭晚之回正院,她忙止住了他。

她現在渾身都痛,又疲憊到極點,只想好好歇息一會。

肅王也不堅持,溫和關切的道:“你好好歇息,等下我過來看你。”

…………

馬房的人都被分開問了話,有嫌疑的幾個人被捆起來分別扔在了柴房裏。

王府北角門的小門被敲了幾下後,門打開,鄭大眉眼包裹得嚴嚴實實,閃身走了進來。

“老鄭來啦,快來,給你準備了你喜歡的好茶。”福伯看着鄭大,笑呵呵的招呼他。

鄭大脫下身上的鬥篷,四下打量了屋子,踢掉鞋子盤腿坐在炕上,喝下碗熱熱的擂茶,才舒服的嘆了口氣。

“還是你這裏舒适,不像我那裏,唉,都是些粗人,怎麽收拾都亂糟糟的。”

“給你送個丫頭過去伺候?”福伯笑道。

鄭大忙搖手:“別,我可不要,女人都酸唧唧哭唧唧的,麻煩!”

說道這裏,他臉色變了變,忙補充道:“除了王妃,王妃那是這個!”

鄭大豎起拇指贊嘆道。

福伯斜眼看他,鄙夷的道:“你這厮嘴一張就打胡亂說,什麽人都能拿來跟王妃比?”

鄭大幹笑,點頭道:“是是是,我這張嘴口沒遮攔,你就別跟我這個粗人計較。”

今天的事鄭大前前後後可出了不少力,西大街的混亂能迅速平息下來,閑漢們功不可沒。

混亂結束後,也是閑漢們幫着衙役清理街道,熱心的将那些傷者送到醫館裏去,找來死者的家人領人。

那些死傷者家人現在還風平浪靜,也是得靠那些閑漢。尋常人家誰也不願意得罪他們,稍微有眼力的人家,肅王府那塊招牌立在那裏,此時也只能暫且按捺着。

鄭大嘿嘿一笑,極為得意的說道:

“你讓我去查的事,我都查清楚了,別的不說,這個京城,哪裏多了個老鼠洞,我鄭大都清清楚楚。”

福伯極其牙酸的看着他,唉,算了,這個京城,是再也找不出比那些無孔不入的閑漢們熟悉的人。

“你讓我去查的那些人,有個叫熊大郎的,以前是孫家隔了兩家的鄰居,孫側妃進了王府後,孫家有了銀子抖了起來,才搬到了現在的地方。”

鄭大一邊嚼着蘭花豆,一邊眉飛色舞的說道:“熊大郎家裏有三兄弟,爹早沒了,靠他娘在街頭賣馄饨,将三兄弟辛辛苦苦拉扯大。熊家馄饨可極有名,孫家以前可沒少吃過熊大郎送去的馄饨。”

說到這裏鄭大嘿嘿笑了笑:“說起來,熊大郎的馄饨還是王爺跟孫側妃的媒人。那天孫翰林輪值,孫側妃給她爹送飯,送的就是馄饨,孫側妃怕馄饨涼了,将食盒抱在懷裏,低着頭沒有看人,才撞上了王爺。”

福伯睜大眼,驚奇的問道:“你連這個都知道?”

鄭大摸了摸鼻子,幹笑道:“李才,你知道吧,那就是個狗鼻子,又好色,孫側妃恰好被他在街頭閑晃時撞見了,他聞到了馄饨的味道,又見孫側妃長得貌美,就跟了她一路,只是他有色心沒色膽,只想過過眼瘾,他看到了孫側妃撞到王爺懷裏後,就偷偷溜走了。

李才不成器歸不成器,可識人的本領倒不小。他後來說,王爺看孫側妃那眼神,是男人都懂,而孫側妃,像極了春天發情的母貓,那氣味,哎喲,哪怕是隔着十裏之外的公貓都聞得到。”

“唉,就是可惜了熊大郎的馄饨。”鄭大舔了舔唇。

福伯斜睨着鄭大,極其無語。

唉,算了,反正鄭大無法無天慣了,只要王妃能鎮得住他就成,其他的,且随他高興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想說音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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