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清算

馬房邊堆放幹草的小屋內一片漆黑,熊大郎手腳都被捆住,清秀的臉上一片茫然,呆呆的靠在幹草堆上。

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幾個人提着燈籠走了進來,狹小的房屋變得擁擠。熊大郎眼睛驟然見到光線,幹澀不适,下意識的擡起手臂擋了擋。

福伯在屋內的一個木墩上坐下來,見熊大郎警惕的看向自己,對他笑了笑。

“熊大郎,你給馬喂下了瘋草,馬在西大街發了狂。你想要陷害的王妃沒事,街上的無辜百姓死了五人,重傷十人,輕傷二十五人。”福伯極平常的開口,像是與他聊天話家常般随意。

熊大郎目露驚恐,卻很快鎮定了下來。

“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做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熊大郎聲音沙啞,極力否認。

福伯将一個灰色的荷包和一小截瘋草扔在了他面前,熊大郎臉色瞬時大變,眼裏似要噴出火光,扭動身體掙紮着匍匐過去,用雙手夾起荷包,無比珍惜緊緊的握在了手裏。

“今天早晨,孫側妃身邊的高嬷嬷來找過你,給了你這個木釵,讓你給王妃的馬下毒。你跑回家去,偷了你娘給你弟弟存下來娶媳婦的銀子,到南鑼巷的胡商那裏買來了瘋草,喂給了王妃的馬。”

福伯眉頭皺起,冷冷的看着他:“熊大郎,你娘辛苦賣馄饨,好不容易将你們兄弟拉扯大,你為了一己私利,為了一個利用你的女人,居然自賣自身進了王府,你娘當初就不該養大你!”

熊大郎神情瘋狂,低啞的嘶吼道:“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我與卿卿青梅竹馬,早已互許終生,不是他橫插一腳,卿卿怎麽會給他做側妃?我是家裏的長子,所有的一切我都該占大部分,我拿了屬于我的銀子又有什麽不對?”

福伯嗤笑出聲,搖了搖頭。

“你與孫側妃,不得不說真是天作地和的絕配。我不是來與你辯解的,你這樣的不孝不忠不仁不義之輩,與你多說一句我都嫌惡心。可王妃說,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讓你死得不明不白。我來就是告訴你,你做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了。”

福伯站起來往外面走去,兩人走上前,一人先是抓住熊大郎的手臂,手下用力,喀嚓一聲卸掉了他的左臂。

熊大郎痛得涕淚橫流,嘶豪哭喊道:“你們濫用私刑!”

又是一聲喀嚓,他的右手臂也被卸了下來。

“賤人,你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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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一聲,熊大郎的咒罵變成了嗚咽。

棍子擊打在身上的悶哼聲,骨骼碎裂聲,冷冽的空氣中飄散出淡淡的血腥味。

屋內掙紮悶哼聲漸漸消失,暗夜裏一片死寂。

福伯背着手站在門外,面色平靜。

……..

肅王來到楊柳院外,看着挂在院門邊氤氲在夜色中昏黃的燈籠,停了一瞬,又大踏步走了進去,在房屋門口停了下來。

北山低低的叫了聲:“王爺?”

肅王沉下臉,揮了揮手。

北山緊跟着向後揮了揮手,一隊黑衣人悄無聲息快速的沖了進去。

高嬷嬷慌亂無比忐忑不安的守在孫側妃身邊,孫側妃自從得到西大街的消息,就如困獸般在屋內轉個不停,轉累了靠在軟塌上,臉上神情不斷變幻,一會害怕,一會期待,一會迷茫,一會又甜蜜。

見到黑衣人,高嬷嬷的心剎那落入了深淵,她雙腿發軟 ,手撐在軟塌背上,才穩住沒有倒下去。

“你們要幹什麽?”高嬷嬷顫聲道。

黑衣人無人回答。

有人沖向高嬷嬷,幹脆至極的揚起手敲在了她的脖子後,還來不及呼救,她軟軟的倒了下去,被人拿出繩子捆住手腳,塞進了布袋中。

“啊!!!”

軟塌上呆呆愣愣的孫側妃終于回過神,驚恐的看着屋內的黑衣人,失聲尖叫。

“大膽,我可是王爺的側妃,都快給我住手!”孫側妃渾身顫抖,強撐住呵斥道。

黑衣人沉默着,手下不停,将碧荷等屋內的丫環們都卸了下巴捆了起來,串成一串推搡着走了出去。

門砰的一聲被關閉,窗戶被拉下來,然後窗邊傳來敲擊聲。

孫側妃壓住心裏的恐慌,求生的本能使她驀地站起來,撲向大門,雙手用盡全力狠狠往後一拉,半阖上的大門被她拉開,她抓住機會鑽了出去。

黑衣人見她沖出來,毫不猶豫的抓住她,想将她扔回屋內。

“爺!”孫側妃看到站在院內的肅王,顫聲叫到。

抓住她的黑衣人手一頓,松開她退到了一旁。

孫側妃如獲大赦,腿一軟摔倒在地,她卻不管不顧,手腳并用的爬到肅王跟前,雙手抱住他的雙腿嚎哭了起來。

“爺,你原諒我吧,我都是因為你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肅王低頭看着趴在地上抱住自己雙腿眼淚涕流的孫側妃,雙腿一動,擡腳踢開了她。

噗的一下,孫側妃倒在了一旁。

“為什麽?爺,你為什麽這麽對我?”孫側妃緩緩的爬起來,目光呆滞,百般不解的問道。

肅王面色平靜開口道:“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

“是王妃對不對?都是蕭氏那個賤人使壞,那個賤人被趕到莊子裏去還不死心,還要回來害我。”

孫側妃神情瘋狂,眼裏淬滿怨毒與恨意,喃喃的道:“我明明與你相識在前,可是因為她這個賤人,我要做你的側室,我不甘心,我哪裏比她差?就因為她有道賜婚的懿旨麽?她粗魯不堪上不得臺面,她哪裏配做你的妻。”

“就算沒有她,你覺得你配做我的正妻?”肅王淡淡的問道。

孫側妃一愣,轉而哈哈癫狂大笑,直笑得彎下腰,好一陣才直起上身,拭去眼角的淚水,輕聲的道:

“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這句詞你對我念過無數次,你忘了吧,可是我沒有忘。你從沒有看得起我,待我不過像阿貓阿狗那般,是拿來逗趣的。

你貴為親王,随手打發我一點東西,可憐我都要欣喜好久。我孫青青家貧,哪能見過那些好東西,我以為你給我金銀珠寶都是因為你寵着我。”

她雙手蒙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滑落下來,雙肩抽動,哭得凄涼又絕望。

“我是寵愛過你。可是你太貪心,貪了本不屬于你的東西。”肅王靜靜的開口說道。

“你想往上爬,想要得更多本沒有錯。只是你的能力不足,野心又太大。你最大的錯,是從沒有認清過自己。你憑什麽讓人呵護你寵愛你?因為你長得好看?”

肅王譏諷的笑了:“你總是不甘心,你覺得我的王妃配不上我,配不配得上是由你來定的麽?你算什麽東西?”

孫側妃放下手,停止了哭泣,木然的看着他。

“你想将錢貴賣得遠遠的,好掩蓋你做的那些壞事,可錢貴卻好好的呆在京郊的莊子裏,你想隐瞞的那些事他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你派錢貴去尋人陷害王妃,可那人轉頭就告訴了王妃,你心地惡毒,卻又愚蠢之極。

這段時日由你掌管王府中饋,我這個肅王府,被你刮了一半去貼補你娘家。

第一次你撞到我,我可是往旁邊閃開了,是你又撲了過來。偏偏你還帶着你青梅竹馬送給你的馄饨,你說這些是不是可笑至極?

因為你的不甘心,你的喜歡,無辜百姓死傷無數。

你就是死一萬遍,也贖不清你造成的罪孽。”

肅王說完轉身往外走去,黑衣人閃出來,抓住呆若木雞般的孫側妃,将她扔進了屋內。

門被鎖上,窗戶被釘死,院子屋內的燈籠都撤了下去,楊柳院一片漆黑死寂。

院子的角落裏,透過依稀的天光,開始能見到有團東西在蠕動,漸漸地,恰如入夜後越來越低的氣溫,那團東西也被凍住似的再也沒了聲息。

肅王回到朝晖院時,蕭晚之已經睡下,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穩,眉頭時不時的皺起。

“王妃晚上可有喝過藥?”肅王放下帳子,輕聲問道。

錦繡忙回道:“大夫只是開了藥膏,王妃從不喜歡喝藥,說是藥又苦又有怪味。”

肅王剛想發火,想到她是蕭晚之的丫環,她可是個護短的,又硬生生的将火壓了下去。

“好了,你下去吧,我今晚就歇息在這裏。”

錦繡低下頭,站在那裏不動,鼓起勇氣說道:“沒有王妃的允許,您不能歇在這裏。”

肅王的臉唰一下黑沉如鍋底,身上的煞氣大開。

他手指着錦繡,點了幾點,氣急敗壞卻說不出話來。

錦繡手側在身旁,手指緊緊的拽緊裙子,拼命忍住想要逃跑的沖動。

點了好一會後,肅王頹然放下手,怒氣沖沖轉身走了出去。

算了,跟她一個丫環計較什麽。

這個臭丫頭,總有天爺要你好看!

錦繡見肅王走了,腿一軟,抹了抹額角的汗水,肅王發火還真是讓人害怕,她差一點都頂不住了,唉,還是秦嬷嬷厲害。

她忍不住雙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各路菩薩,快保佑秦嬷嬷好起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開了個現言新坑,求收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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