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想要什麽
蕭晚之與聞貴妃說了一會話, 肅王下朝後也來了,兩人陪聞貴妃用了飯,一起回了王府。
“這天氣越來越熱了, 我明日還是回莊子去住, 那裏涼爽許多。”蕭晚之洗漱完出來, 見肅王還在, 便笑着跟他商量道。
肅王擡起頭,看着随意淡然的蕭晚之, 心驀地被牽扯住隐隐作痛。
“為什麽?”
蕭晚之一愣。
“京城裏太熱了。”她微笑着回答。
“為什麽?”肅王緊抿着嘴,固執的問道。
“不為什麽,在京城裏我呆得煩躁。”蕭晚之淡淡的道。
“是因為姜氏嗎?”肅王緊緊盯着她的眼睛追問不休。
姜氏從寺廟裏又回到了王府,除了回來時來向蕭晚之請安謝過她,後來再也沒有出過院子, 一如以前那般安分守己。
蕭晚之笑了笑道:“跟姜氏有什麽關系。”
“我從未去見過她,也打發走了所有侍妾, 要是你不滿意,我将姜氏也可以送走。”肅王眼底浮起無盡的傷感:“我究竟要怎麽做,你才會原諒我?”
蕭晚之愕然。
“我從未怪過你,何來原諒之說?你貴為王爺, 按照王爺的規制, 你有正妻,有側妃侍妾,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我有什麽好抱怨的?”
肅王疲憊的閉了閉眼睛, 身上是說不出的落寞。
“蕭晚之, 明明不是這樣子的,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你幫我助我, 我的這條命都是你救的,我也可以将這條命給你,什麽都給你,可是你不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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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頹然的靠在軟塌上,喃喃的道:“蕭晚之,你究竟要什麽?”
她擔得起國士無雙這個稱謂,可是,她作為他的妻,她卻離他越來越遠。
像飄散在空中的霧,朦朦胧胧,看得見卻摸不着。
蕭晚之看着矛盾掙紮的肅王,靜默了一陣。
今日在宮裏,她看到聞貴妃的忙碌,為聖上那些活着的死去的後宮嫔妃們操勞,不但管生,還要管死。
以後肅王争到那個位子,她可以看到自己的生活,也像聞貴妃那般,成日為別的女人操勞。
她從來不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後宮就她一個女人,翻遍史書,便會覺得這些簡直是個笑話。
要是有孩子,又會為孩子争。
要是沒有孩子,又要給有孩子的女人讓位,連死後,都要與別的女人共同分享墓穴。
妄圖與這個世間的規則抗衡,只有一個死字。死不可怕,可是她有牽絆,她有壯志未酬的夢想,妄想看到大周的子民,能真正吃得飽飯穿得暖衣。
可肅王到時候容得下她嗎?那些謀士的悲催結局,史書上罄竹難書。
她不是孤身一人,跟在她身邊的那些人,像福伯秦嬷嬷他們,甚至鄭大,都會給她陪葬。
這些簡直無法去想,只能憑着股子孤勇,悶頭往前沖。
“我要的,這世間沒有。”她終是低低的道:“我想自在随心無拘無束,無懼無怖的活着。”
肅王的心被洶湧而上的悲傷緊緊包裹住,她要的,他給不起。
這世上,誰能真正随心的活着,連聖上都不能。
他靜靜的坐了一會,站起來拂了拂衣衫,平靜的道:“明天我休沐,早上我起來送你去莊子。”
“我自己去就好,現在政事堂那邊的事你得盯着,千萬出不得差錯。”蕭晚之忙說道。
肅王回轉身看着她,哀聲道:“我也只能為你做這些,在我能給得起的範圍內,讓我為你做些事。”
蕭晚之頓了頓,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蕭晚之又回到攬月莊,肅王下朝後總會趕過來,第二日一早又騎馬回京城,她勸說了幾次,見他置之不理,也只得随了他去。
朝堂上的争鬥也越來越熱,因為衛家海船的事,有禮部侍郎在早朝時出列當場提出海禁,言之灼灼只要禁止海外商船,那些海匪也就沒了打劫對象,自然而然海匪也會跟着消亡。
徐仲甫自打跟聖上提出了新的記賬法之後,這些時日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說什麽的都有。
他聽了官員的話,氣不打一處來,當場出列,對着禮部侍郎毫不客氣的道:“呸!”
被他口水噴了一臉的禮部侍郎惡心得直想吐,怒氣沖沖的道:“徐尚書,你這是為何,你不同意就提出辯駁便是,為何如此當場侮辱人?”
“你說話不過腦子,我不屑與你辯駁。”徐仲甫鄙夷的看着他道:“你連柴米油鹽幾個大錢都不知道,你也敢出來大放厥詞!”
鄭相嘴角微扯,袖着手不說話。
聖上坐在上面。淡然的看着下面官員吵鬧,也不出聲阻止。
總有無數的蠢貨争先恐後冒出來,這些時日跳出來的越來越多,什麽妖魔鬼怪都跳出來了,來争那個相位。
崔齊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徐尚書,你這話太重了。”
禮部侍郎臉都綠了,跳腳道:“海禁跟柴米油鹽幾個大錢有什麽關系?你這是當場侮辱朝廷命官,聖上啊,您可要為臣做主啊!”
徐仲甫臉上的鄙夷更濃了,斜睨着轉而向聖上告狀的禮部侍郎,不耐煩的道:“你少在這裏潑婦哭街,還是先回去問問你夫人,海禁跟柴米油鹽有沒有關系吧。”
禮部侍郎被噎住,見徐仲甫不再理他,轉而向聖上叉手一禮,朗聲道:“聖上,臣請奏,不但不能海禁,還得在沿海地區廣修碼頭,接納海外商船停靠,增設市泊史。”
聖上一凜,當即坐正了身子,不待其他官員出列反對,大聲道:“徐尚書,還有諸位相爺王爺,崔樞密使随我來,退朝。”
到了起居殿,徐尚書遞上了早準備好的折子。
鄭相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置之度外的肅王,又轉開了頭。
魏王眉心擰得緊緊的,這個徐禿頭,他這些時日跳這麽高四處出風頭,他想做什麽,難道他也想進政事堂?
崔齊的臉色不變,只緊緊看着徐仲甫。
“去年從海船收來的商稅,占了大周稅收的大半成。”徐仲甫清楚的将那些稅收數字緩緩的講了出來,神情嚴峻的道:“要是海禁,大周的國庫,才要真完了。”
“徐尚書,你只管說了這些稅收,可是大周以農為本,商人逐利,要是那些人見海船有利可圖,都去跑海船怎麽辦?”魏王盯着徐仲甫,咄咄逼人的問道。
“魏王爺,一艘海船需要多少銀子?跑海船擔着多大的風險?并非人人都買得起船,請得起有經驗的舵手船夫。”
徐仲甫認真回答着魏王的逼問,他看了一圈屋內的人,沉聲道:“海匪為什麽會那麽猖獗,就是因為咱們大周的水師一直薄弱,在海戰上處于劣勢。”
崔齊聞言,擡眼淡淡的瞄了他一眼。
“徐尚書說這些可有根據?”
徐仲甫微微一笑,拿出了一本冊子,恭敬的遞到了聖上面前。
聖上翻閱過後,又将冊子扔到了崔齊面前。
崔奇心裏一跳,拿起冊子認真的看了起來,看完後一直平靜無波的臉終于皲裂了。
冊子上記載得清清楚楚,那些大大小小的海上戰役,水師多少人,殺敵多少人,自損多少人。
就是算上大家心知肚明的冒領軍功,這些戰役連慘勝都算不上,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各種數字諸位都看得清清楚楚,海禁不能禁,對海外商品增收重稅,将全年的稅收抽出一定的比列,打造水師,以及各路軍。”
徐仲甫的這些建議,重重砸進了在做的各位心頭。
打造水師?想想自己的哪些人可以塞進去?
聖上的心頭一蕩,軍營有了那些銀子的投入,在他有生之年收複失地指日可待。
聽到要給自己的西北軍增撥糧草軍需,魏王的嘴角也裂開了。
鄭相倒是謹慎,思索了下問道:“要是增加稅收,那些商戶不再出海了怎麽辦?”
徐仲甫微微一笑,神神秘秘的道:“相爺,您可知曉一趟船穩穩靠岸,出息是多少?”
他靠上前,手指在懷裏比了比,眼神說不出的熱烈。
“這麽多的利潤,您說,多收一些算得了什麽?水師加強了,能為那些商戶保駕護航,到時候還要增稅呢。”
鄭相笑呵呵的看着他道:“徐尚書,你連這些商戶經營的出息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很不錯嘛。”
徐仲甫飛快的瞄了一眼肅王,幹笑道:“相爺過獎了過獎了。”
鄭相微笑着不再出聲。
聖上四下掃了一眼,當即道:“這些都是利于國計民生的好事,鄭相你着手拟通告,将此項政令早日下發。”
鄭相躬身稱是,屋內的其他人見此事已定,沒有什麽反對餘地,也就随了大流應下了。
聖上又單獨留下了幾位相爺,直接開口道:“如今政事堂缺一人,我提議徐仲甫入相堂。”
幾位相爺均是一愣,沒想到聖上如此幹脆。
“聖上,徐尚書善于財稅,勤勞實幹,是不錯的相爺人選。”鄭相思索之後說道:“可此項措施,是福是禍還為見分曉。再者,此時若是将他拔高,怕是讓他成了靶子,讓那些小人趁機從中破壞,本來是利于國民的好事最後變了壞事。臣建議,等政令通暢實施以後,再提拔徐尚書也不為遲。”
司相頓了一下,叉手施禮道:“臣附議。”
杜相也忙跟上道:“臣也附議。”
聖上眼簾微垂,淡淡的道:“那就這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的世界魔幻又荒唐。
Got it in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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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理想與抱負,從不是争寵與情情愛愛。
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