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寡婦
黑栗在佛音浩渺中睡的極香，還做了一個香甜的夢。
他夢見自己坐在一堆美食中，左手酒壺，右手雞腿，對面還有一個美人在給他跳舞！哈哈。
真是雀生如此，夫複何求呀！
那美人舞姿婀娜，跳了一會兒，便朝他靠來。黑栗兩手都是油，非常不方便，美人坐在他身邊，白袍一撩，露出軟玉溫香，修長雙腿。
黑栗嘿嘿一笑，非常自覺地鑽進了美人懷裏。美人的紗袖在他臉上輕撫，讓黑栗看不清對方的容顏。黑栗非常想看清美人的臉，于是他揮開臉上的白紗。美人也低下頭來看他，笑語盈盈，容顏絕美，還溫柔地撫摸黑栗的羽毛。
黑栗心癢難耐極了，正也想擡手去摸美人的秀發，卻忽然發現怎麽也摸不着。他仔細一看，美人竟然沒有頭發，是個光頭。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栗大叫着醒來，睡眼朦胧中從蓮臺上跌落進了水池裏。
撲通撲通，驚起了一池青鯉。
黑栗不會游泳，嗆了好大兩口水。幸好有一只手快速地把他拎着翅膀撈了上來，不然他可能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只還沒交-配過還被淹死的孔雀了。
黑栗趴在池子邊喘氣，只覺得肚子裏漲的要死，而且還突突的疼。這時一只手在他背上不知怎麽推了一把，他就忍不住張大嘴‘哇’的一聲，吐了好些水出來，還有一只鯉魚。
黑栗眼睛都直了。
心想早知道他就一上岸就跑了，還能揣着一條魚，這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青音把那鯉魚放回了池子裏。
這會兒早下課了，周圍都沒人了。黑栗濕淋淋地癱坐在地上，這時耳邊響起一道溫潤的嗓音，“餓了嗎？”
“嗯！”黑栗老實地點頭。
“那走吧。”
黑栗一個骨碌翻起身來，濕噠噠地跟在青音後面跑。他以前長長的尾羽都被燒禿了，又因為在外漂泊的緣故，身上沒有多少肉。看起來更像是一只黑鴨子，就是腿瘸的。
“尊者等等我咦——”
黑栗剛跑到青音腳後跟，忽然前面的人低手一撈，把黑栗給抱了起來。黑栗許久沒接觸人的懷抱，本來是熱淚盈眶差點哭出來。但他忽然又想起了方才的夢，頓時渾身僵硬住。
“盡量別用那條腿了。”
溫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青音捋了他一把，從頭一路至背在到尾，幫他烘幹了羽毛。其實只是一個非常簡單自然的動作，黑栗卻覺得仿佛被一股激流給穿透了，從腦袋到尾巴屁-股。激的他渾身冒雞皮疙瘩，毛都全部炸起來了。
青音察覺了他的異樣，低下頭來看他：“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卻是一片隐忍的沉默。
半晌，黑栗顫抖的聲音微弱的傳來：“爽，爽死了……尊者，再來一次。”
青音難得的沉下了臉。
到了黑寡婦地界，這次黑栗非常自然地跟着一起進了那家客棧，坐在位置上，等着飯菜上齊，然後伸手——縮手！
眼尖地瞧着青音舉起了筷子，在那筷子打在黑栗手背上的前一剎那，黑栗猛地将手縮了回來。不敢造次，只敢用眼睛狠狠瞪回去。
這黑寡婦地界很奇怪，晚上比白天視線都好，因為到處都燈火通明。
青音瞧着他笑，也不說話。
“尊者，有話該好好說嘛，幹嘛動不動打我。”黑栗有些生氣了，“我的主人都沒打過我。”
這是實話。
就連一向嚴厲的司戰，還有脾氣非常差的幻月姬，都沒有人打過他。更別說專門給他建立金碧孔雀宮的神王了，若不是權利有限，神王恐怕都要給他封個神君來當當。
“我不是你的主人，我是你的朋友。”青音四兩撥千斤，“你的主人把你都寵壞了，作為你的朋友，有義務幫助你重歸正道。”
聽了這話，黑栗心情又好起來，臉紅紅的，主動拿過筷子學着使。學了半天挑不起一塊肉，急的滿頭大汗，便又想放棄了。這時旁邊伸出一只手來，涼涼地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慢慢來，別夾那麽緊，放松點。”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黑栗住在幻月姬那裏的時候，經常聽到那些小魔頭瞎搞。幹的熱烈時，就會有這種類似的話語。
手把手教使筷子怎麽教？手背貼着手心，手指纏繞着手指。
黑栗的耳朵也紅了起來，木愣愣地不知道夾菜。
“你是怎麽回事？”青音見燈光下黑栗通紅着臉和脖子，便問他：“你很熱嗎？”
“我，我也不知道。”
黑栗覺得好奇怪，他也搞不懂為毛突然一下竟然有發-情的感覺，按理說不應該啊。神王陛下當年那麽帥對他那麽好，他發情也就罷了，這會兒沖着一個和尚，他忽然就這樣了，難不成他是個禽獸嗎？！
哦對，他就是個禽獸啊，所以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反應嘛。
“你不是餓了麽？”青音說道。
“嗯對對！”
黑栗集中注意力，終于用筷子夾起了一片肉，不敢随意晃動，伸長了脖子歪着頭去夠筷子上的肉。
青音終于沒忍住，笑出聲來。黑栗斜過眼去看，這一看把他給愣住了，手徹底沒了力氣，好不容易夾起來的肉也掉了。
自他認識青音以來，這人就一直是笑着的，但是笑不及眼底，只是一種禮儀，一種面具。而當他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展顏而笑時，便完全是另外一番風姿了。
黑栗恍然想起夢中那個美人，依稀也是這樣令人心癢的笑容。
這一頓飯黑栗吃的十分煎熬，除了拿筷子格外費勁以外，還有內心的掙紮和矛盾。吃完飯後，黑寡婦來了，非得邀請兩人去她後面的場子裏坐一坐。
“青公子，我那兒剛來了一批新貨，您瞧瞧去。真的，這次來了好些以前沒有的的絕色，保證有您喜歡的。”黑寡婦十分熱情。
青音卻似乎并不怎麽感興趣，笑着拒絕，“多謝，不過我平時對這個沒有研究，也用不上，還是算了吧。”
黑栗一直聽她說什麽絕色，好奇不得了。這時黑寡婦眼睛一轉，主意打到黑栗身上，嫣然一笑，“哎呀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性情中人，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青公子您自己無欲無求不要緊，總得讓這位小兄弟盡興吧。诶呀，瞧這滿頭的汗。”說着就用手帕徑直擦上了黑栗的額頭和脖子，那濃郁的香氣和黑寡婦柔軟的身子，卻讓黑栗更加熱起來。
“女施主，不要放肆。”
青音忽然沉冷地說道，語氣已然有了威怒。他人依舊坐在那裏紋絲未動，黑寡婦卻渾身一僵，然後顫顫地遠離了黑栗。
“奴家是開玩笑的，還請青公子原諒。”黑寡婦安分了許多，也不敢再靠到青音那兒去，而是謹慎地站到一旁。
青音放上了銀錢，“你這裏的飯菜不錯，多謝款待。”
說罷，便起身走了。走了兩步見黑栗還杵在原地，便回頭看了一眼。
黑栗也不知怎麽了一雙眼睛在黑寡婦身上完全挪不開，這時黑寡婦迅速上前推了他一把，“還不快去！”
黑栗便渾身一個激靈，像是在睡夢中一般，醒了過來。一擡頭見青音都走到門口去了，立時追了上去，“尊者，等等我——”
窩在青音的懷裏被雲端的風吹的羽毛亂飄的時候，黑栗被風吹的睜不開眼睛，于是轉了個面把頭埋在了青音胸前的衣襟裏。
“尊者，那個老板娘要讓你看什麽東西啊？”黑栗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紅粉骷髅，白骨皮肉。”柔和的嗓音淡淡的從頭頂傳來。
“咦，聽起來好可怕的樣子。”
黑栗并不知道那是什麽，只是聽着又是骷髅又是骨頭皮肉的，定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青音沒說話，只是笑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注：佛教傳說，觀世音曾以肉身布施，現紅粉之相，與迷途之人交-媾，交-媾大歡喜之時，突現骷髅之身，取紅粉骷髅，大歡喜過後便是大寂滅之意。以渡化迷途之人，不叫其沉淪肉相皮念。
青音此時對黑栗說這句話，是一個伏筆====
遁了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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