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徐柏青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覺得自己現在确鑿的證據太少,很多情況都是在證據上進行推測的。可是他也不能真的去問兩位老人家你們到底知道不知道其實白悠果是不是親生的。若是知道也就罷了,若是不知道,這話題簡直聊爆,平白給老人家添堵。

而且白天賀的行為也讓他不敢太過确定,他在知道白悠果不是自己親生孩子之後,選擇的竟然是家暴白悠果,而不是強行要求把孩子換回來。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家暴白悠果導致他的死亡,還是因為白悠果不是親生兒子導致他心态不穩然後才出了車禍。

他只覺得自己腦袋裏塞滿了各種信息,心态都要炸了。

如果他現在還是刑警的身份,那麽在知道這些信息之後往後查其他信息,那就方便多了。可是他現在是白悠果,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還有着半年的藝人合同,身份受到了限制,做什麽都有些力不從心。

早晨,徐柏青在七點準時醒來。他起身發現兩位老人已經都起床了,老太太熬了香濃的大米粥,而老爺子正在院子裏收拾他種的那些菜。

“果果起的好早,晚上睡得好嗎?”老太太的眼睛還是有些腫,應該是晚上狠狠的哭過。可是她卻仍舊用微笑來面對自己的孫子,眼中滿是慈愛。

“睡得挺好的。”徐柏青用力抱了抱老太太,道:“家裏有什麽活兒嗎?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

老太太笑道:“哪裏有什麽活兒,你吃完飯該忙就忙。以後心情不好了就回來,姥姥給你做好吃的,啊。別總是想些沒用的,這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吃完了早飯,老太太又把一串車鑰匙放在他面前,道:“之前你媽媽送東西過來,因為喝了點兒酒就沒開回去,今天你把車開會去吧,上班應該用得着。”

徐柏青看着那串車鑰匙,道:“好的姥姥,對了姥姥,我媽什麽時候把車開過來的啊?”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就是那天之前,哎……你說這事兒鬧得,若是她開着車,興許就沒事了……”

徐柏青原本想吃了午飯再走,可是老人家怕耽誤他工作,死活讓他先回去,又要給他裝吃的。徐柏青連忙道:“姥姥,我過幾天要出差,這麽多吃的吃不完都放壞了。等我回來再過來吃飯。”

姥姥只能遺憾的點點頭道:“那你一定要過來啊,提前跟姥姥說,姥姥給你做好吃的,炖魚,炖雞,你想吃啥就跟姥姥說啊。”

“知道了姥姥。”徐柏青再次抱了抱老人,然後看着站在旁邊一臉別扭的姥爺,也上前用力抱了一下,“姥爺,姥姥,我走了。”

這車就停在胡同外面較為寬敞的路上,因為好幾天沒動了,上面落了一層灰塵。

他打開車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迎面撲來。車裏沒有什麽裝修,看上去十分簡單。後座上擺了個白悠果樣子的Q版娃娃,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裝飾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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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果是有駕照的,他在整理白悠果的東西的時候U已經發現了,如今就放在他上衣的口袋裏,所以他上午也直接以為那電動車鑰匙就是這種車輛的。後來沒有找到車他還有點兒納悶,原來車子是被周靜眉開到了這裏。

調整好座位,徐柏青對兩位老人再次告別,然後将車子往家裏開去。

整個燕市的道路在他腦子裏都十分清晰,就連導航都用不上。他把車子開出兩位老人的視線範圍,然後停在路邊,開始翻看車上兩個可以儲物的地方,想要找一下周靜眉是否有留下什麽其他線索。

可惜這卻讓他失望了。周靜眉這個人及其愛幹淨有潔癖,儲物箱裏除了一疊用來交過路費停車費的小面額鈔票,就是兩包紙巾,兩瓶未打開的礦泉水。就連後備箱也只有車輛必須準備的一些工具,初次之外什麽都沒有。

徐柏青帶着遺憾再次驅車回家,腦子裏飛快的梳理着自己現在所能知道的事。突然他發現有一點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重要情況。

如果白悠果不是周靜眉的孩子,那麽周靜眉作為一名母親,會不會思念自己原本的孩子?

答案只能是必須的。

如果孩子是她自己親手換的,也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到底在誰那裏,那麽身邊就沒有任何關于親生孩子的東西嗎?如果有,那麽周靜眉會将它放在哪裏,為什麽自己一直都沒找到?

如果沒有,那就可能是那個孩子不在國內。或者是其實距離周靜眉并不遠,讓她想要見就能随時見到,所以她沒有必要冒風險留着那個孩子的東西。

可是他連周靜眉替換的那個人家是誰都不知道,就算分析出了這兩條信息,也無從下手。

徐柏青是真的煩躁,他都開始琢磨着等合同結束之後自己就去考個輔警什麽的,好歹能跟警隊沾邊,或許還能繼續查這個案子。當然,他更希望自己的徒弟周莫寒是個好的,繼承他的“遺志”,堅決的将這個案子查下去。

只是他現在真的不确定警隊是不是會有內奸,所以也不敢冒着風險把資料和自己總結的線索遞交給周莫寒。而且在白悠果沒有死亡的情況下,周莫寒繼續查案會不會也遇到危險?那個神秘號碼的持有者會不會繼續向白悠果或者查案的周莫寒出手?

這讓他進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在背後黑手一點兒苗頭都看不到的情況下,他還真的不敢輕舉妄動。

手機裏突然響了起來,徐柏青看着手機上的那個名字,實在不想搭理。可是對方锲而不舍的瘋狂打電話,他沒辦法只能再次把車停在不礙事的地方,将電話接了起來。

“白悠果你幹什麽呢,怎麽現在才接電話?”王澤有些暴躁的咆哮。

徐柏青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道:“我剛在高速上,不方便接電話。王哥有什麽事嗎?”

王澤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理由,他道:“我忘記跟你說了,三天後攝制組直接會去你家拍攝,拍你收拾東西的一些場景作為素材,你可得先準備好了。”

“來我家?”徐柏青一愣,他個人領地意識有些強,并不太想有人進入到自己的領地範圍,更別說拍攝了。

王澤不耐煩道:“對,就是去你家,你好好收拾收拾,別到時候亂七八糟的被人黑你。”

徐柏青道:“王哥,能不能不來我家?我母親剛走沒幾天,我不想讓人來我家裏拍攝。”

王澤頓了頓道:“啊……我倒是忘了這件事兒了。要不這麽地吧,我在公司給你找個宿舍,你提前一天搬過來。王哥也是體諒你,這都多少天了你一點兒工作都沒有,就是想讓你好好歇歇。如今該上工上工,該賺錢賺錢,你也應該讓自己有點兒狀态了,知道嗎?”

“知道了,王哥。”挂了電話,徐柏青深深的嘆了口氣,開始正視自己如今是個藝人的身份了。

在他眼裏,所謂的小鮮肉藝人就是沒啥本事在臺上耍帥就成了的這麽個角色。唱歌跳舞算是什麽技能?能給國家什麽貢獻?更別說每次出門還要浪費各種資源,引得一群女孩子不學好,什麽老公啊兒子啊亂叫,這像什麽樣子?

之前他就辦過關于藝人方面的案子,有個姑娘對偶像實在是太着迷了,以至于産生了幻覺,覺得偶像就是她的男朋友。後來在偶像頒布婚訊的時候整個人崩潰,跑去了那個偶像的公司門口大哭大鬧,最後還鬧出自殺這種鬧劇。

這讓他對藝人啊偶像啊什麽的印象都不太好,原本以為自己這輩都不會跟藝人有什麽牽扯,誰知道如今竟然成了其中一員。

白悠果的自身條件其實相當不錯,他個頭高,一米八三。身材好,臉小肩寬腿長。因為要拍攝各種平面,所以身材管理也相當不錯,最起碼撩開衣服能看見六塊腹肌。

徐柏青自己也是有腹肌的,不過他的腹肌是在各種對抗中練出來的,而不是靠吃什麽蛋白粉從健身房搗鼓出來的“假肌肉”。據說現在整形醫生還能給人做什麽肌肉填充,可見這些藝人們并沒有什麽真才實學。

哪兒像自己!他徐柏青可是警校裏面的高材生,無論是自由搏擊還是跆拳道,那絕對都是拔尖兒的。就白悠果這種一身“假肌肉”的白斬雞,他一個手指頭能打三個!

“哎……”徐柏青放下衣服,他現在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還是十分的別扭,不是自己的臉,不是自己的身體,洗澡的時候摸起來都十分的不對勁兒。原本屬于男人功勳的疤痕一點兒都沒有了,只有手下一片光滑的皮膚。白悠果的大腿外側有個紋身,紋的是個古怪的花紋。這個花紋是用來遮擋腿上的一個傷疤的,根據傷疤恢複情況來看,應該是小時候留下來的。這個位置距離腿部大動脈十分近,可能就差一點兒,白悠果小命兒就沒了。

當然,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如今還是喪了命,十分可憐。

“恭喜徐柏青,重回二十歲。”他對着鏡子裏做了個古怪的鬼臉兒,認命的打開電腦,繼續搜尋關于那個綜藝的訊息。

這個綜藝的導演似乎很喜歡折騰人,原本推理類型的綜藝節目十分受歡迎,不少明星都喜歡參加這樣的節目,基本上大多都能紅。可是這個導演弄了個特別混雜的綜藝——一開始是流落到荒島,只有十分稀少的資源,然後全靠藝人們自己尋找資源。度過艱難的前兩天之後又會進入一個連環密室,密室裏絕對會發生離奇的死亡事件。然後藝人們都會在搜尋線索的時候得到自己的身份信息,在最後的幾天不但要住在一起,還要破案,簡直讓人頭大。

然後呢,導演為了話題度還特別喜歡尋找有話題性的演員藝人參加,據說前三期裏面就分了兩對有着戀愛關系的藝人,還撕了不少塑料友情。評論裏撕的天昏地暗,導致這個節目會有特別極端的兩個風向。

這也導致不少愛護羽毛的藝人堅決不參加這個節目了,可是節目确實很吸金,導演沒辦法,只能在不少小藝人裏面選擇反差大的有話題性的。于是長得很好卻沒有什麽才藝還是個媽寶的白悠果就光榮入選了。

可以想象,一個沒有母親幫忙,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膽小又陰郁的草包美人上了這個節目之後,會得到什麽樣的下場。徐柏青都快被氣笑了,覺得王澤為了壓榨他最後一點兒剩餘價值簡直不擇手段。

若是真的白悠果,哪怕他并沒有死,可是母親剛走不到半個月,參加這個節目最後又被罵的狗血淋頭,很有可能真的抗不下去了。

這麽看來,白悠果的“自殺”因素裏也可以加上這麽一條,就是他雖然草包可是并不是個傻子,應該是明白自己參加這個綜藝之後的下場,心若死灰。再加上有人暗示挑撥,一下子就想不開了。

如此說來,王澤也許就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想到還有半年自己要在這麽個經紀人手底下讨生活,徐柏青就更加煩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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