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讓我在你家蹭飯,幫我檢查作業,還容忍我任性地把你綁在身邊十年……你簡直就是自帶聖光……你想要的我卻給不了,對不起你的人是我。”

“你聽我說,錦程,是我不對,我……”紀桐覺得有什麽東西塞住了喉嚨,“我應該相信你的……我不知道你小時候遇到過那些糟糕的事……我……我愛你……”

方錦程搖搖頭,一步步地走開:“不要這樣,紀桐,你只是同情我,我說過,回方家之前的事情,我都不太記得了,是真的,你不要想太多。”

“錦程,你別走,我們好好聊聊,好不好?”

方錦程終于轉過身,隔着圍網,遠遠地看着他:“你看,我們是不是總是這樣,看似咫尺,卻永遠觸碰不到。”他站了一會兒,仿佛想要把最後的景象,牢牢記在腦海裏,然後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大步走開了。

紀桐有一種預感,如果這一次錯過,那他和方錦程,就真的永遠,永遠地錯過了,他抓住圍網,拼盡全力往後拽着,那圍網早已鏽跡斑斑,居然被他撬開一道口子,鐵絲網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被掀開一大片,終于容他通過。

他急忙鑽出去,方錦程已經走得遠了,在昏暗的路燈下,只有一個朦朦胧胧的身影。紀桐拼命往那個方向跑去,意外發生了,一輛面包車突然從拐角處竄出來,右保險杠擦過他的大腿,他被巨大的推力推倒在地,額頭撞在馬路邊沿,失去了知覺。

紀桐從家政公司的桌上爬起來,二十年前的太陽明晃晃地照在外面,他一把推開椅子,對王叔的喊叫充耳不聞,往小區裏跑去。

他一口氣跑到三樓,狂砸303的門,裏面很快穿來了楊瑩的罵聲:“敲你媽敲,投胎啊!”打開門看見是他,楊瑩愣了一愣。

“錦程呢?!”

楊瑩冷笑一聲:“喲,想起來了?晚了!他不在這了!”說着就要關門,紀桐一把推住門:“什麽意思?什麽叫不在這了?”

楊瑩的情緒仿佛瞬間失控了一般:“你問我,我問誰啊!他被帶走享福去了,不用跟着我這下三濫的女人了,你滿意了嗎!你們滿意了嗎!你們這些假惺惺的混蛋!他昨天哭着找你,你怎麽不出來!這是他給你的,滾吧!”

一個軟綿綿的東西被扔到他懷裏,紀桐接住一看,是那一天他給他在海洋公園買的,一個憨态可掬的小海豹。

紀桐感覺自己腦子裏,一直繃着的那根弦,終于斷了。

他轉身狂踹302的門,一看到那張蒼白的,陰險的臉,他的拳頭就招呼了上去,許老師喊叫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紀桐根本聽不見,他只想把那張惡心的面孔揍成一灘爛泥。

許多人來阻攔他,連拖泥都沖出來抱住他的腰,他被架到了派出所,然而無論那個小民警怎麽問,他都不開口,別人似乎也看出了他精神仿佛不太正常。王叔交了保證金以後,派出所就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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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師暴跳如雷,在後面罵罵咧咧,紀桐轉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們倆都知道,這事兒不會就這麽算了。

紀桐不知道真實的自己怎麽了,受的傷是否嚴重,他也沒有那個心力去想,在這個世界,他根本沒有保護好小方錦程,在那個世界,他更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愛人,就算他被車撞死了,那大概也是老天給他的懲罰。

他倒在床上,腦子裏一片空白,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他起來開門,外面是喪眉搭眼的拖泥。

“哥,說幹就幹,是條漢子。”拖泥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有屁快放。”

“哎,哎,我剛在外面那條小吃街,看到那妞了,就那個紮馬尾辮的,在那晃來晃去,我來告訴你一聲。”

紀桐一把搡開他,往外走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夏天夜晚的小吃街熱鬧非凡,賣什麽的都有,他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那個穿着粉色連衣裙的身影,那個叫芊芊的小女孩游蕩在小攤販之間,看到什麽都要買一買,紀桐看着她要了一堆烤串,每個嘗一口,不好吃就全扔了,買了一只劣質口紅,用攤子上的鏡子給自己塗上,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遠遠超出一個小學生的零花錢。

紀桐跟着她,走出了最繁華的那一段,他悄悄靠近她,逮住個空子猛地一推,小女孩就被他推到了昏暗的巷子裏。

“你知道的吧?”他直接問,“淇淇是怎麽死的。”

女孩歪着頭看着他,臉上是不屬于這個年齡的老練:“不知道。”

“你別裝了,你這是包庇罪犯,懂不懂?”

小女孩笑了:“我沒到十三歲,我幹什麽都不用坐牢,你吓唬誰呢大叔。”

“這麽多錢,是哪兒來的,你不怕我告訴你們老師同學?!”

“是我爸爸給我的啊,花錢也犯法啊?”

有人路過,芊芊忽然大叫:“救命!他強奸我!”

路人停下了腳步,狐疑地打量這個和小女孩待在一起的健壯的年輕人,紀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第二天,紀桐就取出身上所有的錢,去家電行買了一臺相機,那時候相機還是用膠卷的,他讓店員教了好久才會用。

紀桐已經冷靜下來,他覺得他來到這裏是有意義的,無論他做錯多少事,至少一件他可以糾正。

拖泥有點膽怯:“哥……你來真的啊?呃……”

紀桐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鈔票:“這幾天你給我盯緊一點,彙報一次給你一百!”

拖泥一聽兩眼放光,連忙點頭哈腰地答應了。紀桐和王叔說了一聲,先不去上班了,就在家等着。王叔有着普通市井小民明哲保身的中庸,但卻也是個好人,紀桐覺得挺對不起他的。

誰知道晚上,一幫人猛砸他的門,他打開一看,許老師帶着幾個老阿姨,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外:“殺人犯!神經病!變态!滾出我們樓!”

朱姨挑着眉說:“小王啊,我們還以為你是個好小夥子,怎麽說打人就打人啊,你這樣的人我們這裏不歡迎啊,早點搬走吧!”

另外一個阿姨說:“他和三樓那個小流氓經常說話!我看見過!我們大家還要在這裏生活的!你們這些人都住進來算怎麽回事!”

紀桐叉着手說:“我和房東有合同,他願意租我願意住,和你們沒關系,你們沒權利趕我走,你們有本事就去找他!”說完便甩上了門,他聽見許老師在外面大聲說:“和你們說了吧!這個人就是個流氓!犯罪分子!”

紀桐和許好傑,仿佛兩只周旋的雄獸,在等着對方先露出破綻。紀桐沉住氣,很少出門,在家裝死,他相信許好傑總有一天會憋不住的。

與此同時,姓許的也沒閑着,除了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紀桐的門口有時候還會被倒上垃圾,王老爺子好幾次指桑罵槐地在他門口唠叨,他沒有理會。但是,他心裏也微微失望,這些人總覺得自己如此正确,如此正義,但如果他們曾經真的關心過一下淇淇,是不是悲劇就不會發生。

他已經在這裏呆了一周了,比他之前任何一次的時間都長。如果他再也回不去,他能以王繼平的身份繼續生活嗎?紀桐想了很久,但他當年生活在這一帶的時候,記憶裏确實從未出現過一個叫王繼平的人。

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方錦程,如果只能留在二十年前,他可以把方錦程偷走嗎,這一次他一定會好好對待他。

一個傍晚,有人在輕輕敲門,帶着一絲猶豫,紀桐打開門,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站着是小小的方錦程。

他穿着幹幹淨淨的T恤和涼鞋,不再像以前一樣,衣服褲子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但他看着紀桐,有一些怯生生的神情。

紀桐一陣心疼,連忙将他抱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天走了……”

方錦程眼睛裏一下有了淚光:“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紀桐親了親他的小臉,他的頭發有點長了,不再是露出頭皮的小平頭,軟軟的頭發搭在額頭上。

“你爸爸對你好嗎?你怎麽回來了?”

“我不喜歡他,姐姐都好兇……阿姨睡着了,我拿了錢,我會坐車……我,我不想在那裏。”

紀桐不知道說什麽好,他的安慰總是像在欺騙,他可以告訴他,爸爸很愛你,會對你好的,但這根本不是事實。

“你……你以後會遇到愛你的人,真的,但是他太自以為是,總是做錯事,讓你傷心,你不高興的話,就狠狠罵他,好嗎?”

方錦程含着淚笑了起來,紀桐拿出相機:“我們一起來拍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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