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栖風閣上一回被雲宿子打爛的那一面牆,顧枕瀾還沒來得及修,若是這回再被打掉一面,那他閣樓上的那個卧室可就岌岌可危了。念及此,顧枕瀾咕哝着罵了句不怎麽高雅的口頭禪,單腳踩上劍一騎絕塵。

蘇臨淵和阿霁被他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站在栖風閣小院門口,顧枕瀾停留了一會兒,略微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仙風道骨地走了進去。事實證明,大紅鳥慣會危言聳聽,客雖然是不速之客,可人家老老實實地坐在那,碰也沒碰栖風閣的牆。

顧枕瀾開始有些後悔自己聽信讒言,來得太急——他被觸手纏過的腳踝還在隐隐作痛,待會兒萬一打起來,怕是要影響發揮的。

他這廂淨想着沒煙兒的的事,竟沒注意到裏頭的客人已經起身迎了出來。為首那人身着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神色清冷,頗有出塵之姿。他禮數周全地沖着顧枕瀾微微颔首道:“顧掌門,久仰。”

顧枕瀾剛才淨顧着胡思亂想,一時竟沒發現有人近身。他心中一驚:即使自己受了點傷又兼心不在焉,也不應當任人接近而毫無知覺。莫非……

是因為這人長得太好看了麽?

顧枕瀾對美人向來高看三分,他和顏悅色地對這白衣男子點了點頭,正想套個近乎,卻一眼瞥見了他身後兩人。只見那兩人中一個陌生的,着一身肅殺的玄裳,看面相十分嚴正端方;另一個滿身狼狽的,卻是熟人。

正是在鹿家寨與他分道揚镳的三才子其中一位。

顧枕瀾當即變了臉:“山萃子,你竟還敢上我天機山來!”

山萃子旁邊那黑衣人當即上前半步,擋在顧枕瀾面前:“顧掌門,我和我師弟乃是為了讨個公道,如何不敢上你天機山?”

顧枕瀾料想這三才子幹了許多聲名掃地的事不說,還在自己手裏吃了大虧,必不能善罷甘休,卻沒想到他們效率如此之高。這麽一看,此事必不能善了了,顧枕瀾索性也懶得再粉飾太平。他冷笑一聲:“這位道友,你倒是先問問你師弟做得什麽下作事,配不配得上‘公道’二字呢。”

山萃子大怒:“姓顧的,你欺人太甚!”

顧枕瀾看也不看他:“不敢當,總比欺軟怕硬來得好聽一點。”

雙方一上來就灑了火藥粉似的,做足了劍拔弩張的架勢。就在這時,蘇臨淵和阿霁終于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蘇臨淵一見院落中這幾人,臉上調色盤似的,驚、喜、憂混得不可開交。他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白衣人面前,撩衣跪倒:“師父。”

原來這樣貌甚美的白衣人,正是蘇臨淵的師父連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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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對連鳳樓這個人物着墨不多。他常年清修,不問俗世,人不可避免地比較好騙。比如,他就曾在奸人——也就是自己——的挑唆下,将蘇臨淵逐出師門。

顧枕瀾有些心虛地看了他一眼,概因這人在小說裏,正是死于自己手下。

顧枕瀾這一瞬間的心虛卻被山萃子精準地捕捉到了,他立刻加倍地理直氣壯起來:“姓顧的,你若是真的占理,又為何不敢看我連師兄?”

顧枕瀾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好,我帶着我徒兒,好好地待在我的天機山上,礙着你們了?是誰帶着一個受傷的魂體上山,恬不知恥地索要我派至寶溯源卷?你們打不過我,就挾持我十四歲的徒兒。你們做下這等事的時候,想過他的公道嗎?”

說罷,顧枕瀾又轉向了黑衣男子:“這位道友,你們毓秀山莊觀善真人不是向來立身正禦下嚴麽?怎麽教出的弟子,連羞恥二字都不認得啊。”

黑衣人被他說得臉色鐵青。山萃子心虛地看了他一眼:“陸師兄,你別聽他……”

那黑衣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你們竟然做下這等事,師父的臉都要被你們丢光了!”

說罷,他又轉向連鳳樓,一揖及地:“對不住,讓你看笑話了。若是早知如此,西城無論如何也不敢邀你主持公道。”

連鳳樓的臉色本已難看至極,聽了好友這番話,也只好緩了一緩:“罷了。再說,我也不光是為你這一件事而來。”

陸西城對他點點頭,又轉向顧枕瀾:“顧掌門,此事的确是我師弟們辦得欠妥。但溯源卷這等逆天之物本就不該存在這世上,單論這一樁,他們倒也是不得以便宜行事而已。”

顧枕瀾氣笑了:“好好好,你們要如何便如何,于我何幹?只不過我随手教訓了你們毓秀山莊的人,你這做師兄的卻要來強出頭麽?”

陸西城搖了搖頭:“非也。那是他們技不如人,我管不着;可顧掌門卻也不該得理不饒人,要了我師弟們的性命。”

顧枕瀾聞言一愣:“什麽?”

山萃子氣得眼圈通紅:“姓顧的,你不是頂天立地,敢作敢當嗎?怎麽殺了我的師兄和師弟,就不敢認了?”

顧枕瀾啼笑皆非:“雲宿子是死在我手裏,我認;可是在鹿家寨你和你師弟同我分手時,他可還好好地活着呢吧。”

山萃子點點頭:“不錯。”

顧枕瀾:“既然如此,我回來之後就在天機山上閉關,他們死不死的和我又有什麽相幹?”

山萃子冷笑道:“我好不容易死裏逃生,還能認不清兇手麽?更何況我還有證據。”

說着,山萃子自袖中掏出一面小鏡子,揚手對着顧枕瀾一照。便見一小團黑霧自顧枕瀾腳踝處緩緩溢出,沒入鏡中不見了。

山萃子對陸西城和連鳳樓道:“二位師兄可看清了,顧掌門身上的這東西,是否與我師弟屍身上的有些相像?”

陸西城:“不錯。”連鳳樓也遲疑地點了點頭。

顧枕瀾卻笑了:“這是死氣,我不小心沾上的。全天下的死氣都是這副鬼樣子,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山萃子恨恨道:“姓顧的,你也不必狡辯。你說你閉關也只是自說自話罷了,誰能證明?”

這可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天機山一向人丁稀少,除了顧枕瀾也不過剩下他一個小徒弟,瓜田李下的,根本不足以作為人證。山萃子便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有恃無恐。

他正得意洋洋地看着顧枕瀾有口難言的樣子,卻忽然聽得一聲:“師父,顧前輩這段時間确是一直在山上閉關,弟子願意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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