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jjwxc獨家發表
顧靜翕就是個關鍵時候掉鏈子的廢柴, 因為跑得太急,喘了半天也沒把她師兄究竟怎麽了說出來。顧枕瀾又氣又急,幹脆抓着她扔到自己劍上邊往回折邊等着她把氣喘勻。
……等到顧靜翕斷斷續續地告訴他,阿霁在他走後忽然暈倒了時,他們已經回到栖風閣的門口了。
一貫人跡罕至的栖風閣裏此時多了兩個人,一個是戴婷,另一個則是顧枕瀾沒有見過的中年男子。阿霁面如金紙, 嘴唇蒼白,昏昏沉沉地平躺在戴姑娘的腿上;中年男子則用兩根手指搭着阿霁的脈門,一臉凝重。
顧枕瀾快步走到阿霁面前, 低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把脈的男子沒有答話,而是有些驚訝地問戴婷道:“這位是……”
戴婷眼圈有些發紅,啞聲道:“這位前輩是掌門的師父。”說罷,她又對顧枕瀾道:“前輩, 這位是邱先生,咱們山上最精通丹道的。”
然而這最精通丹道的邱先生給阿霁把了半天脈, 顯然是沒摸出個所以然來,眉頭都要擰成個疙瘩了。顧枕瀾不耐煩等他,伸手就往阿霁空着的那只腕子上搭過去,卻被戴婷毫不客氣地攔了下來。
顧靜翕驚訝地看着她:“戴姑娘, 你這是做什麽?”
戴婷抹了把眼睛,堅決地說道:“前輩,冒犯了。只不過脈門這地方,實在是要害中的要害。”
顧枕瀾氣笑了。那廂顧靜翕已暴跳如雷:“戴婷,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師父還能害師兄麽!”
戴婷搖搖頭:“我絕不敢有這樣的意思。可是,顧前輩一走,掌門就突發急病,而這一天裏,掌門連旁人的面都沒見過。”
顧枕瀾笑了:“誰說的,他不是還見過你麽?”
戴婷先是一驚,繼而臉頰上就染上了一抹憤怒的薄紅,她氣得聲音直發顫:“前輩,你……”
顧枕瀾卻沒心思聽她分辨,趁她氣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一把将阿霁搶進自己懷中,同時口中吩咐道:“靜翕,看住閑雜人等。”
大貓立即氣勢洶洶地擋在了顧枕瀾前頭。
其實此時阿霁的臉色已有了好轉,病情顯然不那麽危急了。待顧枕瀾望聞切一套全下來,他的呼吸也已平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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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顧枕瀾毫不客氣地一巴掌甩在了病人臉上,氣憤道:“這不要命的混蛋!”
他下手不重,可那清脆的聲音在栖風閣局促的廳堂裏異常明顯。戴婷和邱先生當時就要沖上來,卻被盡職盡責的顧靜翕攔在了幾步之外。顧靜翕一板一眼地說道:“怎麽,沒見過師父教訓弟子麽?”
話雖如此,可她還是擔心師兄。顧靜翕回過頭來,讨好地對顧枕瀾道:“師父,你先別忙着打師兄啦,先跟我說說他怎麽突然就病了,好不好?”
顧枕瀾冷笑一聲:“這就要等他醒來,你自己問問他做了什麽好事了!”
說來也怪,剛才看起來還病入膏肓的阿霁,居然很快就醒了過來。
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抱着手臂、面色不善的顧枕瀾。
“你不是走了麽。”阿霁不自在地轉過臉去。
顧枕瀾哼了一聲:“走?我現在哪也去不了了。”
他到底不願在外人面前教訓徒弟,于是抱起阿霁上了閣樓上,吩咐顧靜翕把那兩位不相幹的客人送走。
只剩下他們二人了,顧枕瀾終于忍不住大發雷霆。
“可以啊,沈霁!在自己身上種大兇的一線牽,命也不想要了麽?”
“一線牽”是種類似蠱蟲的邪門術法,一主一輔,分別施在兩個人身上。“主”通常與一般人無二,“輔”則不然,在此術破解之前不能離主人太遠,否則會有性命之虞。
阿霁的臉微微發紅,小聲道:“是,你要是再抛下我,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顧枕瀾絲毫不為所動,反倒更生氣了:“放屁!難道我一輩子都得陪着你,下山訪個友,你就要死要活的?”
阿霁睫毛微微一顫,不說話了。
自己這徒兒雖然作死,可顧枕瀾還是心疼他。顧枕瀾沒在自己身上試過這邪門的術法,可大抵也知道,這玩意兒不是好相與的,阿霁剛才肯定很不好過。
顧枕瀾稍微平靜了一下心情,板着臉道:“你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再找你算賬。”
阿霁聽了這話才又睜開眼。他一臉虛弱地死死扯着顧枕瀾的袖子不讓他走,央道:“師父,你陪我待一會兒吧。”
顧枕瀾瞪了他一眼,嘴裏咕哝着“麻煩”,還是除了外衣,坐在了阿霁身邊。
阿霁卻不十分滿足,過了一會兒,又道:“你陪我躺一躺吧。”
顧枕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躺什麽躺,賬還沒算完呢!”可話雖如此,他還是放松了身體,躺在阿霁身邊。
這一回阿霁倒是沒再多提要求,他自己往顧枕瀾身上蹭了蹭,靠在了他肩上。
阿霁如今的身形比顧枕瀾要高大些,栖風閣這床又短又窄,并不十分夠他發揮的。他要做出這小鳥依人的樣子,就得蜷着身體屈着腿,看起來很不舒服。顧枕瀾瞥了他一眼:“躺就好好躺着,膩膩歪歪的幹什麽?”
阿霁半阖着眼,喃喃道:“我困了,想睡一會兒。可不拽你,我心裏不踏實。”
顧枕瀾嘆了口氣,将他到枕頭上,反手握住他的手掌,沒好氣的問道:“這樣你可踏實了?”
阿霁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他得寸進尺地将顧枕瀾抱住,低聲道:“要這樣才能踏實。”
顧枕瀾不滿地想道,不是不舒服麽,怎麽手勁還是這樣大。
顧枕瀾迷迷糊糊地小睡了片刻,醒過來是因為發現有人窸窸窣窣地在他身上動手動腳。顧枕瀾睜開眼,只見他那虛弱的徒兒,已将手都伸到他衣襟裏去了。
顧枕瀾氣得将阿霁作怪的手一把拍開:“你這是幹什麽?”
阿霁不慌不忙地又将手覆了上去,手上的動作停也不停,馬不停蹄地一路往下。顧枕瀾也是一回生、兩回熟,沒什麽節操的很快就給他摸出了火。阿霁見火候差不多了,又将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耳際:“師父,您就可憐可憐我吧。”
——顧枕瀾覺得這小混蛋沒什麽值得可憐的,倒是腰酸背痛、渾身都不對勁兒的自己更可憐些。
阿霁笑眯眯地坐在床頭,手上捧了一杯熱茶,活脫脫二十四孝好徒弟。顧枕瀾一見他就覺得渾身都疼,沒好氣地阖上眼,費力地翻了個身。
阿霁趕緊把茶放到一旁,盡職盡責地幫着人翻過去,讨好地說道:“哪裏不舒服,我給你揉一揉。”
顧枕瀾哼了一聲:“誰用你貓哭耗子,走開走開。”這話說完他自己又覺得有些矯情,又找補道:“腰酸,給我捶捶。”
阿霁遂喜笑顏開:“遵命。”
自從有了這一遭,顧枕瀾便覺得阿霁整個人都平和了許多,雖然依舊粘他粘的緊,可起碼不像以前一樣暴躁敏感了。顧枕瀾覺得同他相處起來輕松了許多,便愈發疼愛他起來,基本上有求必應。
最叫他欣慰的是,阿霁終于肯松口将下在身上的一線牽化掉了。
阿霁有段時候将大把大把的時間都花在顧枕瀾身上,山上的一應事務全都胡亂丢給了顧靜翕。這可苦了顧姑娘,沒撐多久,她就跑到顧枕瀾面前哭訴了一回,将阿霁哭得好幾天臉都是黑的。
不過,在那之後他總算漸漸恢複了正常。
到了冬天,阿霁忽然變得忙碌起來。顧枕瀾的生活極其枯燥,幾乎不會踏出栖風閣一步,還時常成天成宿地修行調息。他心無旁骛,修為倒是隐隐有更上一層的樣子。
這一天正是黃昏時候,顧枕瀾連着三天的修行終于告一段落了。
顧枕瀾站起來活動了一圈,這才發覺阿霁似乎有好幾天沒回來了。
雖然現在已沒什麽人能暗算得了阿霁了,可顧枕瀾還是有些擔心。他猶豫了一下,飄然出了栖風閣,往前院議事的地方去了。
顧枕瀾猜的不錯,阿霁果然在那裏。
大廳裏除了阿霁,還有連鳳樓和觀善真人,一直狗皮膏藥一般粘着連鳳樓的蘇臨淵倒是不見蹤影。顧枕瀾驟見故友,很是開心,繞到前門便要進去。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阿霁說了一句:“……你們要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只不過最好不要給我師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