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jjwxc獨家發表

顧枕瀾聽他提起了自己, 立刻頓住了腳步。連鳳樓疑惑的聲音傳道他耳朵裏,卻是道:“這有什麽說不得的。再說,你這麽多天不在山上,難道還能瞞得了他?”

阿霁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他現在只管醉心修行,哪裏有心思管我在家不在?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不如這一回的事就由我和觀善前輩去解決, 連前輩便留在天機山上看着我師父,二位意下如何?”

連鳳樓顯然覺得并不如何。他蹙着眉道:“你師父又不是個紙做的人,一碰就碎, 難道你要把他一輩子關在天機山上麽?”

阿霁苦笑了一聲:“這我可不敢。不過這回這件事……”他嘆了口氣:“我是怕他傷心啊。”

說罷,阿霁又對連鳳樓拱了拱手:“還有靜翕,一并拜托前輩了。”

連鳳樓雖不情願,可也想不出拒絕的話, 只好勉強應下。

“不過我可不擅長說謊,萬一被他看穿了, 你可不要怪我。”連鳳樓警告道。

阿霁一笑:“這個容易,待會兒我教你怎麽說。”

顧枕瀾聽不下去了。這個小混蛋如今翅膀硬了,非但指使別人騙他,服務還很面面俱到。顧枕瀾黑着臉推開門, 冷冷道:“你先說來聽聽,讓我看看究竟騙不騙得過我。”

廳中幾人皆是一驚,連鳳樓一見顧枕瀾,很快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被阿霁不滿地盯了好幾眼。

顧枕瀾禮數周到地同觀善真人和連鳳樓打了招呼,然後轉向阿霁,質問道:“編了什麽謊話,還不說來聽聽?”

阿霁顯然沒想到自己這麽倒黴,讪笑着就來拉顧枕瀾的手,企圖蒙混過關。卻被顧枕瀾一把甩開,看樣子是不能善了了。

連鳳樓輕嘆了一聲:“你先別氣,這事吧,阿霁也是好心。”

顧枕瀾哼了一聲,顯然不領情。

連鳳樓搖了搖頭,道:“他是關心則亂,我倒是覺得沒什麽不能對你說的;多少年前的事了,也就他當塊心病,說不定你早忘了。”

顧枕瀾被他這一番話勾起了好奇心,雖然依舊神色不豫,可耳朵卻早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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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鳳樓對自己這一番勸解十分滿意,又再接再厲,拉着顧枕瀾在一旁坐了下來,道:“你還記得你家小白虎的那個便宜哥哥麽?”

顧枕瀾略已思忖,想起那同他有過幾面之緣的少年二郎,點了點頭。

連鳳樓已拍大腿:“就是他,如今也成了氣候了!”

顧枕瀾疑惑道:“他不過剩了個殘魂,保全自己已是天幸,能成什麽氣候?”

連鳳樓“嘁”了一聲:“你可看走眼了。他如今何止有自保的本事,還吞了片魂沼,也成了一方禍患呢。”

顧枕瀾大吃一驚:“他有這本事?你們可看好了,果然是他麽?”

阿霁嘆了口氣:“千真萬确。”

顧枕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只是這件事,你為什麽要瞞着我?對付魂沼我還有些經驗,難道你不知道帶上我能事半功倍麽?”

阿霁欲言又止,心直口快的連鳳樓道:“他怎麽不知道?他是怕你看見那魂修使你們天機山的功法,自責罷了。”

……他要是不說,顧枕瀾還真沒想起來,他還曾給過二郎一本入門心法。

“如此說來,我就更不能袖手旁觀了,你說我說得對不對”顧枕瀾看着阿霁,問道。

阿霁能說什麽,只好不情願地應了下來。

顧枕瀾滿意地點點頭:“好了,現在你該給我說說二郎的事了。”

原來那魂體不知修煉了什麽一日千裏的功夫,短短百年的時間,也能将一片兇殘的魂沼收為己用了。他好像已忘了自己作為一個人時的短暫光陰,轉而迫害起它曾經的同類來。

“十裏八鄉的,它到哪,哪就遭殃。我們來的時候還路過了一個村子,遍地枯骨,可它早已不見了。”連鳳樓搖頭嘆息道:“它越是這樣兇殘,修為就漲得越厲害,然後就會害死更多人啊。”

顧枕瀾的心裏倒是沒有多少自責。他當時救那個少年,是出于好意和憐憫,可別人不走正道,他又有什麽辦法?他又不是先知,能一眼看出那人畜無害的孩子一百年後會長成個無惡不作的魂修。

不過話雖如此,因是他種下的,他覺得自己責無旁貸。

事不宜遲,于是他們一行四人下了天機山。下山後,觀善真人便同他們分手了;他好像只是為了陪連鳳樓走這一趟。顧枕瀾也沒強求,畢竟阿霁當着人家面,設計殺了他的大弟子,要讓他心中不生芥蒂是不可能的。

連鳳樓将他們帶到被魂沼禍害過的那個村子。房舍都是完好的,有些人家的院門還半開着,好像主人只是出了一趟門,很快就會回來。牲畜們都餓得跑出了圈,在村子裏四處找食物;顧枕瀾才一進去的時候,就被一只兇猛的公雞給撲了。

這裏的一切都與村民活着的時候無異,除了之前鮮活的生命已經成了枯骨,就堆在田壟上。

顧枕瀾也算見多識廣了,可這樣凄慘的景象毫無遮掩地沖擊着視覺,還是讓他不忍地閉了閉眼。

連鳳樓道:“顧兄你看,我們經過這裏的時候,就是這副慘象了。你跟那魂修打過交道,有辦法确定他的方位麽?”

顧枕瀾搖了搖頭:“它沒有實體,來無影去無蹤的,也很難留下氣息。為今之計,我們只好試試追蹤魂沼的蹤跡,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到那魂修。”

連鳳樓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他們在村子裏轉了一圈。魂沼的氣息不難追蹤,因為地上堆着的這些白骨,大多都是被它吞噬後又吐了出來,所以基本都沾染了它的味道。他們三人擺弄了一下屍骨,之後又順便為他們超度——雖然這些人的魂魄,早已成了那魂修與魂沼的下酒菜了。

做完這些後,他們又離開了村子。因為要循着魂沼的蹤跡走,他們不敢放松一絲一毫,走得很慢。到了傍晚時分,一行人來到了那山村附近的一個小鎮上,魂沼的氣息就斷在了這裏。顧枕瀾皺了皺眉,看着這熙熙攘攘的小鎮,疑惑道:“它竟來了這兒麽?”

連鳳樓也道:“它居然沒有對這裏的人下手,難道是前些天吃得積食了?”

阿霁一籌莫展:“師父,現在怎麽辦啊?”

顧枕瀾一笑:“這有何難?你們看我的。”

說罷,顧枕瀾手一點,将阿霁和連鳳樓變作兩個小道童;又搖身一變,将自己打扮成了一個落拓道人的樣子。他捋着稀疏的山羊胡,在集市上随便抓了一個穿着稍好的人,沉聲說道:“我看你這面相,近來難免有血光之災啊!”

那人可能有點迷信,驚疑不定地看着顧枕瀾:“此話怎講?”

顧枕瀾見人這麽容易就上了鈎,十分滿意。他将一身仙氣放了又放,把那人唬得七葷八素的。顧枕瀾一招手:“附耳過來。”

那人立馬聽話地湊了上去。

阿霁和連鳳樓目瞪口呆。也不知道顧枕瀾說了什麽,那人臉上的表情就像後山那只成精的孔雀似的,變化莫測。最後,那人對顧枕瀾大大地鞠了個躬:“先生救我!”

顧枕瀾捋着胡須,笑了。

連鳳樓和阿霁如夢似幻地跟在顧枕瀾後面,由那上鈎的魚帶着來到一處大宅院裏。那人在路上,就低聲對顧枕瀾道:“實不相瞞,小人是這宅子的管家,至于先生說的那些……”他警惕地往後掃了一眼,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分:“昨夜,家裏就死了兩個小厮,一夜之間就化了白、白骨!”

顧枕瀾的心使勁兒跳了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哦?”

阿霁忍不住問道:“既然已成了白骨,你們又是如何确認死者身份的?”

管家苦着臉,唉聲嘆氣道:“人雖然看不出模樣了,可衣服還好好地穿在身上;府中又有名冊,一對便知。”

阿霁和連鳳樓交換了一個眼神:看這樣子,動手的應是那魂修了。

說話間,幾人已進到了那大宅裏。院子裏有幾個掃灑的仆伇,見到管家帶人回來,戰戰兢兢地過來打了個招呼,又耗子似的跑了。

管家苦笑一聲:“您別見怪,家裏這些人叫那怪事吓壞了,平時不這麽無禮的。您請到廳裏坐一坐,我叫人給您上茶。”

顧枕瀾擺擺手:“不必了,你先帶我們在府中轉一圈,然後再到出事地點去看看。眼看着這天就要黑了,如果那魂……惡鬼沒有吃飽,今夜再過來也說不定呢。”

那魂沼居無定所,魂修也通常不會逮着一只肥羊往死裏宰,按說今日也該禍害別家去了。可是顧枕瀾一進門,就嗅到了熟悉的陰氣;再看看阿霁凝重的臉色,大抵同他所想并無二致。

那魂沼,似乎正是與他們相熟的那一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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