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任雪看到季淮在父親那欄寫下的名字,登時在心裏大吃了一驚。她原本只是聽聞這位少年和連尚峰有些關系,原以為是沾親帶故,沒想到竟然是父親。再看母親的名字,也姓季,那麽他就是随着母親改嫁過來的繼子了。連尚峰與影後安黎利離婚的新聞已經漸漸消停,沒想到居然她的身邊就有濺起巨浪的石子。
但盡管季淮埋藏着那麽勁爆的身份,任雪也是能拎清自己的身份的人,她只是碰巧成了他的班主任,和那些上流社會的光影陸離沾不上關系。
于是驚訝在轉瞬間藏住,她對季淮笑笑,“填好了嗎?那跟我來吧。”
這會兒已經下課了,教學樓吵吵嚷嚷,即便如此,任雪把季淮領到教室時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畢竟在一個學期快結束的時間段插班可不常見,還是空降在尖子班,就更加稀有了。
于是季淮一進來就收到了盛大的注目禮,教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他而動。
“真的有轉學生啊?”
“我靠,居然有點帥!”
“我們班的平均顏值總算有救了!”
季淮安靜地低垂着眼,跟在任雪身後。
“班長在嗎?”任雪問。
一位紮着馬尾辮,清清秀秀的女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老師我在呢。”
任雪招手叫她過來,“昨天說幫新同學整理出來的座位這件事辦好了嗎?”
“好了,就在這兒。”班長把他們帶到最後一排角落的座位上,她看着季淮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只能讓你先坐這裏。不過我們班是兩周大調一次座位,還是可以換到前排去的。”
任雪問季淮:“能接受嗎?”
季淮點頭,對班長笑笑:“沒事,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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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孩一路低着頭,現在突然擡起頭沖她笑了那麽一下……還真挺好看的。班長稍稍怦然心動了一秒,但立即收斂回之以班長專用式靠譜的笑:“客氣了,以後就是一個班的同學了,請多指教。”
“我叫季淮。”季淮說。
“我叫張沫沫。”
任雪說:“張沫沫是班長,要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找她。”
上課鈴響了,是自習課,由于對這位新同學還抱着充足的好奇,所以其他人就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還是關注着季淮那邊的動向。
“大家都安靜坐好了。”任雪把季淮領到了講臺上,“這是新轉來咱們班的同學,他之前是G市人,所以可能會對這邊的環境不習慣,大家就多多照應一下他。”她對季淮低聲說,“做下自我介紹吧。”
季淮在講臺中間站直,成長期中的修長身形像棵挺拔柔韌的竹子,他眉眼微彎,“大家好,我叫季淮,希望能和各位好好相處。”
連暮安時隔一個多月重回教室,受到了班上所有同學的衆星捧月。
他像以為巡視自己領地的小将軍,盡管他在班裏不算最高(甚至可以歸類為矮小),但高揚起的下巴讓他從內而外散發出高傲的氣息,這會使人暫時忽略他的身高。
“暮安暮安!你怎麽那麽久才來上學?”
“暮安,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還以為你轉學了呢!”
大家都熱切的詢問連暮安的近況,可他的臉卻臭得要命,擋什麽路啊?沒看到他背這一個死沉的包嗎?!
“暮安!!!——”
包圍圈像是這聲尖銳到凄厲的女聲劃開似的,一位披着小卷發靈動可愛的女生撲了過去,抱住了連暮安。
連暮安掙紮着,可憐的是他比這位女生矮了半個頭,在絕對的身高惡劣情況下他的掙紮顯得十分無力。
于是只能用聲音震懾:
“江湘敏你這個怪力女!放開我!!”
這個叫江湘敏的女孩受傷的癟嘴,淚汪汪地看着他:“你之前答應我不叫我怪力女的。”
之前……
“暮安,怎麽能這麽稱呼一位女性呢?你是男生,應該保護女生而不是給她取綽號,答應媽媽,以後不能這麽叫敏敏了,知道嗎?真乖我的寶貝兒。”
連暮安抿了抿唇,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走回座位。
上課的時候,老師特意叫他站起來,說了一下他這些天不來學校的原因。
他心不在焉地聽着,都是些瞎謅的話,難道還能說因為防止他離家出走所以幹脆連學校都不讓去嗎?
“大家掌聲歡迎連暮安同學回歸我們的大家庭!”老師說。
掌聲雷鳴般響起,連暮安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下課,各個班委先後到連暮安跟前對他表示關懷,他一臉說完趕緊跪安的不耐。
最後一位是江湘敏,她轉瞬間就把連暮安叫她怪力女的悲傷抛到腦後,帶着神秘的狡黠微笑湊到連暮安的耳邊:“老師說你去旅游發生了意外在家休養,不是真的,對嗎?”
連暮安與她保持距離,冷冷地看着她,“關你什麽事?”
“我是你的未婚妻啊,當然要知道你的一切!”她理所當然地說。
“多少年前玩的過家家,也就你還當真。”連暮安說。
“我媽媽說是,安阿姨也說是!”她執拗了起來,“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啊!你要承認我!”
連暮安聽到了關健字,問:“你最近有見到我媽媽嗎?”
“你承認我我才告訴你。”
“你!”連暮安告訴自己要忍,咬牙道:“好,我承認你是我的未婚妻。”
小女孩的古靈精怪說來就來,“還不行,你得向全班宣告才算。”
連暮安怒極反笑,“愛說不說!滾!”
一般女生早被他氣哭了,可江湘敏可不是一般人,她反而湊得更近,“我才不滾,我就要說。上個星期我見到安阿姨一次,她來找我媽媽。”
上個星期……
連暮安的心情複雜了起來,那為什麽不來把我帶走?
下課後,班長張沫沫帶着季淮到辦公室領自己的書。
“書挺多的,我幫你拿一些。”張沫沫說。
“謝謝。”季淮笑笑。
在回教室的路上,張沫沫主動和他交流。
“這個時間段轉學的挺少見的,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季淮說:“生病了,所以一直沒上學,因為某些原因搬到S市,于是就轉到這裏了。”
“某些原因?”張沫沫下意識的好奇,但馬上察覺才剛認識就尋根問底是很不禮貌的,又說:“不好意思,你不想說我也不應該多問。”
“沒什麽想說不想說的。”季淮淡淡道,“我爸媽離婚了,我是個拖油瓶,現在暫住在我的繼父家。”
張沫沫注意到他用的是“暫住”,但她這回很好的收起自己的好奇,轉移了話題和他說起學校的事,特別說了S中嚴格的等級分層制,每一次的考試都是對學生的一次考核,成績排名能夠決定學生所在的班級,也就是說考得好的話普通班的學生就可以分到尖子班,而尖子班要是考砸了也會被刷下來進到普通班。
“每個學期都會重新洗牌,所以每次考試都像戰場一樣競争激烈。”張沫沫說。
“好恐怖。”季淮笑了起來,“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制度。”
“所以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你停了那麽長時間的課,不知道期末考會不會也參加進來。”
“那班長你有被刷下去過嗎?”季淮問。
張沫沫對他一笑,“我可是班長,很可靠的,從來沒有掉出去過。”
“那就希望能一直和你同班啦。”季淮笑着說。
張沫沫看着他柔和的側臉,心髒突然狂跳了起來。
連忙移開目光。
啊啊啊啊啊長得好看的人真是看一眼臉紅一次啊。
“暮安,你過來看我畫的蝴蝶!”
“暮安,我帶了酸奶你要喝嗎?”
“暮安,你幹嘛一直不理我?”
“暮安,暮安,暮安~”
一下課江湘敏就會以各種理由湊過來騷擾他,這是連暮安最煩的時候。
“暮安你在看什麽?”江湘敏想伸手去拿連暮安正在看的東西,被連暮安拍開了,他用身體護着警惕地看着她,“不管你的事,離我遠點。”
“你又這麽說。”江湘敏嘟起嘴吧,“我們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
連暮安對她說的內容已經自動免疫了,只覺得她叽叽喳喳的吵得要命,脫口而出道:“什麽時候你才能想季蘇一眼我一瞪就閉嘴啊?”
“季蘇?”江湘敏腦海裏的問號燈泡全亮了起來,“季蘇是誰?女孩子?”
提起季蘇是個意外,如果江湘敏只是呱躁,那麽對于季蘇他就是膈應了。他面色不善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說她的名字!”大概是經常和媽媽一起看八點檔的緣故,江湘敏自我腦補的能力十分了得,她崩潰地叫喊:“是不是你在外面找的女人?你、你有小三了!”。
全班人在這一瞬間靜了下來。
連暮安:“……”
江湘敏撒潑似的哭喊:“臭男人!壞蛋!我要回家告訴我媽媽!”
連暮安覺得自己快要氣炸了,他用不輸給江湘敏的聲音和她對吼:“你馬上給我閉嘴!能把腦子帶上再和我說話嗎?!”
這架勢得要打起來了,對方可是連暮安,班長不敢輕易造次,麻溜地去找班主任救場。
江湘敏眼淚說來就來,細嫩的小臉墜着淚珠十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你還兇我,我要告訴安阿姨你壞蛋!”
連暮安煩躁地啧了一聲,拿出手帕塞進她手裏,“別哭了。”
江湘敏大概是屬魔方的,随時轉變。連暮安一放軟她就立馬收回去,拿着手帕幹脆利落地把臉擦幹淨。
連暮安對她簡直無語至極。
“你還是得告訴我季蘇是誰。”她依然沒有忘記重點。
連暮安腦子裏的算盤啪的一聲打響,他勾了勾手指讓她湊過來,然後低聲道:“告訴你也可以,那你得幫我一件事。”
“好呀好呀。”
“就是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我會不在,老師問起來你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去醫務室了。”
“那你去哪兒呀?”
連暮安瞪她:“你是想知道季蘇是誰還是我的去向?”
江湘敏想了想,“我還是想知道季蘇。”
“那就別問那麽多。記住了啊。”
“嗯嗯。你快告訴我季蘇是誰!”
“季蘇就是一個叫季淮的人的妹妹。”連暮安說。
“季淮又是誰?”江湘敏越來越迷茫。
連暮安的腦海了浮現出了那個人臨走前側着臉問“他你也要來一下嗎”的調笑模樣。
那個死殘廢!
江湘敏不解地看着連暮安喜怒無常的臉色,“暮安,你怎麽了?”
“沒什麽。”連暮安哼了一聲,“季淮是個輕浮的混蛋,你記住這個就行了。”
急忙趕來的班主任看見“要打起來”的人和諧的面對面聊天,松了口大氣。
這兩個娃娃要是有一個出現了差錯,她也不用在這個學校呆下去了。
放學的時候,季淮走出校門,看到把他送來學校的車子依然停在原來的地方等他放學時,他才意識到,他現在是有專車接送的人。
校門口的奔馳和站在車門旁的西裝男人,醒目的不能再醒目了。
當西裝男人看到了季淮并對他鞠了一躬,叫他“季少爺”時,季淮也成為了焦點。
季淮:“……”
他可沒覺得風光,反而有點臊得慌。
“真不用叫我什麽少爺的。”季淮坐進來說,“也不用朝我鞠躬,你比我大,這樣一來多折壽啊?”
西裝男人面無表情,“好的,少爺。”
季淮:“……”
車子在行駛的過程中,季淮一直看着車窗外,他得把路線記住,明天必須得自己來學校了。
四平八穩的車子突然一個急剎,季淮在腦中整理的地圖一下混亂了。
他聽到西裝男人的聲音起了波瀾:
“少爺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