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然後順利看到倪青張大嘴, 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白墨:“怎麽?不歡迎我這個鄰居?”

“不不不不。”倪青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連忙搖頭解釋, “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你什麽時候搬過來的?我都不知道我們鄰居換人了。”

“前幾天。”

明顯是他們一幫人在外面浪的時候。

電梯到了, 兩人一起出去。

白墨邀請道:“要進來坐坐嗎?”

“還是不了, 下次吧。”

當晚付言風回來, 倪青将這事一說, 他的臉色瞬時變得非常不好看,像被人狠狠抹了一把逆鱗,有暴躁也有震怒。

他如此大的反應讓倪青感到很意外,同時也有點無法理解。

不過是換了個鄰居, 又恰好這個鄰居跟他們有點認識,這算什麽大事?要換個人來看或許還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畢竟誰能說這不是種緣分呢?

道理付言風也懂,但他無法跟倪青表述自己真正的想法,他不可能跟任何人去述說超自然現象的事件, 因為誰都會把他當神經病,事實上這事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連他自己都不信。

白墨居然搬過來了,跟上輩子一樣成了倪青鄰居,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出入。

好比牽一發動全身, 白墨這一牽,會牽出什麽連環效應誰都不知道。

唯一能知道的是,倪青跟他的牽絆肯定會更多。

好在沒多久就開學了, 他們都準備住校,只在周末時才回來一趟,這間接消了很大一部分他們碰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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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前倪昭雪過來了一趟,得知白墨跟倪青對門,最興奮的人似乎就是這位。

她跟倪青進了同一所學校不同專業,但不管怎麽說也都是校友。

“未來可多關照啊。”她高興的說。

這大小姐很有些自來熟,不矯情,沒架子,倪青對她印象蠻好。

把人迎進來,又給端了些水果上來,坐下後開始聊瑣事。

倪昭雪說:“以後周末我們可以一起回來了,到時有個伴。”

“你家也是這個方向?”

“我不回家,我回我哥這。”說着她就眯眼笑,順嘴咬一口西瓜,看她模樣這瓜好似甜的不得了。

倪昭雪又說:“去學校時跟我一起呗,讓我哥帶我們去,你也不用另外叫車了。”

倪青瞬間就想起付言風那炸毛的模樣,連忙搖頭:“還是不了,我跟付言風一起走。”

“有車幹嘛不坐,你兩都跟我們一起去好啦。”

倪青:“不了,你哥太忙了,還是不麻煩他了。”

去學校這天特意起了個早,大包小包的拎下樓,付言風幫忙搬上車。

到校後給她整完東西,又陪着熟悉了一下校區,付言風才打車回家。

剛準備進單元樓跟講着電話出來扔垃圾的白墨撞個正着。

知道這人住在這有段時間,真正撞上面到還是第一次。

兩人目光一觸,一個平和,一個冷淡,時間一久慢慢透出點尖銳的味道來。

白墨将垃圾袋一扔,又挂了電話。

“回來挺早啊。”他說。

付言風:“嗯,沒什麽重要事就回來了。”

一起回身走進電梯,紅色數字跳動着。

付言風往旁邊看過去一眼,有錢人家的少爺哪怕着裝再普通散發出來的氣質還是很不一樣的。

他難得主動開口說:“怎麽會住到這邊來?”

這邊不是什麽高檔小區,雖然稱不上差,但配着白墨那金貴的身份還是很有差距的。

“這邊離單位近。”

付言風:“但房子似乎不是很好。”

“還行,我不挑。”

付言風笑了下。

這個笑容不知道為什麽讓白墨忍不住皺眉,覺得相當刺眼。

他從裏面讀出了一種莫名的諷刺,這讓他感受到了赤、裸、裸的挑釁,活到這麽大被人這麽膈應的還是第一次。

白墨心裏非常不爽快,他表面看着還算是溫和的人,但也絕不是沒有脾氣,只是對方畢竟沒明面上做出什麽出格舉動,從小的教養使他幹不出先動手的一方來。

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的搓動了下,緊接着退了兩步,靠在了電梯壁上。

視線往上跟裏面的人對了個正着,這次他沒有再表現出絲毫和善的意思,目光薄如刀鋒,冷如堅冰,狠狠往付言風臉上一剜,利落高傲的轉開。

電梯門開,白墨帶着一股子拒人千裏外的氣息先一步走出去,拐彎進了自己的公寓。

倪青和付言風的學校在兩個方向,實際路程算起來也不至于很遠,坐地鐵換條線就能直達。

他們幾乎隔天碰一面,大部分都是付言風過來,偶爾倪青也會過去,周末時兩人就一起回家。

一個月後付言風在學校弄了個副業賺外快,由此只有倪青朝他狂奔的份了,連帶周末回家也剩了一個人。

倪青心裏有一定落差,理智上則非常理解他。

兩人碰面也就一起吃個飯,倪青很喜歡付言風他們學校旁的排骨飯,幾乎是次次去次次點,這一回也不例外。

店面很小,五六張桌子,現在是飯點,坐了滿滿的學生。

小店旁邊有兩臺娃娃機,他們一邊夾娃娃,一邊等位置。

他們往常沒什麽娛樂活動,加上生活艱難,日子過得非常苦逼,今天抓娃娃抓的興起,難得準備奢侈一把。

兩人各自換了三十個硬幣,開始頭碰頭的在那比賽。

倪青手上已經拽了兩個,付言風還一無所獲。

“你水平不行?”倪青笑的跟只猴似的狡黠,得意洋洋的沖付言風晃了晃手上的戰利品,企圖刺激他。

付言風淡定慣了,完全不受影響,繼續跟機器交戰。

“你去抓那只大象,就是抱着小象的大象,這個好抓,不是,過去點,再過去點,哎——你還行不行了?”

“你準頭不對啊,我突然發現抓娃娃黑洞就是你了,往常看着也沒這麽不機靈,今天是短路還是掉線?”

付言風終于受不了的看了眼不停叨叨的倪青,“噓”了一聲:“你安靜點。”

“我給你支招呢。”倪青說。

“你指揮的不行。”

倪青:“你自個水平不行就算了,怎麽還賴我了?”

兩人叽叽歪歪在那鬥嘴,便是這個時候突然插進來一道別的聲音。

“其實那個大頭娃娃更好抓一點。”

轉頭望去,是個單馬尾女孩,長相白淨清秀,身材高挑,皮膚好到讓人眼前一亮。

倪青小聲問付言風:“這是你同學?”

“我是Z大的。”她說。

倪青驚訝:“我也是。”

她笑了笑,又看向付言風:“真巧啊,在這碰到你們。”

付言風點點頭:“你來這吃飯?”

“對,跟同學一起來的。”

閑聊了幾句,等她同學一來,幾人便走了。

期間倪青一直沒說話,小店裏已經有空位,兩人進去在點菜臺點了餐,随後坐了。

付言風抽了紙巾在擦桌面。

“我知道她是誰了。”倪青說。

付言風:“嗯?”

“上次我們去旅游你買陶瓷那家店的員工。”

付言風:“你記性挺好。”

“我剛才聽見她叫你名字了。”倪青看着他,“她怎麽知道你叫什麽?”

“上次正好有說起來過。”

排骨飯好了被端上來,付言風體貼的給她放好筷子和調羹,問了句:“要麽再點個湯吧,會不會渴?”

倪青搖搖頭,用筷子扒拉着米飯。

她記得那會付言風跟對方鮮有交談,更別說是名字,不過她沒在這問題上多做糾結,她不希望自己太過矯情或者斤斤計較。

人跟人指間最應該有的便是信任,她跟付言風不是剛認識,更不是不經世事的少年男女,他們一起經歷着生活給予的各類打壓,在相互扶持中有着別人無法撼動的感情。

飯後付言風先把倪青送回去,晚上地鐵站依舊不少的人,刷卡進站,等待時玻璃上印着兩人前後相疊的身影。

倪青朝後退了兩步靠到他身上,原以為付言風會退,結果安安穩穩的站着,順勢稍稍低了頭,嘴唇落在她耳畔輕輕的“嗯”了一聲。

倪青突然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連忙又站直了身體。

“怎麽了?”他說。

“沒什麽。”

車子到站了,付言風護着她上去,空位挺多,随意坐了。

“這周還是不回家嗎?”倪青問他。

“嗯,不了,現在店裏人手不夠,我得幫忙。”

他跟人合作弄了一個格子間,現在剛起步,生意暫時一般,還得想些促銷方案出來。

倪青沒再說什麽,周末時,她跟另一個舍友一起往校門走,寝室四人,就她們兩是本地的。

室友叫覃姝,心很大,成天傻樂傻樂,搭配一張圓臉一雙圓眼,公認的可愛寶寶。

同時最大屬性就是犯花癡,見着帥哥就容易走不動路。

往外走的時候,覃姝還在興致勃勃跟倪青聊隔壁系那個花名遠播的系草。

倪青一臉放空的模樣,禮貌上時不時點頭應和,對方實際說了什麽壓根沒聽進去。

路邊有車輛零星飛馳而過。

車喇叭聲偶爾想起,覃姝異想天開垂涎系草的同時不忘拉着倪青往邊上靠了靠,然而噪音卻越來越刺耳。

身後有人突然喊:“倪青!”

全身塗着低調黑,挂着不起眼品牌标志的私家車緩緩在她們身邊停下。

副駕駛坐着眉開眼笑的倪昭雪,窗戶已經降下來,她興奮的沖倪青招手,把人往後座攬。

“上車上車,咱們正好一路。”

倪青說:“這麽巧。”

倪昭雪笑道:“快,先上來!”

上車後對上駕駛座上白墨投來的視線,這個人存在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居然不開他那輛悶騷小跑了,真是難得。

倪青連忙乖巧的沖他打了聲招呼。

白墨點點頭,沒什麽大的反應,确定人上車後便發動車子開出去。

一車子人,只有倪昭雪叽叽喳喳的聲音,不知疲憊為何物,似乎精力消耗不完。

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跟倪青唠嗑,零星叫聲白墨,讓人給個反應。

時間一久,倪青卻覺出另一種不一樣來。

她扭頭看到了矜持到見鬼的覃姝,膝蓋合攏,雙手交疊,妥妥一副文靜淑女樣,跟往日裏花癡到沒邊的形象相去甚遠。

倪青小聲說:“你怎麽了?”

覃姝緩慢的搖了搖頭,嬌羞的幾乎要滴血。

“……”

倪青有心關注了她一會,覃姝臉上的害羞是真害羞,惟妙惟肖,跟古代未出閣的姑娘無任何差別。

小眼神四處亂瞟的最後關注對象也不難發現,也是了,對于一個稱職小花癡來說,任何的反常原因無非就是男人。

倪青視線慢悠悠轉到駕駛座上,尤其是這麽一個養眼到要瞎眼了的男人。

不知道白墨對倪青的敏感度是不是比較高,覃姝目光掃射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沒反應的人,在倪青輕飄飄望過去一眼時就被輕易捕捉到。

“嗯?”白墨看着後視鏡的大姑娘,“怎麽了?”

倪青驚的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白墨便重新看向車前方。

半晌後,眼看着車站臨近眼前,倪青将自己的大包小包給抱在了胸前,擺出時刻準備着的模樣。

倪昭雪看見了,奇怪的說:“還早呢,東西放着吧,這樣多累。”

“車站就到了,我跟覃姝一起下車。”

倪昭雪:“下車幹嘛,我跟我哥也是回家,咱們都是一路的。”

白墨加了一句:“昭雪念叨你很久了,一起吧,多個人,她也熱鬧點。”

倪青張嘴就要胡謅,目光陡然跟鏡子裏的白墨一碰,清清淡淡的樣子,卻又像是滲透力極好的液體,絲絲融進倪青腦子裏,她在想什麽,在這個人眼中一目了然。

到嘴的借口瞬時打了個彎,自喉嚨底給咽了下去。

她略有些窩囊的點了點頭,同意了。

不知道為什麽,倪青覺得曾經白墨身上的親和力大減很多,又因着自己曾放低姿态求人相助,由此導致現在更有些擡不起頭的感覺。

她低着頭正發愣,邊上的覃姝用手肘戳了戳她。

“嗯?”倪青轉頭看她。

覃姝湊到她耳邊,雙眼亮亮的說:“你們住一個地方啊?”

倪青點頭:“住對門。”

“這麽近!”覃姝激動的像中了高額彩票,“那我下次來你家玩啊。”

“好啊。”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這麽明顯,倪青真是哭笑不得。

覃姝視線又快速掠過前面的白墨,不想表現的太傻,奈何對方那貴族般的高冷氣質實在太誘人,她最終沒忍住,暗戳戳的說:“你家鄰居實在太可口了。”

坐副駕駛的倪昭雪輕輕挑眉,壞壞的朝白墨望過去。

倪青跟着壓低聲音:“你、你這……”

覃姝誇張的用手捂住嘴,無聲的抖了會肩:“我對這款真的沒抵抗力。”

倪青:“你對哪款是有抵抗力的?”

“對這樣的最沒抵抗力。”

“這樣的?哪樣?”

覃姝不知道幻想到什麽,小圓臉紅成了小燈籠:“高冷的氣場,禁欲的臉龐,套上白大褂,簡直分分鐘想把他給扒了。”

倪青是不太理解這種感覺的,在她眼中異性就單純是器、官差異,唯一能讓她感到內心悸動的只有付言風,這也是日積月累彼此扶持下來的結果。

想到付言風,她下意識的拿出手機給人發消息過去。

“又給你男人發信息。”覃姝噘嘴說。

倪青沒搭理她。

倪昭雪轉過頭:“付言風嗎?”

覃姝:“你也認識付言風?”

“當然,我們住……”

“車站到了。”白墨打斷她,将車穩穩的停在了路邊,自後視鏡瞧了人一眼。

覃姝頓時被盯得暈暈乎乎,扭捏的拎上行李從車上爬下來,不好意思的沖白墨笑了笑。

白墨禮貌的一點頭,重新将車開出去。

後座的人專心在手機上,連倪昭雪跟她說話都應的很敷衍。

“我是不是應該戴副眼鏡?”他突兀的提了這個問題。

倪昭雪莫名其妙:“你又沒近視,戴眼鏡幹嘛?”

“看起來不就更禁欲一點。”

倪青一個手滑,手機“嗒”一聲掉了下去,倪昭雪沒形象的哈哈大笑。

“你們聽見了?”倪青尴尬的撿起手機說。

倪昭雪喘了會點頭說:“聽見了,你們的悄悄話真心一點都不悄悄。”

這臉真是丢大了。

倪青手指蹭着屏幕,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但好在那些要挖坑将自己埋起來的話都出自覃姝之口,自己畢竟是個旁聽角色,不至于太過擡不起頭。

倪青心裏這麽自我安慰着,然而尴尬的氣氛卻不知道為何始終沒有散開去。

好不容易車子跑到家附近,倪青在一個超市門口叫停。

“你要買菜?”倪昭雪看着她。

倪青一邊将書包往自己肩上背,一邊說:“是啊,家裏沒吃的了,我買一點,今天麻煩你們了。”

說着就開門下車,俯身自車窗前跟這兩人揮手告別。

“一起啊!”倪昭雪興匆匆的說,“我跟我哥也沒地方吃飯呢,一起呗。”

倪青下意識又看白墨。

白墨沒多說,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想法,熄火下車,大長腿邁的毫不猶豫。

“你還會做菜?”倪昭雪跟在倪青身邊,撈起這個蘿蔔看看,撿起那顆青菜瞅瞅。

“以前不會,慢慢學着就會了。”

“付言風教你的?”

倪青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我會的不多,總共也沒五個菜。”

“那也比我厲害,我一個不會。”

一直綴在她們身後的白墨說:“按你拿手的來,我們不挑。”

還真巴不得你們挑,就不用我伺候了,現在這麽牽牽扯扯的,拒又拒絕不掉,也是真的有點累人。

快速在生鮮區逛完,倪青又繞了趟糧油區。

貨架比較高,要買的白木耳在最頂層,倪青一手挎着藍購物,邊踮腳死命的往上扣包裝袋。

差一點……

正憋着氣,狼狽的挂在貨架上,視線內突然闖入一只五指纖長的手,白潤如玉,剔透的好似考究的工藝品。

“要這個?”

倪青一擡頭看到的是白墨略有些尖的下巴,溫和如流水的臉部線條,桃色線型漂亮的薄唇。

他幹淨的目光往下:“嗯?”

倪青連忙點點頭。

白墨便輕輕松松拿下一包白木耳,扔進倪青籃子裏。

轉身又走去倪昭雪那邊,同樣幫她拿下夠不到的方便面。

倪昭雪叫道:“我不是要這種,我是要旁邊那種。”

“那款太辣,不怕長痘了?”

倪昭雪:“我想吃那個!”

“垃圾吃多了不好。”白墨笑着拍了拍她後腦勺,“你要鬧個什麽肚子,又得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讨厭!”

“是是是。”

翩翩君子,一臉寵溺的表情,簡直養眼的沒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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