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是我的心12┃毒殺
王海晶走了, 方淮表情複雜地看着周呈,“師傅領進門, 修行在個人。兄弟, 你修行的效率可以的。”
周呈看着方淮的眼神充滿了無奈, “我确實是喜歡你,怎麽辦?”
方淮翻白眼, “想做就直說, 你真是悶騷的沒邊了。”
男人欲言又止, 末了擡起手摸了摸方淮的頭發, 然後順手幫他把皮帶又解開了。
方淮,“……”
所幸周呈還不至于完全色令智昏, 倆人又忙活了一小時後,男人摟着方淮把任務計劃說了。
“暗殺地點定在雲海堂有好有不好。不好之處在于日軍少将最近在這裏, 周圍駐守的日本兵會比較多,我們要想做到暗殺後整隊撤離難度很大, 所以還是老辦法,我一個人來行刺。”
方淮皺起眉,“又一個人?起碼讓王海晶幫你,她就在雲海堂上班,出現在這裏并不突兀。”
“她可以幫着照應一下, 見機行事。人多眼雜, 暗殺者一個足夠了。”周呈說着想了想, “雲海堂之前在我這裏訂了一套黑管,明天我會拿着貨來, 作為正常客人的身份在這裏。暗殺結束後我們都不能離場,日本人會搜身。”
“所以也就是說,不能用槍……”
“沒錯。”周呈點點頭,“而且槍的目标太大,我們用毒。”
“用毒?”方淮愣了下,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老爺子很喜歡雲海堂的一種藥酒,這酒腥沖,別人都不喜歡,可以從這裏入手。”
“好。”
方淮嘆了口氣,手摸着男人炙熱的胸膛,覺得很是奇妙。他和邱城一起長大,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他一起籌劃着暗殺。
“你在想什麽?”運動過後,男人的嗓音有些啞。
“在想你。”
Advertisement
男人低笑,“你總這樣。花花公子扮習慣了,油嘴滑舌的話張口就來。上次我問你,你也這麽說。”
卻不料方淮擡起頭來看了男人一眼,“我是認真的啊,上次也是認真的。”
“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初見?”
方淮搖搖頭,“很久之前。”
“很久?”周呈皺起眉,“我們一共也沒認識幾天,你就是油嘴滑舌習慣了。”
方淮笑笑沒再說話。時鐘指到十二點,他嘆了口氣撐起身子,“我們得散了,真在房間裏呆一宿,日本人沒懷疑,王海晶也要懷疑了。”
男人的眸子跳了一下,像是想阻止,又把話咽了回去。他看着方淮半晌,忽然嘆氣道:“等到解放了,我們就找一個小城市藏起來,不要官職也不再當特工,做個小買賣,買一棟小房子,每天都生活在一起。”
周呈說着頓了下,坐起來擡手摸了摸方淮的臉,“每天抱在一起睡覺,不用像現在這樣,日本人也躲,自己人也藏。”
方淮心忽然沉了一下,男人發覺他的遲疑,問道:“怎麽了?”
“沒。”方淮低下頭,遮蓋住眼裏的情緒,低低道:“聽起來很美好。如果有機會,我們就這麽幹吧。”
男人放松笑道:“會有那一天的。”
……
……
第二天就是行動的日子,方淮比平時起來的早了一些,正好老爺子在後花園吃早餐。遠遠的看見了方淮,張堂沖他招手,“小三,你過來。”
方淮無力吐槽這個稱呼,笑呵呵地過去,“爸,您找我。”
張堂撚了一只白瓷杯,給方淮倒了一杯咖啡,“這幾天修養的怎麽樣?上次事情的陰影過去了嗎?”
“我很好,您不用挂心。那件事情應該是沖我們張家來的,我倒黴着了道,也沒什麽可抱怨的。”
“嗯,那就好。”老爺子嘆了口氣,“日本人猖狂,但凡有得選,誰願意和他們笑臉逢迎?可惜我們生錯了時代,也生錯了國家。”
方淮擡起眼睛,平靜地看着張堂,“不,這就是最好的國家。至于時代,本沒有好壞之分,無非選擇決定命運罷了。”
“你……”張堂怔了一下,印象裏這個養子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纨绔,每日游手好閑,但是貴在孝順,很少會頂撞人。他看着方淮的眼睛,忽然覺得這雙眼睛有些熟悉。
像他的親生父親,那人三十年前說了一樣的話,然後走上了一條愚蠢的不歸路。
張堂嘆了口氣,“你有這些想法我拘不住,但生逢亂世,走出這個家門,怎麽做人才能活下去,你心裏清楚。”
方淮低下頭,方才眼中的鋒芒退去,“是。我也只是偶有所感。”
老爺子沒再較真,關懷了一下方淮的生活,不免提到滿城流言蜚語的左靈芝。提到這個名字,方淮的眼中漾起一抹溫柔的神色,微笑道:“爸,您覺得如果我和左靈芝一直走下去,合适嗎?”
張堂一愣,“你認真了?”
“嗯。”方淮想了想,“她很好,安靜優雅,知書達理,我很喜歡。”
張堂思忖了片刻,“左姑娘的文化水平和家庭背景确實還算合适,但是這段日子我也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她在學校的時候似乎喜歡過一個男孩子,後來這事不了了之。你如果真的喜歡她,就要去把這件事情查清楚。畢竟是有過往的女生,要是不幹不淨的,怕是進不了我張家的門。”
方淮在心裏冷笑,這個家庭看起來繁榮,根源卻被黑暗和醜陋層層纏繞。賣國通敵不說,這種非處不娶的封建思想也算是極品。方淮懶得辯,就只是嗯了一聲,“我讓人去查查。”
老爺子嘆了口氣,“行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操勞吧。昨晚我睡得晚,再回去休息一會。晚上怕是還要應酬。”說着,他站起身來。方淮忽然想到什麽,似是随口問道:“您晚上幾點到?要是累的話就晚一會,不礙事的。”
老爺子擺擺手,“和昨天一樣。我去的已經算晚了,要不是在商會裏德高望重,日本人恐怕這都要怪罪的。”
方淮沒再試探,他看着老爺子走回宅子裏,默默低下頭盤算着自己的事。
左靈芝有過一段初戀?
方淮的手指無規律地在桌上敲着,有初戀這種事按理來說沒什麽緊要的,但他卻總有一種莫名的直覺,感覺這中間或許有貓膩。
中午的時候明銳琴行的人來送鋼琴的雕刻設計圖,方淮把人請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門關嚴,那個人把圖紙遞給方淮,用手語比劃,房間說話方便嗎?
方淮點了點頭。這屋子沒有監聽設備,他每日回來都會檢查一遍。小心駛得萬年船。
那人壓低聲音道:“他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今晚你負責與他配合和接應,一切見機行事就好。你如果有什麽要求,現在和我說。”
“我沒什麽要求。老爺子今晚還會在昨天同樣的時間出現,你幫我傳達到這條消息就夠了。”
“好。”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方淮猶豫了下還是叫住了他,“周呈要執行任務,不太方便,如果你們有人手的閑餘,幫我查一個人。”
那人愣了下,“調查是小活,可以幫你,不過你這麽着急嗎?”
“嗯,我最近心神不寧,總有一種預感,這事還是盡快查明白才好。”
“行,你說。”
“左靈芝從前好像有過一段初戀,當時似乎還很轟動,但是結束的莫名其妙。幫我查查那個男的姓名和背景,現在人在哪,當初他們為什麽分手。”
那名同志想了想,“是學生時代的事吧?這事不難,你等我消息吧。”
“好,謝了。”
人走之後,方淮試着叫了一下系統,“你在嗎?”
“在的。”
方淮猶豫了一下,“我想和你确認一下,是不是只要完成織布任務就算任務成功?如果我暴露了,會有影響嗎?”
“只要織布任務完成就算成功。”系統頓了頓,“當然了,您最好保重,畢竟您現在拖家帶口。”
方淮嘆了口氣,嗯了一聲。
……
……
入了冬天黑得很早,方淮九點鐘出門的時候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靠着商鋪裏透出的光才能勉強視路。車行有些颠簸,方淮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今晚雲海堂裏人員混雜,周呈又要一個人行動,他是周呈唯一的配合者。方淮在心裏已經盤算好了,如果有任何意外就把罪名攬在自己身上。無論如何,周呈不能有事。
“頭兒,到了。”
方淮睜開眼,雲海堂裏燈火璀璨,歌舞升平。他嗯了一聲,推開車門,門口的小厮過來伺候。他沒有像往日一樣脫去外套,而是擺擺手讓那人下去了,從錢夾裏抽出兩張鈔票給錘子找地方喝酒,一個人走進了雲海堂。
日本人照舊在拼酒嬉鬧,方淮打了個招呼就在邊緣的沙發上坐着。張铮輩分太小,插不上什麽話,但是陪在旁邊總是個态度。張鋅替他叫了兩個姑娘,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邊,方淮左摟右抱,漫不經心地和懷裏的姑娘講着笑話。
差一刻十點,張老爺子到了。
方淮對自己懷裏的姑娘笑道:“我家老爺子來了,您二位要不要回避一下?”
“張三少,瞧您說的這玩笑話。您二哥哪次不是佳人滿懷,也沒見老爺子管過。”
方淮吃吃低笑,沒再堅持。他的目光時不時地掃向門口。十分鐘後,懷裏的姑娘忽然啊了一聲,方淮好像感受到什麽,擡頭一看,周呈到了。
男人今天穿着駝色的呢大衣,把修長的身材襯托得完美無瑕。他正在門口摘下自己的圍巾遞給小厮,舉止優雅像是一幅畫一樣。
仿佛心有靈犀般,周呈也擡起頭,和方淮對視了一瞬。男人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而後指揮着小厮們把他帶來的一整套黑管搬進來,擡到後面去。
張老爺子忽然開口,“小三,你看什麽呢?”
方淮回過頭來,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淺笑着說道:“這琴行的老板自從來了咱們這,把好看的姑娘們迷得神魂颠倒,我看他倒是很一般,模樣不怎麽好,架子倒是擺的很足。”
老爺子笑罵道:“你這沾花惹草出盡風頭的脾氣也該改改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不在事業上能争好鬥,瞧瞧你關注的都是什麽!”
方淮嘻笑着挨罵,也不覺得難過,把懷裏的姑娘一推,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襯衫,“行,姑娘不讓我摟,廁所總讓我上吧。”說着,順手扯松領帶,做出一副醉酒後站立不太穩的樣子,晃晃悠悠地往樓上走。
周呈剛好帶着搬樂器的小厮走到樓梯下面,二人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