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俞如冰道完歉, 轉頭又戳了戳鏡頭, 厚顏無恥道:“這次就算了, 但是下次拍我的時候, 別忘了把我的出鏡費帶來哦。”
攝影師:“......”
你怎麽還沒放棄!
俞如冰憐愛地摸了摸鏡頭:“記得回去跟你的同事們說哦,拍我記得帶出鏡費。”
按着時間算,《新星偶像》的預告肯定已經發出去了,她猜想, 節目組必然是在她身上找到了話題度, 所以這段時間才會拼了命地拿鏡頭怼準她。
只要她穩定發揮甚至超常發揮, 怎麽都會有點鏡頭。
那她讨顆糖好像也不過分?反正大家都是互相利用——她沒拿出“能多賺一點是一點”的精神, 明碼标價拍一次五萬塊人民幣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攝影師有些無語道:“你怎麽還沒放棄?做愛豆的人不該好好的管理身材嗎?”
譚夕站在搖了搖頭,眼眶裏大大地寫着兩個字:凡人。
曾經,她也是這樣天真的凡人。從前看到俞如冰幾乎糖不離身的時候, 她也發出過這樣的疑問。
後來才發現,俞如冰根本就是個醫學奇跡, 根本吃不胖, 身材也不走樣,牙口也好到讓人嫉妒!
她都要相信俞如冰就是杠杆成精, 畢竟杠是不會變胖的, 它們永遠堅硬且欠打。
但慢慢的, 她發現俞如冰吃糖也是有規律的,并非毫無節制沒事來上一顆,她幾乎很少因為太清閑無聊而吃糖,大多數都是在脾氣上來的時候吃, 好像是在借着糖味克制暴躁的情緒。
她想到這,忽然發現,自己從來沒見過她脾氣上來不吃糖的時候。
難道會從一根冷靜的杠精變成一根暴躁的擎天杠,人擋杠人,佛擋杠佛?
無糖杠精本人聽完這個問題,不由蹙眉,發出靈魂質問:“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的身材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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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的靈魂成功被這個問題擊中,霎時啞然。
她的身材曲線玲珑,前凸後翹,不該有肉的地方一塊多餘的肉都沒有,且身材比例好得讓人豔羨。
在身材管理方面......真的該死的沒有問題啊!
攝影師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勸她放棄,最後只能搬出節目組:“這是節目組的規則,我們也沒辦法。”然後又想起點什麽,說道,“除非你讓你們唐總來跟導演說?”
反正你們唐總也不會來,哪家公司老總會管一個練習生有沒有糖吃啊。
還是趁早放棄的好。
俞如冰若有所思,然後道:“你說的對。”
攝影師和譚夕都暗暗松了口氣。
又見她突然伸出了手,面無異色地看着攝影師:“那你們把電話還給我,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
攝影師:“???”
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說,你倒也不必采納我的意見???
譚夕擡手扶額。
攝影師:“我就是随便說說的,你不用當真......”
俞如冰輕松道:“嗨,這有什麽關系?我們每個人的意志都是自由的,你可以随便說說,我也可以當真啊。”
攝影師淩亂道:“不是,這你不能當真......”
俞如冰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阻撓她給革命戰友打電話告狀的人都必須死!!!
她反手掏出自己的社會主義杠杆,一身正氣地道:“你說這話我就必須要批評一下你了。我們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立裏包含了自由,即為人的意志、存在和發展的自由,那怎麽能只準你的意志随便說說,不準我的意志當真了?你是不是有什麽危險的想法?”
譚夕:來了!上綱上線來了!
攝影師被她一通上綱上線杠法,杠得腦袋發昏,忽然不知道自己之前都說了什麽,暈乎乎半晌才茫然地看向譚夕:“你們華曜......”
譚夕立馬撇清關系:“別誤會!我們華曜就出了這麽一位優秀的‘人才’!”
攝影師又迷茫地看着社會主義阿基米德本人:“......你為什麽還不去上廁所?”
俞如冰正直道:“維護合法權益更重要,上廁所這種小事可以邊邊靠。”
攝影師幾欲淚下:“對不起,我真的沒有糖,求求你放棄吧......”
俞如冰聞言,非常無奈地道:“那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們節目組可是要負全責的。”然後轉身就往廁所走。
譚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風中淩亂的攝影師,寬慰了一句:“習慣就好。”便追了上去。
攝影師扛着攝像機,從業十幾年第一次如此茫然。
沒有糖吃,能出什麽事啊?
小孩子的威脅都沒這麽幼稚!
譚夕追上俞如冰,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臂,放慢腳步跟她并肩而行,又輕聲問道:“你為什麽那麽執着于讨糖?”
俞如冰擡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目光平靜如水,完全不像方才那樣杠天杠地。
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人在氣頭上什麽難聽的話都能說得出來,什麽不計後果的行為都能做得出來。
她那天晚上就是因為在氣頭上才會和老俞大吵一架,以至于害得老俞......
她心有餘悸,不敢再放縱自己的脾氣,所以對糖味産生了一定的依賴性,自從老俞走後,她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終于也能平靜地說出一點實話了。
她笑道:“因為我脾氣不好啊,不吃糖克制一下,我怕會出人命。”
譚夕以為她又在瞎扯,無情地拍開她的手,提醒道:“......姐姐,法制社會。”
俞如冰又是一笑,沒有再說什麽。
只要現在沒有人來惹她都好說。
然而命運這個熊孩子,總愛捉弄人。
俞如冰剛上完廁所,正要打開門出去,就聽見外頭的洗手池邊傳來幾聲嬉笑聲,接着就聽見她們提起自己,然後就提到了唐寒秋。
一個充滿嘲諷與輕蔑的聲音突然響起:“唐寒秋根本就沒俞如冰說的那麽好好嗎?”
接下來肯定是熟悉的八卦時刻,俞如冰這頭敬業的猹幹脆停下了開門的動作,饒有興致地靠在牆壁上聽上一耳朵。
八卦嘛,有好有壞,來者不拒啊。
而且她也很想知道,唐寒秋能有多不好。
一陣水聲過後,果不其然,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我爸和他們家有點合作,當然會知道點內情啦——唐寒秋根本就是個蠢到家去的蠢女人。”
“長得也就那樣吧,一般般,哪有俞如冰吹得那麽天花亂墜。”
“家世好學歷高又有什麽用?追起男人來不還是像條狗?我真的是笑死,像狗了也追不到,哈哈哈!”
“你們也不知道,裘家那位一眼都不給她,她還巴巴地往上貼有多好笑!”
“賤,賤的不行!”
這些充斥着嘲笑的話語如一根根針,一下又一下地刺在俞如冰的耳膜上,讓她非常不舒服地皺起了眉頭,眼底的眸光如凝了冰霜的寒星,冷得吓人。
這是八卦嗎?這根本就是單方面diss!
她的胸腔裏燒起了一團怒火。
家世好相貌好學歷高的千金小姐,俯下身段死皮賴臉、上趕着倒貼一個男人,哪怕對方一眼都不給她,也絕不放棄,一腔孤勇地愛着對方。
誠然這聽起來很蠢,但是這就代表着別人以此為樂,肆意取笑了嗎?
不能。
這是系統的行為,是原女主的玩弄,也是唐寒秋的無可奈何。要笑也只能唐寒秋自己笑,其他人,不論是誰,是否知道實情,都沒有資格取笑她。
誰都沒有!
俞如冰怒火中燒,猛然打開了門,嘲笑的聲音戛然而止,發出嘲笑的那個人更是一臉驚恐地看着她,根本沒想到華曜的人會在這裏。
譚夕聽到聲音,也打開了門,一臉凝重地看着俞如冰。
俞如冰望着眼前那一片綠得像青青草原似的D班班服,儀态高高在上地揚起眼:“居然都是人?”
她彎了彎唇角,笑的又嬌又媚,挑釁地問道:“那我怎麽剛剛聽到狗叫啦?”
幾人的表情都有點難看,還有的心虛,目光閃躲。
俞如冰不理那些蝦兵蟹将,直勾勾地盯着開嘲諷最大的那個練習生。她在劇情裏沒搜索到這個人的信息,看來也是個邊緣人物罷遼——嗨,連姓名都不配擁有還敢在這裏汪汪叫?
俞如冰:那就叫你綠綠好了。
“你,”她擡手精準點草綠綠,“建國以後不許成精,你不知道嗎?”
綠綠面容猙獰了一瞬,氣急敗壞吐出一個字:“你!”
俞如冰邁開腳步,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她個頭一米七,氣場又足,在一幹一米六幾的人裏出落得更加顯眼,也讓別人輕易不敢惹她,此時看她走了過來都紛紛本能地避開了,留下一米六三的綠綠瑟瑟發抖。
俞如冰在她面前停下,霸道地鉗住她的下巴,上下左右都看了一圈,愣是沒能在這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看出點花來,只能看出她的粉底塗得很厚。
俞如冰松開她,她下意識後退,卻反被堵在洗手池的角落裏,一時間有點惶惶不安——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俞如冰那兇神惡煞的樣子,自己就秒慫!
俞如冰氣度從容,語調冰冷無情:“有一件事,我真的很佩服你。”
綠綠愣了一下。
俞如冰繼而笑道:“長得都沒我一根頭發絲柔順,還有勇氣站在這裏發表我們唐總顏值‘也就那樣’的言論。”
她向來不會攻擊人的顏值與全家,但是當對方硬往槍口上撞,或者連人都不是,那就另當別論了——自己上趕着找死,那她當然要成全了。
她伸出雙臂,一手抵在牆上,一手摁在洗手池上,将綠綠的去路徹底堵死,陰森森地道:“還是你覺得自己是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奇行物種,所以都不跟人比了?”
綠綠噎了一下。
她剛剛也就是仗着沒人看過唐寒秋的樣子打打嘴炮,哪想過華曜的人在這裏啊!
俞如冰目光森冷地挑了一下眉毛:“說話啊?剛剛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笑得不是很開心嗎?”
前面被諷刺是狗,現在又被嘲諷不是人,綠綠從小嬌生慣養,哪受過這樣的委屈,心髒怦怦直跳,當時就紅了眼眶,聲調都在顫抖着:“俞如冰......你,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俞如冰歪了歪腦袋:“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上司是誰。你爸有我上司她爸厲害嗎?你爸也是商業巨鱷,橫掃商業圈的一把手?”
綠綠氣勢顯然弱了一瞬,俞如冰捕捉到這個信號,自然就知道答案是什麽了。
俞如冰:嗨,上趕着找死的廢物點心罷了。
綠綠的嘴當然沒有俞如冰這個杠精強,嘴唇哆嗦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俞如冰笑了笑:“不會說話啦?那我看你之前說八卦說得挺流暢,要不你繼續說?我也想聽呢。”
綠綠有種被羞辱的感覺,登時氣道:“俞如冰你欺人太甚!”
俞如冰反問:“我怎麽欺負你了?”
綠綠吸了吸鼻子:“你、你罵我是狗,還說我是——”
她瞬間息聲,因為俞如冰的臉上頓時更難看了,渾身籠罩着一股死亡冷氣:“你不也說了我們唐總是狗?”
俞如冰逼近她:“但我敢當着你的面說你是狗,你敢不敢當着我們唐總的面說她是狗呢?”
她的表情陰冷,十分可怕,綠綠當時就被吓出了兩行淚。
譚夕将情況不妙,急忙跨上前要拉架,就聽見一聲中氣十足又很是兇狠的怒喝:“哭!”
俞如冰怒意滔天:“除了在人背後亂嚼舌根外,你就會哭!”
“我們唐總喜歡誰,追誰管你屁事?輪得到你這顆蒜在這裏指手畫腳?”
“你這麽有能耐怎麽不去她面前指手畫腳?真是顆廢物蒜頭!”
綠綠眼淚越發洶湧,俞如冰不為所動,攻勢更猛:“還哭?說你廢物果然沒錯,除了哭沒別的本事了?”
她越說越氣,又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道:“在這裏哭有什麽用?敢不敢出去哭?去當着鏡頭的面哭?耍心機都不會,你真的廢的沒邊,在電視劇裏都活片頭曲!”
俞如冰一頓連環diss把在場的人都看懵逼了,被diss成篩子的綠綠幹脆放聲大哭,結果如添柴加薪般讓俞如冰的怒火越燒越旺。
俞如冰幹脆扣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走:“這麽喜歡哭,那我帶你去鏡頭面前哭好了。去當着鏡頭的面告訴你爸,告訴全國觀衆,是我俞如冰把你罵哭的!”
綠綠掙紮着往後退:“我不、我不去......”
俞如冰瞬間回頭冷冷地看着她:“你不?那你還哭!”
綠綠又被吓到,當時就止住了哭聲。
就連譚夕等人也俞如冰那冷酷的眼神吓住了。
譚夕信了——沒有糖,真的會出人命。
但全場就她和俞如冰最熟,為防事态惡化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她硬着頭皮上前,拉住俞如冰,輕聲勸道:“姐姐你冷靜,別氣,快想......想想我們唐總的盛世美顏消消火?”
依靠偶像的超絕美貌消氣......對于一個粉頭來說,應該沒問題?
俞如冰愣了一下,緩緩扭頭看向她,說道:“你不該讓我想唐總。”
譚夕:“......?”
俞如冰:“因為那樣我就更想打爆她的狗頭了。”
譚夕:“!!!”
綠綠聞言,渾身一顫,趁她不備猛然掙脫她的束縛,捂着臉,灑着淚跑了出去。
先前拍俞如冰的攝影師正巧扛着攝像機路過,只見眼前倏然閃過一道綠綠的殘影,還伴着低低地抽泣聲,再下一秒人影就沒了,活像是後面有鬼在追。
攝影師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
之後又看見好幾個D班的練習生們也跟着匆匆跑了出來,最後是俞如冰和譚夕。
看見熟悉的面容,攝影師心裏“咯噔”一下,舉着攝像機的手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拍還是不該拍。
職業素養告訴他:拍。
而當他看到俞如冰的死亡注視之後,求生欲告訴他:別拍。
最後為了節目,他只能硬着頭皮問上一句:“發生什麽事情了?”
俞如冰低氣壓不回話。
譚夕深深地嘆了口氣,沉重道:“別問。”
“問就是你們節目組負全責。”
攝影師:“???”
飛來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