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赤青島(2)

這種不出聲就能讓人聽到自己說什麽的方法大約也是碧晴海的秘術,辛晚十分不服自己沒辦法說話,避毒丹在舌下滾來滾去,又聽陸長熒道:“小心別咽下去,有毒的。”

辛晚鼻孔出氣,被陸長熒托着後腦勺往胸口按了按,道:“喘氣小聲些,來人修為不低。”

辛晚只得一動不動,臉緊緊貼着陸長熒胸前的衣物,他獨有的幹淨的氣息充塞了鼻端,不由得心中安定,靜了下來。

只聽陸長熒不斷給他進行實況轉播:“三個人,看起來是兩男一女,哎呀最有故事的組合。”

“都看不到臉,不過總覺得有點眼熟。眼熟又想不起,大概長得不太好看。”

辛晚受不了他一邊轉播一邊加點評,腦袋蹭了蹭,輕輕撞了他一下,陸長熒道:“別動別動,他們好像在吵架,一男一女一起數落另一個。哎呀,是不是有什麽詭異的不可告人的不純潔的三角關系啊。”

辛晚忍俊不禁,努力不笑出聲,陸長熒又道:“那個瘦高個男人要轉身了,轉過來了轉過來了,看到了!……”

他頓了頓,道:“是謝寧舟。”

辛晚倒也愣了一下,腦袋忍不住動了動,最先的反應竟是松了口氣。

陸長熒道:“他還活着。”辛晚點了點頭,自知道不動府黑帖至死方消之後他便忍不住擔心謝寧舟與程心遠逃不脫再一次的追殺,如今看到謝寧舟還活着,難免有些慶幸。

陸長熒聲音帶着笑意道:“你啊……”辛晚一陣尴尬,生怕他又嘲笑自己濫好人的毛病,擡頭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出去。

陸長熒想了想,道:“不急,等一會兒吧,抱着挺順手的,再摟一會兒。”

那三人一邊争吵着什麽一邊往這邊走,辛晚從陸長熒的肩頭瞥眼看過去,這三人中倒有兩人是認識的,除謝寧舟外,那名少女正是在玄水門見過的迎客弟子,陸長熒的那位“小思妹妹”。

遠遠的聽謝寧舟道:“罷了,現在怪子和也無用,小思,走吧。”

小思委屈道:“我不走。如今大師兄生死不知,我不走,我不走啊。”

小思的大師兄自然就是程心遠,辛晚擡頭與陸長熒對視了一眼,程心遠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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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寧舟輕輕嘆了口氣,一旁長相十分普通的青年低聲道:“是子和的錯,還請師父和師妹先走。”

謝寧舟淡淡道:“命該如此,你留下又有何用。”他剛說完,便聽到有人懶懶地問道:“謝門主是什麽命格啊?”

人比聲音晚到了一些,只見陸長熒牽着辛晚的手從樹後走出,笑眯眯打招呼道:“久見了謝門主。”

謝寧舟臉色仍是病态的蒼白,卻比數月前更多了一絲疲憊的死氣。他也不去責問這二人是否躲起來偷聽,淡薄的眼神掃過陸長熒,在辛晚臉上停頓了難以察覺的一瞬間,随即只點了點頭,向身旁兩人道:“碧晴海陸長熒陸師兄,白稚澤辛晚辛師兄。”又轉向陸長熒道:“謝某的徒弟,應子和,淩思思。”

陸長熒眨眼道:“不用介紹,小思妹妹我是認識的。”

淩思思道:“熒哥哥,我大師兄不見了。”她年紀尚小,又常年只做迎客弟子,甚少随謝寧舟出門,心思單純,口無遮攔,遇到自認為頗為可靠的“熒哥哥”,便自然而然地直接訴起苦來。

謝寧舟倒也不阻止她,她口齒伶俐,語聲清脆,沒多久便将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他們在此滞留已有數日,原因就是一同來的程心遠不見了,生死未蔔。

不見的過程十分詭異,那日他們眼睜睜地看着前去探路的程心遠與應子和一前一後進入山洞,那山洞口忽然閉合,程心遠反應極快,一掌将應子和送了出去,自己整個人都被山洞吞沒。

“之後就很奇怪。”淩思思難過地道,“大師兄一被吞,不僅是那個山洞立刻不見了,連帶着山洞後面的山體,都忽然之間全部不見了。師父也曾懷疑那山洞會不會藏着什麽機關,所以我們後來已經掘地三尺以探究竟,但那山體之下,方圓數丈都确實是實地。就好像……就好像我們見過的山和山洞全是不存在的,都是我們眼中幻象一般。”

陸長熒“唔”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謝寧舟一眼,道:“那山體會不會本身是活物?”

淩思思怔了一下,似是從未考慮過這種可能,吞完人就不見,确實像是被某種怪物吃掉了。她想了想,不久又搖頭道:“不會,山洞忽然閉合時師父飛劍砍了山體好幾下,若是活物,不可能毫無反應的。”

陸長熒點了點頭,又道:“不如帶我去看看?”

程心遠消失的地方已接近小島的中心,那處地面還保留着淩思思與應子和挖掘過的模樣,地形一覽無餘,毫無奇特之處。土地被挖掘出的深度早已超過一人高,這下面确實就是明明白白的實地厚土。

陸長熒蹲下來拈了拈泥土,微微閉眼,随即站起,道:“我知道了。”

謝寧舟等三人一驚,淩思思失聲叫道:“熒哥哥!你知道大師兄在哪裏?”

陸長熒點頭道:“我知道。”看向謝寧舟,“不過我更想知道謝門主特地來此的原因。不若我們來互相坦誠交流一下?”

謝寧舟雙手攏成拳,湊在口邊咳嗽了幾聲,平靜道:“你怎麽知道我是特地來此?”

陸長熒笑吟吟地摟過辛晚,問他:“阿晚,來,大方點告訴謝門主咱們是怎麽來的。”

辛晚奇怪他有此一問,只得如實答道:“坐船。”

陸長熒道:“我們船靠岸時岸邊并無其他船只,所以謝門主是禦劍而來的,是吧。”

淩思思嘴快,已搶先答道:“是啊,咱們修仙之人,出門最快不就應該禦劍嗎?”

辛晚心念一閃,與陸長熒對視了一眼,已明白了蹊跷之處。

這座島,連陸長熒都沒有來過。

不是不能禦劍,而是,在海上不知方向、不明陸地在何處時,禦劍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若是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又始終找不到陸地,力氣總會用完,到那時就只有落得一個墜海的結局了。所以即便是畫過地圖,大致知道方位的陸長熒,來時選擇的都是行船這樣較為穩妥的方式。

謝寧舟能帶着徒弟們禦劍來此,只說明一件事,他來過這座島,并且十分清楚島的方位。

謝寧舟不是笨人,聽到陸長熒質疑禦劍一事,就已不打算隐瞞,輕輕咳了一聲,道:“謝某确實認識這裏,因為……”他淡淡道,“因為這裏曾是不動府所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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