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難防
谷小飛驚恐地指着自己:“我?兇手?我是無辜的, 真的!”
顧旭陽安撫道:“你先別急嘛, 沒說你是兇手。都說了這是辦案流程, 相關人員都要詢問一遍的,不獨你一個。”
“但是我獲利最大啊,肯定嫌疑最重……”
顧旭陽笑了笑:“這也不一定。鄭鴻前輩闖蕩江湖多年, 結下不少仇家,很多人都有襲擊他的嫌疑。而且你仔細想想,鄭鴻前輩的寒烈掌江湖聞名, 天下能将他打成重傷的有幾個人?如果你有這樣的本事, 直接在賽場上光明正大一決勝負就是,何必偷偷摸摸暗箭傷人。所以你的嫌疑反而比其他人小。”
谷小飛松了口氣。
顧旭陽繼續說:“但是依照流程, 我們還得查證一下你的不在場證明。不過你也說了,你有人證。如果你們是在公開場合用餐, 那麽其他客人、餐廳服務員和監控都能為你作證。你不必害怕蒙受什麽冤屈。而且往好處想想,你不戰而勝, 等于直接晉級決賽,如果打贏決賽,你就能出戰全國大賽了!”
“呃……雖然從結果上來說是好事, 但是因為別人受傷我才能晉級, 感覺有點兒……勝之不武?”
“你還挺正直的,要是換成別人肯定早就開始暗爽了。”顧旭陽說,“不過你最近也要多加注意。沒準兇手是沖着比賽選手來的,你也是選手之一,說不定也會成為兇手的目标。”
谷小飛一聽到自己也有可能被窮兇極惡的歹徒盯上, 立刻打起寒戰。施曼桃摸了摸他的腦袋,對顧旭陽嗔怪道:“你沒事幹危言聳聽幹什麽?看把小朋友吓的。”
顧旭陽苦笑:“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總之在真兇落網前,大家都要注意安全,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既然谷小飛不戰而勝,那麽就沒必要繼續待在體育館了。一位觀衆聽說選手中的一位因傷退賽,立刻不滿地嚷嚷起來。
“什麽?老子是花錢買票來看比賽的,這就不比了?退錢!”
他的抗議引來其他觀衆愠怒的目光。
“叫什麽叫,選手受傷不是很正常嗎,說得好像你是金剛不壞之身似的。待會兒還有別的比賽,你等等不行嗎?”
“等?我可不要浪費時間!本來能看兩場比賽的,現在只能看一場,這公平嗎?必須退錢!”
觀衆的大嗓門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但也有不少人贊同他的觀點。雙方因為退錢與否的問題争執起來,觀衆席上立刻吵鬧叫嚷得不可開交。工作人員立刻上前勸阻,但不知是哪一方先出了手,口頭叫罵演變為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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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發展成打群架的架勢,顧旭陽急忙叫上同事過去制止。施曼桃和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辦了些手續,匆匆拉着谷小飛離開體育館。直到入口處,猶能聽見背後傳來的嘈雜喧鬧。
警察的出現及時地制止了一場沖突的發生。這本不是顧旭陽的本職工作,但他表現得非常熱心。
幾個同事在背後議論:“老顧最近這是怎麽了,突然從鹹魚變成了工作狂,整天加班加得晝夜颠倒,叫他回家休息他都不肯。”
“據說是失戀了,所以化悲憤為動力,用工作麻痹自己……”
“呃……這種又同情又鄙視的感覺怎麽回事……”
熱愛八卦的同事們并不知道,顧旭陽化身工作狂的原因可不止失戀這麽簡單。
準确來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當下到底算是“戀愛中”還是“失戀了”。
一切都要從他與賽琳分手、去酒吧買醉的那個夜裏說起。他在酒吧中一杯接一杯,喝到斷片,後來發生了什麽,他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最驚恐的是,第二天醒來後,他不是躺在大街上,而是躺在一家酒店的豪華套房裏。
身上的衣服依舊是昨天穿的那一套,沾了濃濃的酒氣,他聞着幾欲作嘔。誰把他弄到這兒來的?還是說他是自己跑來的,只不過由于酩酊大醉,所以沒留下記憶?
最終是酒店經理解答了他的疑惑。一聽說他要退房,經理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出來,像蒼蠅似的搓着雙手,一臉谄媚的笑意。
“您昨晚住得還滿意嗎?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盡管說,我們知錯就改!”
顧旭陽不明白他态度為何如此殷勤。“挺好的,沒什麽不滿……”他猶豫道,“房錢是多少?”
“您的朋友已經付過了!”提到這位朋友,經理臉上笑意更盛,就差沒開始搖尾巴了。
“我的朋友?”顧旭陽大惑不解,“什麽朋友?”
“哎呀,您不記得了嗎?昨天您喝醉了,您的那位外國朋友把您扛到……啊不,送到我們酒店的,還替您預付了房錢呢。”
外國朋友……難道是賽琳?!也就是說,房間是賽琳開的?顧旭陽震驚地低頭望着自己。賽琳有沒有趁他不省人事的時候,對他動手動腳?他們外國人都很奔放的,該不會……該不會……
……應該不會吧。他昨天醉成那樣,根本硬不起來,賽琳哪怕想對他幹出什麽天理不容的事,也沒有作案工具啊!而且他身上的衣服都完好無損,不像是被人幹過這樣那樣的事。
賽琳将醉酒的他從酒吧弄出來,再送到這家高檔酒店,還挺……體貼的。就是不知道賽琳一個人怎麽扛得動他這一米八的大漢,考慮到賽琳學過武術,不是那種身嬌體弱易推倒的小女子,或許力氣比他想象中更大吧。
要不要聯系一下賽琳呢?她會不會因為自己昨晚情急之下的那些狂言而心碎,不肯理他了?不,如果賽琳決心跟他分手,就不會來酒吧找他了。
顧旭陽決定給賽琳打個電話。哪怕賽琳心中喜歡的是肖師兄也無所謂,他只要……他只求……跟賽琳再見一面,好聚好散。
但是這通電話始終沒有打通。賽琳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态,不知是不是把他拉黑了。之後顧旭陽也去過幾次體育館,可都沒有再遇上賽琳。
難道她回法國了?那樣的話,他們恐怕再也無法相見了吧……
顧旭陽朦胧的戀情,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之後他便全心全意地投身工作,希望能用各種各樣的案件消除對賽琳的思念。紅桃A的案子尚無結果,又出了鄭鴻被襲擊的事件,仿佛上天也同情他的遭遇,拼命給他塞工作。
……不,仔細想想身為刑警工作太多并不是好事好嗎!那樣就意味着犯罪率升高了啊!
***
觀衆席上發生騷亂時,施曼桃拉着谷小飛躲進選手休息室。
“既然我不用比了,那咱們幹脆去看肖大俠的比賽吧!”谷小飛興致勃勃地對施曼桃說。
“哎呀好主意,反正我也是閑着無聊……啊不,我也很想一睹雪塵的英姿。我跟老方說一聲。”
施曼桃拿出手機給方心鶴打電話,略談了幾句,放下手機對谷小飛道:“不用去了。”
“為、為什麽?”谷小飛心髒一沉,難道那邊……出了什麽意外?
顧旭陽那句“沒準兇手是沖着比賽選手來的,你也是選手之一,說不定也會成為兇手的目标”一直回蕩在他腦海裏。雖然他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萬一呢?萬一兇手就是沖着比賽選手來的呢?連武功高強的鄭鴻前輩都中了招,那肖大俠……
“想什麽呢!”施曼桃笑意盈然的聲音将他從沉思中喚醒,“雪塵那邊已經比完啦,去了也什麽都看不到!”
“呼……吓死我了。”谷小飛拍拍心口。
“吓着你什麽了?你在替雪塵擔心嗎?”施曼桃的笑容一瞬間變得非常……古怪,充滿了難以形容的八卦感。
谷小飛窘迫地向後縮了縮。面對施曼桃這樣的人精,他似乎什麽都瞞不住。“剛才顧警官說兇手有可能沖着比賽選手來,所以我擔心……”
“沒事兒的,雪塵功夫那麽厲害,那些個暗箭傷人的蟊賊豈能敵過他。”施曼桃一拍手,“啊,不如咱們留下來看看下一場比賽吧。下場獲勝的選手就是你在小組決賽的對手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谷小飛點點頭。他在這方面向來沒什麽自己的主張,“教練”施曼桃說什麽就是什麽。
不過話說回來,他竟能殺入小組決賽,也真是奇了,他明明不會武功的啊……難道這些武林高手竟然還不是一個普通人的對手嗎?比起別人來,他只不過學廣播體操時認真了一點兒,體質、力量、速度就會強上這麽許多嗎?
體育館的廣播打斷了他的思索。
“請比賽選手做好準備。”
施曼桃拉起谷小飛:“比賽快開始了,咱們走。跟我一起坐教練席,視野可好了!”
她不由分說地将谷小飛拉回賽場,與場上選手的教練并排而坐。
谷小飛身旁那位教練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布滿皺紋的臉上嵌着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老婦人讓谷小飛不由地想起了家鄉的福利院老院長。說起來他已經好久沒和院長奶奶見面了,福利院的大家還好嗎,怪想念的……
“你就是谷少俠吧?”老婦人突然說。
“啊……是的!”谷小飛挺直腰板。
“谷少俠如此年紀輕輕,功夫便如此不凡,真令人肅然起敬。”
“哪裏哪裏!您謬贊了!我就是運氣好而已!”谷小飛謙虛。
“且看一看你是不是我們家傲枝的對手吧。”老婦人幽幽地笑了。
正說着,兩位選手上場了。一邊是個穿道袍的年輕男子,手執一條拂塵,長身而立,仙風道骨。另一邊則是個濃妝的妙齡女子,手持一條九節鞭,身段窈窕,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架勢。谷小飛推斷她應當就是老婦人所說的傲枝。
“哎呀呀,這可真是兩虎相争。”施曼桃感慨。
“他們是誰?”谷小飛低聲問。他對江湖形勢一竅不通,這兩位看起來鼎鼎有名的武林人士他也不認識,深感自己的淺薄和無知。
老婦人不悅地掃了谷小飛一眼。
施曼桃說:“那位道士名叫宋乙人,據說曾在許多名山大觀中修行過,擅長太乙拂塵。那女子名叫藍傲枝,是龍游藍氏這一代中的絕頂高手,一條九節鞭使得出神入化。”
場上的藍傲枝提起九節鞭,挽了個鞭花,鞭子甩在地面上,發出令人膽寒的巨響。
“喲,禿驢,我們又見面了!”
宋乙人一揮拂塵,口誦道號,說:“女施主,貧道是乃是道士,不是和尚,這‘禿驢’從何說起呢?”
“哼!不都差不多麽!道士不過就是長頭發的禿驢而已!”
施曼桃解釋:“宋乙人年輕時曾是藍傲枝的男朋友,後來為了追求信仰和武學,跑去當了道士,自然就跟藍傲枝分手了。藍傲枝從此因愛生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這兩人在比賽中相遇,也不知是劫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