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堂姐
“禁聲……”
猝不及防，若不是那人捂住了她的嘴，顧思思但覺自己保不齊就要叫出聲來。
她瞬時感到背身貼在了對方的胸膛上，而當聽到了那一聲低沉的聲音之時，顧思思胸口登時又是猛地一擊！
卓慕青！竟然是他！
他，他怎麽會在這兒呢？
無暇問話，顧思思怕的很，只聽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這時，背後的男人不知從哪弄來一塊石子，只見他擡手悄無聲息間便将那石子從假山之上的一個極其狹小的縫隙中彈了出去。
“嘩啦啦……”
那山越向上越陡峭，石子飛出之後，順着山體便滾了下去。
循聲過來的女子腳步一緩，聞聲擡眼，見是碎石落地，漸漸地停了腳步……
***
不久，顧思思便聽到那腳步聲變得遠了……
解了燃眉之急，她一下子掙脫了卓慕青，轉到其對面，只見對方一臉從容，淡淡地看着她。
“卓，卓公子怎麽在這兒？”
卓慕青沒回答，只冷冷地道：“此地不宜久留，跟着我。”
他說完之後，轉身從洞口出了去。
顧思思趕緊跟上，只見他帶着她左饒右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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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走了許久許久，才漸漸地看到了人影……
卓慕青停步，回眸眼神示意。
顧思思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隐隐約約地看到了來時的城門。
她心中這時才安穩了些，“謝謝卓公子。”
“別再亂跑了。”
男人瞧着她，一句話說完，轉身走了。
“诶……？”
她下意識地叫了他一聲。
卓慕青停步側頭。
“怎麽？”
顧思思滿腦疑惑。
她沒有亂跑，實乃情不得已。
她不知道剛才那是什麽地方？
不明白那裏為什麽那麽清冷？
更不明白顧夕去那幹什麽？
最開始的時候她見左右無人，只以為大家都去救那落水的小皇子去了。
可這時想想，自己跟着顧夕那是走出去了多遠啊？怎麽可能那裏的人也去了呢？！
再說那個引路宮女……
那個引路宮女到底是生是死？
又是被誰害的……？
想到此，她擡頭看了看卓慕青，探測似的問道：“那個宮女，是你……？”
“是她。”
卓慕青聽了開頭，便知她要相問何事。
言罷，擡步離去……
顧思思胸口猛地一擊。
卓慕青口中的“她”是顧夕？！
顧思思一時間只覺腦中嗡嗡直響，思緒混亂不已。她轉眼來到門前，出示了公主的令牌出了宮門。
未幾，但見陸家的馬車就在不遠處相侯，顧思思臨近，向那馬夫問道：“靜姝公主回來了麽？”
馬夫搖頭，恭敬地回道：“公主殿下尚未回來，但那位姑娘已經回來了。”
顧思思聞言心中一抖。是顧夕。
她掀簾上了車去。
顧夕手扶額頭，正閉目休息，聽得有人上了車也未睜眼。
顧思思當她是睡着了，小心地坐到了堂姐的對面，但她知道，對方是醒着的。
她朝堂姐望了過去，只見她臉色蒼白，但即便如此也仍然遮擋不住她那副傾世容顏。
如此一個沉靜美麗的女子……
顧思思實在無法把她與兇手聯系到一起。
有那麽一瞬，她甚至覺得卓慕青在騙她。
畢竟宮中作案，誰能輕易地就承認了呢？
但轉念，卓慕青确實沒有作案動機。
他害一個宮女做什麽呢？
倒是顧夕，她如此隐藏身份，如此奇怪，又有如此多的反常之舉。
顧思思不得不信。
事情倒像是顧夕本隐藏在那院落中，那些人過來，引發了混亂，宮女恰好被擠進了那院落中。顧夕見她發現了自己，便将她給害了！
如此解釋最是合理，更和那宮女失蹤的時間點都對了上。
顧思思一想到此，不自禁地便又是一個冷戰。
堂姐她到底是要幹什麽呀？
晚會兒的時候靜姝公主回來，三人一起返回城中，沿途和來時無異。
靜姝公主與顧思思說說笑笑；顧夕仍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
待送得顧思思到了家，車中便換了氣氛……
“夕夕……”
靜姝公主柔聲相喚。
顧夕緩緩地睜開眼睛，然對上公主的目光，眼圈就紅了。
女子別過頭去，努力地咽下淚水……
靜姝嘆息一聲，靠近一步，抱住了她。
顧夕雙肩聳動，這時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決堤般湧出……
“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靜姝輕撫她的背脊，柔聲安撫。
顧夕聲音緩而蒼涼，“……蛛網塵封，清冷凄涼……十五年了……靜姝，已經十五年了！一個人，能有多少個十五年呢？”
靜姝公主鼻息驀地一酸，也流下淚來。
“夕夕堅強一些，再堅強一些！”
“可是我的心好疼，真的好疼！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替他！”
“夕夕……”
“他那般性行溫良，那般才華橫溢，那般卓爾不群，他還有那麽多的心願未了，他還一直想着為父分憂……”
顧夕說道此，霍然提高了聲音，哭訴道：“可是他做錯了什麽？！靜姝你告訴我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他是皇子啊！他是皇上的太子啊！”
“夕夕，別說了……”
靜姝驀然又緊緊地抱住了她……緊緊地……
***
顧思思返回府中，不知為何心情有些沉重。
大姐姐顧夕雖從來都沒和她表現出過什麽友好，但自己對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适才歸來的路上，顧夕始終将頭靠在一邊，閉着眼睛，好像是睡着。
顧思思有時不經意地瞄向她，但覺她時而便會秀眉微蹙，露出幾分痛苦的表情……
她是哪裏不舒服麽？
但覺不是。
顧思思看不明白，也猜不透，可驀然間想起那宮女的事兒，又對她有些忌憚……
想着，不知不覺已經回了自己的寝居，然還沒進去，但見冬月急着奔了出來。
“小姐，家中來客了！”
“嗯？”
顧思思有一搭無一搭，但聽冬月接着道：“是個漂亮的姑娘，她說是小姐的表姐，夫人蠻歡喜的。”
顧思思一聽，這便知道來人是誰了。
馮芝，除了她還能是誰？
正想着，但聽身後一陣“咯咯”笑聲。
顧思思轉身，只見馮芝打扮的花枝招展，粲然一笑，朝她走來。
“聽說你和靜姝公主做了朋友，她還帶你去見貴妃娘娘了？真了不起！”
“……”
顧思思沒什麽反應。
她看到了馮芝，很自然地便想起了那塊玉佩。
那日她說她弄丢了它，可哥哥卻是在洛縣的當鋪中找到的。
就是因為她和自己撒謊，說她是在京城中弄丢的，顧思思那日才會錯認了他人手中的東西，追了去，後被福子盯上，差點出了事！
想到此，她是真的喜歡不來這位表姐。
即便前世今生，她對自己都還算是不錯。
馮芝見她沒什麽笑模樣，猜她是因為玉佩之事生氣，于是趕緊上前一步，可憐兮兮地道：“我知道思思生我的氣了，但是，我真的是必不得已啊……”
她說着眼圈泛紅，嗚咽道：“我娘要把我嫁給那鄭公子，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本來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們也選不了，那嫁便嫁了吧，但那鄭公子……他道貌岸然，看着是一表人才，背地裏卻吃喝嫖賭樣樣都做。我和我娘說，她不信，還把我關了起來，思思，我真的不想這輩子就這麽毀了呀！換做是你會怎麽辦呢？所以，所以逼不得已，我這才當了那玉佩做盤纏，來京城找你和姑姑的！思思，你就原諒我吧！我求求你了！”
她說着卻是嗚嗚地哭了起來。
“好了，你別哭了。”
顧思思秀眉一蹙。她可受不了這樣。
馮芝擦了擦眼淚，“那思思肯原諒我了麽？”
顧思思沒說話。
馮芝抽泣着又道：“思思有錢了，是不是看不起表姐了？”
“沒有。我，我就是覺得表姐你說話不算數！”
馮芝聽她還叫自己表姐，心中一喜，急忙又上前一步，可憐兮兮地道：“事出有因，表姐真是身不由己，思思就原諒我吧，再說，一切或許都是天意，我當了那玉佩，宸王才找到了思思啊！”
顧思思想一想也是，可心中就是不舒服。
馮芝見她臉色越來越好了，大喜。
她想了一想，便想表個忠心，眼睛一轉，突然想起了那事，于是急忙又道：“那日……那日宸王抓了我，他們還以為我就是你呢！後來我弄明白了那是怎麽一回事兒，立馬就告訴了他們我不是你……我後來……！”
顧思思一聽她這話，心中霍然有了一絲波動。
她轉眸瞧向了表姐，對方後半段的話她根本就沒再聽。
從小，便有人說她們表姐妹倆長得有些像。
那也情有可原，家鄉有句俗話說：“生女像家姑”。
顧思思與母親有些像的地方；馮芝和姑姑也有些像的地方，是以倆人在外人看來，便有些像。
顧思思突然就想了。
馮芝當了那玉佩，倘使冒充她，認宸王做哥哥，是不是也可行？
顧思思不知道……
但想來今生或許不行了，畢竟她和宸王由于一系列機緣，早就認識了，況且母親尚在，事情早晚會敗露，可，那麽前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