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攤牌
那人正是卓慕青！！
如此霸道又無禮的作為倒是像是卓慕青幹的，但顧思思真的沒往他的身上想。
對方臉色蒼白，顯然尚未痊愈，昨天方才傳出他醒來的消息，想來他此時一定很虛弱，理應正在家靜養才對，竟然會出來，還抓了她！
抓她就這麽重要，而且這麽着急？
再說他抓她幹什麽？！
顧思思猜他是聽說了她與宸王訂婚的事兒心中又不痛快了，可是那日橋上，他不是說了不會再糾纏了麽？難道他還不許她嫁人了！再說他憑什麽管她的事兒？她嫁誰又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心中憤憤，又氣又怒，可擡眸一對上對方的眼睛，顧思思驀地就慫了，連剛才拍着門板大喊大叫的勇氣都沒了。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戰戰地瞅了他一眼，但僅此一眼，便覺出了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對，似乎有情，又似乎有火，總而言之，她絕對沒見過對方的這個眼神。
顧思思驀地更慫了，當下便想告饒，求放過。
然還未開口，卻見卓慕青緩步跨門進了來，随後屋門便“砰”地一聲被關了上。
顧思思一個激靈，胸口猛跳，立時又向後退了一步，心中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但見對方一步一步逼近，她退無可退，後背一下子撞在了牆上。
“卓公子……唔！”
然她剛想起身逃掉，只見對方霍然将她束縛在一個狹小的空間。
顧思思只覺得他的眸光很熱烈，好似就要侵占了她一般。一瞬間她只覺得心更慌，也更害怕了。
“你……啊！”
她試圖要推開他，也試圖要求饒，可剛擡了手，話還未待說出口，但見對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雖與原來的力量确實有差別，可見他的身體真的尚未複原，但顧思思還是掙脫不開。
正驚慌之間，只見對方的眸子緊緊地盯着自己，冷冷地問道：“為何那般量手腕？”
顧思思腦中“嗡”地一聲，渾身一個激靈，又吃驚又害怕又意外。
她當然沒想到他張口問的是這個八百年前的，她已經淡忘了的問題。
昔日為他量身，“惹”下大禍，過後她總是怕他來問她，可他沒問，就是之後的幾次見面也都沒提及此事。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舊事重提，讓她怎能不驚，怎能不惑。
“說。”
男人盯着她，再次質問，斬釘截鐵。
顧思思胸口狂跳，腦中一團糟亂。
“我，我不懂卓公子的話，可是我昔日為公子量身時，太緊張了，慌亂間，不小心沖撞了公子？”
“撒謊！”
他冷峻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再問你一次，為什麽？”
顧思思渾身冷汗，不自禁地哆嗦起來。
她不明白他為什麽此時又糾結上了這件事情，驚慌之間，她幾乎不能思考，也不知怎麽回答，怎麽解圍，只沖口而出，“我，因為我害怕出錯，所以我去府上之前打聽了公子！”
“打聽到了什麽？”
顧思思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心一橫，幾乎是喊了出來的：“打聽了到了卓公子的手腕，是，是不能碰的！！”
空氣瞬時凝結，顧思思霍然感到手腕一松，卻是對方放了開。
她趕緊抽了回來，一面揉，一面時而戰戰地擡頭看對方。
良久，良久，顧思思心緒漸漸平穩了些，也終于見對方的視線好似穿過了她，看向了別處，看起來也平穩了。
她以為事情結束了，剛想開口問他能不能放她走，這時但聽對方淡淡地道：“可是顧思思，你知道麽，這是我的秘密，也是我最不願提起和想起的事，所以普天之下，我只和一個人說過。”
男人的眸光再次落到了少女的身上，竟有那麽一絲的哀傷。
顧思思胸口一緊，驀然呆愣了，這時只聽他繼續道：“那個人就是你。”
“……！！”
顧思思瞠目結舌。
她身子一晃，背脊一涼，腦中嗡嗡直響，登時覺得頭疼不已，更是啞口無言。
不，不，不，他他他什麽意思？
顧思思實在是不敢相信，但見男人直視着她，又重複了一遍：“不錯，就是你，顧思思。”
顧思思雙腿驀地一軟。
他什麽時候和她說過？
當然是前世，她是他小通房的時候。
可他卻明明白白地再告訴她，他只和她一人說過。
莫非……
她轉眸霍然又看到了那桌上擺着的糕點。
那些都是她的最愛。可今生她何時和卓慕青說過自己喜歡什麽，又何時在他面前表現出過自己喜歡吃什麽！
“……！！”
自己有此機緣在先，那還有什麽不明白。
震驚，無比震驚！！
原來卓慕青起死回生，其實并非什麽起死回生，而是和她一樣，是帶着前世的記憶重生回來的？！
她咽了口唾沫，不住地打冷戰，怕的難以自制，但聽男人又接着道：“為何裝作不認識？為何特意躲着我？說！”
因為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瓜葛。
可她怕的說不出口。
顧思思咬住嘴唇，頭瞥向了一邊，并不作答。
“又為何拒進卓府？拒絕我？占此先知機會，你若是想擺脫別院一劫輕而易舉，所以，告訴我為何拒絕我？”
顧思思咬着唇，瞥他一眼，心中來了一股怨和氣，他說她可以輕松的擺脫別院一劫，是在說她可以賣命地取悅他，然後求他，求他念在那三年來的雲雨之情的份上，饒了她，放過她麽？
“為什麽？”
男人還在不停地追問，但顧思思害怕，也不想回答他！
面對少女的一再沉默，卓慕青的心不住地下沉。
他看得出她的眼中只有懼怕，沒有情分。
“我要你進卓府！”
“不！”
顧思思霍然擡頭，戰戰地反駁，斬釘截鐵。
卓慕青冷然盯着她。
顧思思心一激靈，又垂下了頭。
她揉捏着雙手，無論他有沒有重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她不要和他在一起，不要和他扯上瓜葛，不要。
“為什麽？”
顧思思不答。
卓慕青又道：“因為你想做王妃？”
“不是。”
“那是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她不想死，也不想用取悅他去改變命運，她就是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了。顧思思也想明白了，看明白了，除去一切，歸根結底，只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愛他。
她不恨他，但也不愛他。在她心中前世倆人就像是交易一般。
他從山賊的手上把她救了下來，但他最後也殺了她；他給了她舒适的日子，但她也侍候了他三年。
互不相欠！
是以即便他前世殺了她，今生她對他也沒有什麽恨。所以當初她聽說他死了的時候也并沒有大快人心之感。
彼此相忘，就當從未認識過，是倆人最好的結局。
可他偏偏重生了，還來找她，還不放過她，還來質問她！
雖然還是怕，也還是慫，但顧思思咬緊了牙關，要讓他死心，于是再次道：“我不愛你！”
“住口。”
對方聲音不大，可顧思思還是一個激靈。
卓慕青鼻息驀然一酸，嘴角一動，卻是笑出了聲來，“顧思思，你我同床共枕多年，等同于夫妻，你是說你從未愛過我是麽？”
顧思思皺着眉頭，揉捏着手，她對他有過心跳之感，也有過心動之感，但那不是因為愛，只是因為歡。
倘使卓慕青認為她順從了他，倆人有過一些美好的時候，便以為她是愛他的，她不免要覺得卓大公子太單純了。
顧思思點頭，“對。”
既然是攤牌，她不想拖拖拉拉，再怕也要說出來。
卓慕青那邊沉默了。
沉默了良久，顧思思低着頭，愈發地感到不安和怕，而這時卻聽見了他的笑聲。
少女驚慌擡頭，但見他轉眸再次朝她望來。
“你不愛我是因為我不能給你妻的名分，王妃的地位吧，顧思思，只要你想要，王妃算什麽？我能讓你做皇後，我能保證讓你做我的皇後！”
他一句話說完，又瞧了她幾眼，卻是轉身走了！
顧思思越聽越驚，聽到最後已是無法自制。她就是讀書再少也明白他在說什麽！他想改朝換代！
顧思思不知道前世最後是誰家天下，但卓家手握衆兵大權，她知道有“得卓家相助者”得天下的傳言。
卓慕青乃用兵奇才，加之他占了重生的先機，那些陰謀算計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顧思思不知道将會發生什麽？
她霍然叫住了他。
“卓慕青，我不愛你與你的身份地位無關，是因為你心狠手辣，冷漠絕情，沒有原則！”
顧思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來的，然說出來就後悔了，就慫了，就怕了。
既然他已經走了，何必還惹他！
而這時只見對方緩而止步。
男人轉頭瞧向戰栗不已的少女，淡然地道：“你就是我的原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