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條件
天壓的很低，烏雲密布，天上驚雷閃電，暴雨随時可能來襲。
雲閣中只有司阍房中亮着燭火，然司阍已經脫下外衣，正準備就寝。
此時已經戊時，外面狂風驚雷，又是深夜，大公子新婚，已經很久沒來過了這裏的，此時自然就更不會來了。
他想着便赤腳來到桌前，準備吸了燭火。然正在這時卻意外地聽見了叩門之聲。
司阍一驚，滿心困惑，不過立時穿了鞋，披了衣服，出了門，來到大門邊。
“誰呀？”
“我。”
他高聲詢問，風中，但聽外面有人沉聲相應。
那聲音正是自己的主子，這雲閣的主人，卓家大公子的。
“唉唉，好嘞！”
司阍急忙應聲，開了門，迎進主子。
“大公子，這風大啊，要來雨了。”
他說着，鎖門跟在其旁邊為其擋風。
卓慕青微一擡手，“回去吧。”
“是是……”
司阍連連點頭，停了腳步，這才不再跟了。
院中燈籠随風搖曳，偶爾又幾盞被吹滅，卓慕青一路朝南，徑直來到那間茶屋，拉門進去。
裏面一片漆黑，門尚未關上，他剛要揚聲喚人，而這時驀然感到頸部一涼。
波瀾不驚，他嘴角微微一動，“好身手！”
這時只聽門緩緩地被關上，插上，但身後之人一言不發。
卓慕青道：“王爺果然是裝的！”
驚雷轟的一聲，閃電驀地将世界照的一亮，映出那背後的男子，他一身黑袍，面如冠玉，眸光陰沉，正是姬翎。
“你該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你的生死。”
“不，王爺不是來殺我的。”
“但或許我會改變主意，畢竟如此天氣，最适合毀屍滅跡了，嗯？”
卓慕青笑，“你不會，因為你舍不得死，更舍不得顧思思。”
窗外又是一聲驚雷，未幾，姬翎緩緩地移開小刀。
卓慕青嘴角一動，從容地舉步向前，坐在了那張品茶的小桌之前，向姬翎做出邀請之勢。
姬翎與他面對面坐了下去。
卓慕青一面在風爐中填好了作料煮茶，一面緩緩地道：“我以為王爺會跟在我的後面，比我遲到達這雲閣，卻沒想到這盤棋王爺看的比我還透徹，實在是佩服。”
“我想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上輩子死前。”
姬翎劍眉一蹙，但見卓慕青眸光陰寒。
“王爺以為呢？”
姬翎道：“從那次追蹤，然後是梁玥。”
“說下去。”
姬翎把玩着一片小小的鋼片，慢慢說來：“你大難不死初愈，帶走了思思，你的部下殺了馬夫，現場處理的趕緊利索，但我還是很快就找到了那別院，從那時開始，你便開始懷疑我了。後你為了阻婚，利用梁玥害了太後，自認為做的滴水不漏，但我知道你是用了兩串紫晶玉佛珠，而那有毒的一串，梁玥帶了出來便被你銷毀了，卓慕青，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那佛珠罕見至極，怕是這世間也屈指可數，你是怎麽在短短的三日之內便弄到了兩串？莫非你真的能未蔔先知？”
姬翎沒等下去，因為他知道對方不會回答。
“殺了梁玥，留了遺書，讓梁閣老怨恨我，這不是你對付的手段，不過是送我的第一份宣戰禮……梁玥是第一份，而雪魅便是第二份……”
雪魅是我留下的唯一一位歌姬，因為她得了絕症，早已病入膏肓，我一時起了善心，養了她一年。但她背叛了我。為了她的弟弟。”
她的弟弟根本沒有病死，不過是被你抓了起來。你為的就是牽制和利用雪魅為你做一件事兒……這事兒很簡單，至少對她來說很簡單，你要她縱一場火，燒死自己，引發混亂。救親弟弟的性命與自己自盡，這對一個行将就木的人來說沒什麽難選的。”
卓慕青笑，“你還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在我府內引發那場混亂是為了什麽。”
“哦？為了什麽？”
“為了一雙鞋子。”
卓慕青淡淡地笑，将煮好的茶倒了兩杯，其一推向了的對方。
“我要鞋子做什麽？”
姬翎沒回答，“明日，寧王就會下獄。”
“為什麽？”
姬翎頓了一頓，鋼片停在指上，他目光射向卓慕青：“你可知這是什麽？”
“一片劍刃。”
“不錯，大皇子佩劍精良，兵器中少有敵手。因此對方的兵刃崩碎多處。他們撤走之時雖然已經将碎刃盡皆尋走，但是這一片，”姬翎揚了揚手，“卻是崩入了大皇子的身體中。”
卓慕青“哦”了一聲，淡淡道：“那這夥人，倒是百密一疏了。”
姬翎挑了挑眉根，目光轉回刃片：“這刃片制作精良，上面還雕了雲紋。恰好這流雲飛雪紛，我還曾見過——”他瞥了卓慕青漠然的雙眸一眼“——那是、成王府的雕紋。”
“看來，成王是脫不了幹系了……”
“成王乃皇後之子，蘇相的親外甥，有的是人會為他洗刷罪名，只要稍稍一查，便不難查到你設下的下一個套。”
姬翎單臂搭在桌子上，身子向前，“那斷劍的鋼材，以及鑄造師都會與寧王密切相關！所以是寧王陷害成王，想坐收漁翁之利呢！”
卓慕青劍眉一蹙，“哦？有這等事？”
姬翎身子退了回來，“當然，你的計劃不僅僅是這些。”
卓慕青端茶，“那還有什麽？”
“鋼材與鐵匠之後，便會搜出寧王地下打造私藏的大批武器，坐實他的罪名！然後，便是那雙鞋了。”
卓慕青喝了一口茶，“願聞其詳。”
“接着你會抛磚，引到大理寺再接着查下去，當查到那殺了人後就服毒自盡了的殺手的屍首之時，會發現那殺手腳上穿着的，竟然是雙出自我宸王府繡娘之手的鞋子，原來一切都是我做的！”
卓慕青笑，只聽姬翎接着道：“二十年前，宮廷之中有我是命運之子寓言，我父皇寵愛我母後，更是在我還沒出生時便賜予了我代表着帝王的“宸”字。而五年以後我母後被王皇後害死，我因此陰謀流落民間。真相大白之後，王皇後被廢賜死，她的兒子太子良因此被廢，終身監。禁乾安宮。我殺了他不過是為母報仇，為昔日的自己報仇。順帶除掉成王，寧王，坐收漁翁，奪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而已。卓大公子為我如此千方百計的算計，當真辛苦了！”
卓慕青搖頭笑着，“王爺乃曠世之才，不禁裝瘋賣傻厲害，想象力也是無人能及。你憑什麽說這是我做的，你有證據麽？”
“我沒有。”
卓慕青冷笑一聲，“所以你不是來殺我的，也不是來揭發我的，是來求我的，嗯？”
“什麽條件？”
“顧思思。”
姬翎聞言心一顫，但随即卻冷笑了。
他緩緩地起了身。
“絕沒可能。第一，她不愛你；第二她不是物品；第三，她是我的命。”
言罷，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