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林絮在看到球球笑着哭的時候, 鼻子也跟着一酸。
跟球球相識不過才幾個月而已,可這短短幾個月裏,球球就已經崩潰了無數次, 她完全沒辦法想象,過去的那些年裏, 他究竟是怎麽長大又是怎麽一天天熬過來的。
活着是件看似簡單卻又很難的事。
可是萬幸,球球現在在變好, 并且将來會越來越好。
在發現自己鱗片很好看之後, 球球就一直站在大太陽下舒展身體張開鱗片, 時不時側頭看一下,跟孔雀開屏似的。
自己看不夠,還拉着林絮一起欣賞。只要她經過身邊,他就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她,也不說話,但那意思就是讓她也看看。
林絮每次都會停下腳步跟他一起看一會,誇一句真耀眼。
到後來沒什麽可誇了,就指着某一片鱗片說:“這一片長得真好, 顏色均勻透亮,過度自然。這一片弧度最圓潤,這一片摸上去手感最好,這一片小巧可愛, 顏色連成一片是個心形。”
林絮有些心累地發現自己都快要沒詞了。
可一看到球球的表情和眼神,誇獎詞就自動從嘴邊又冒了出來。
球球癡迷地看着自己,直到太陽先堅持不住往下落去。
沒了太陽, 鱗片的光澤就打了些折扣,他遺憾地咂咂嘴将自己團回球形,視線重新回到林絮身上,跟在她屁股後面打轉。
柏定的好友請求沒到晚飯時間就來了。
比起上午時,他的臉上明顯多了些疲态。
一份要求清單被發了過來:“這些是我的要求,你按照要求提供菜色,如果我覺得滿意就買斷。”
林絮随意掃了下,她看不懂寫的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來,只對柏定點點頭道:“我這裏食材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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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什麽告訴我,我準備,明天來店裏做。如果不方便過來我讓人去接你。”
林絮回頭看了球球一眼,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出過門了,總在家裏悶着也不是事,出去就當散心了。
“好,我們明天上午過去,不需要接。需要的清單我待會整理給你。”
才剛敲定下來,那邊柏定回頭隐隐約約地在罵着什麽,似乎是什麽動物發瘋在追他,還沒聽清楚他就火速挂斷了通訊。
林絮眨眨眼,很快将注意力放在那份要求單上。
倒是一旁的球球有些心虛地望天望地,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林絮仔細辨認了一下要求單上的字,最後終于放棄了,把空氣屏調整一下挪到球球面前。
她可憐兮兮地瞅着球球:“球球老師,麻煩你幫我念一遍,這上面都寫了什麽吧。”
球球對老師這個稱呼相當敏感,忍不住哼哼出聲,提示道:“不是老師,是球球。”
“好,球球老師。”
球球糾正了兩遍,林絮也沒有改口,他就知道她是在逗自己了,驚訝又譴責地看了她一會,最後微紅着鱗片去看字了。
林絮發現他換鱗片後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一旦他害羞臉紅的時候,金色部分根本遮都遮不住,直接金中透紅。
“這上面寫了兩種,一種是面對上層有錢有權獸人的菜譜,要求食材昂貴擺盤一定要好看,味道也不能差,酸甜苦辣鹹各種口味都要有。下面一種是面對普通食客,要求簡單易做又平價好吃,菜色只要一兩道就夠了。”球球大致讀完,伸爪點了一下菜單,空氣屏旁邊又多出一道投影。
“這是給你的參照。”
林絮來這個世界才幾年,進城吃飯的機會不多,更沒有什麽機會接觸上層社會的吃食。只知道這個世界餐飲業發達,各種口味各種調料都比前世更多。
本來她的心裏還有一點沒底,不過看過參照之後她就放心了。
可能因為流放星跟外界接觸不多,加上這裏民風粗犷豪放,擺盤也不算特別精細。
而面向平明獸人的菜則幾乎沒有什麽擺盤可言,多是烹制過的大塊肉。
“謝謝球球老師。”林絮墊着腳尖在他鱗片上親了一口,“要做什麽讓我想一下,待會還麻煩球球老師幫我記錄一下。”
球球伸出小短爪努力捂住自己的鱗片,羞澀又不得不應道:“好。”
簡單做了晚飯之後,林絮就和球球并排坐在屋檐下,兩人一起開着終端,兩塊空氣屏并排靠在一起。
林絮想出來一道什麽菜,就口述給球球。
別看球球的小爪子又短又粗,打字卻相當靈活,也幾乎沒有什麽停頓,似乎對每個字都爛熟于心一樣。
“你每個字都能記得住麽?”林絮問。
球球嗯了一聲。
林絮将一個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存在于心底的疑惑問出來:“我有一個問題,為什麽有一些字感覺很怪,比如球和喬,這兩個字的意思相差很大,讀音不應該相似吧?”
這種用法總讓她想到中文,也只有中文裏這兩個字的讀音類似。
所以她很懷疑,是不是也有別的同鄉也穿越了過來。
球球點點頭,一旦說到這些時,他就立即變身自信專業的學霸模樣:“帝國文字存在了近萬年,期間經過很多次變化,添加了一些外來語,這些外來語大多是由民間興起成為流行後,慢慢成為書面用語被收錄,往後就成為了正式語言,但最初是怎麽傳開的,資料裏沒有記載。非官方資料裏說幾千年前貓族有位大公爵,也就是當時巨岩星的領主,曾經和他的妻子孩子一起幫助修訂過一次文字,那次也增加了許多新文字和用法。球和喬的讀音就是那時候發生改變的。”
林絮恍然,直覺這位大公爵家某位可能有一位老鄉在,可惜,那都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了,相隔太遠。
這個念頭也就是一晃而過,她懷念故鄉,卻不會過分沉湎于過去。
“球球老師真厲害,懂這麽多!”
林絮這才發現,球球這還是第一次一口氣說出這麽長的話來,沒有卡頓也沒有結巴。
倒現在為止,除了試圖自殺,她還不清楚球球喜歡什麽想做什麽,球球迅速長大,心智也在成長,但過快生長必然會帶來很多問題。
“你有想過将來要做什麽麽?”
球球茫然地看她,仔細想了一會後他細聲細氣地道:“跟絮絮在一起。”
林絮輕輕蹭了一下他臉頰的鱗片,無奈地道:“這個不算,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麽,我是說想做什麽工作?你成為什麽樣的人?”
球球搖搖頭,低頭看向自己。
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也輪不到他來想,因為他沒有資格。
“我不知道,我可以麽?”他無措地問道。
“當然可以,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球球苦惱地思考半天仍舊搖頭,已經有些可憐巴巴的意味了:“我想不出來,我什麽也不會。”
林絮怕又把他弄哭趕緊不再問了,可能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太早了。
“這個可以以後再想,你現在還小,不着急。再幫我記一下菜譜吧。”
“好。”
兩人花了兩個小時,删删減減,最後出了八分菜譜,六道大菜,包含了酸甜苦辣鹹所有味道,另外兩道是供給普通獸人的肉菜。
林絮看了眼球球整理出來的工工整整的記錄,哪怕看不懂字,她也能感覺到他的認真敬業。
“謝謝,你辛苦了,累不累,我給你捏捏。”
說着拉過他的爪子捏了捏。
爪子上的鱗片很小很細密,先前短短的爪子長長了一點,爪尖也更有力了。
林絮捏着捏着,摸了一下他的爪子,這爪子比達叔的還要更尖銳。
然而才摸了幾下,就突然聽到一道細微的聲音響起。
啪。一根爪子掉了。
林絮捏着突然掉下來的爪子,尴尬地跟球球對視,随後慌亂解釋道歉。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輕輕碰了一下就掉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試圖安回去,當然這顯然不太可能。
“疼不疼?”
難得看到林絮這麽慌亂的樣子,球球不僅沒有生氣傷心,反而咧開嘴笑了一下。
“沒事,不疼,一點都不疼。”
這大概是球球第一次安慰別人,語氣跟平日林絮安撫他時一模一樣。
“會長出來的。”
爪子不像鱗片,因為經常使用,會脫落重新生長,再長出來的爪子會鋒利不少,不過也需要經常保養打磨。
球球将掉落的爪子推到林絮手裏,有點期待地小聲道:“送給你。”
林絮捧着爪子:“給我?”
“嗯。”
“謝謝!我會好好保存的。”
從前她一直将達叔的爪子帶在身邊當做匕首使用,但是匕首碰上球球的鱗片後直接崩斷了,現在她能用的只有菜刀,菜刀又太大,挺不方便。
先前崩斷的爪子沒有扔,被她仔細收了回來,這東西很鋒利,為了不傷到自己,她當時還定做了一個爪子套,類似刀鞘。
将許久沒用的爪子套拿出來試了試,沒想到正正好可以塞進去。
林絮将爪子挂到脖子上給球球看:“以後我會貼身帶着。”
球球雙眼亮晶晶的,伸手摸了摸,有點開心又有些羨慕的樣子。
他瞅瞅林絮,視線從那根爪子項鏈上挪到了她的手上。
那意思似乎是要和她交換。
林絮趕緊擡手給他看:“不行不行,我沒有指甲。”為了幹活方便,也因為個人習慣,她的指甲隔一段時間就會剪掉。
球球有些遺憾地垂下眼,失落的非常明顯。
“嘤嘤。”
隐隐還有啜泣聲發出。
林絮仔細瞅了他兩眼,沒有眼淚。
她震驚,球球什麽時候會假哭和裝可憐了?
林絮忍不住想感嘆,果然是長大了,都知道怎麽能讓她心軟了。
“好了,別傷心,下次給你做個一樣的刀鞘好不好?”
球球立即擡眼,眼裏果然一滴眼淚都沒有,幹幹淨淨的。
林絮戳戳他肚皮上的鱗片,又好氣又好笑:“你現在是顆壞球了。”
球球聽到這個詞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
林絮愣了愣:“道什麽歉?”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這次他是真的要哭了。
林絮忍不住嘆口氣:“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這樣挺好的,壞壞的我也喜歡,我有時候也會吓唬你啊對不對?你會生我的氣麽?”
會哭會笑會假裝,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球球搖頭,擡頭的時候眼眶裏果然有淚水在打轉。
“不會,不生氣。”
“所以我也沒有生氣啊。好了,很晚了,休息吧,我收拾一下,明天進城。”
白日裏熱的厲害,但夜晚溫度降了很多,風從窗子吹進來涼涼的。
林絮站在床邊鋪床,球球立在她身後,瞅瞅床看看自己又看看地上。
地上為他鋪着的小毯子已經不在了。
最近沉睡這段時間林絮因為擔心他,都是跟他一起睡在懸浮板上,但今天她鋪床,很明顯他們要分開睡了。
球球攪着自己的手指心裏說不出來的堵,就那麽默默地站着。
林絮終于鋪好了床,一回頭撞在球球身上還吓了一跳。
“球球?床鋪好了,你是想睡床還是要睡地上?睡床要變成人形。”
球球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也一起麽?”
“對啊。我望了,你現在長大了,不需要人陪着一起了,要不你睡這裏,我睡另一個屋吧。”
說着就要往外走。
球球猛地拉住了她的手,高聲道:“不要。”
他變回人形,接近十歲的孩子仰頭看着她,将她往床邊拉。
林絮笑着晃了晃手指:“但這是最後一次哦,你已經長大了,以後得自己睡。我就在隔壁,如果想我,你睜開眼就能過來。”
那時候也是怕他傷心,才想着拉他一起,但球球以後會越來越大,兩人老這麽一起終究不太好。
她自己年紀不算大,但是自覺心态很老,看球球就像看自家孩子一樣,沒任何邪念。
可球球不一樣,他不懂,自己卻不能也這麽稀裏糊塗的。
他很快就會長大,随着他心智成長,他也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龍的壽命肯定比人長很多,自己只能算是他這漫長生命中還算重要的一個人,也許重要也許不重要吧。
等他再大點,就得教他獨立,不能太依賴自己。
林絮明白球球對自己有雛鳥情節,她不能強行斷掉什麽,只能慢慢教慢慢改。
聽說以後要分開睡,球球再次睜大眼,他使勁抿了抿嘴沒有說話,眼睛低垂着看向地面,慢吞吞地爬上床躺下,用被子擋住自己的臉。
林絮輕輕拍拍他的被子:“好了,閉上眼睛睡覺吧。”
隔天一大早兩人簡單吃過早飯就往城裏去了。
可能因為球球又變重了,原本速度還挺快的懸浮板也慢了許多,晃晃悠悠兩個多小時終于看到了城門口。
原先灰撲撲一派粗犷之風的高大城牆重新粉刷了顏色,變成了一片翠綠色,兩側還立了兩塊巨大的石頭雕刻。通向外界的地面全都重新鋪過,幹淨整潔,兩側是低矮的草坪,樹種成排,還開着不知名的花。
城門外的攤子全都被撤掉了,變成了停船場,沒有經過報備允許,像懸浮板這種東西都不能帶着進城了。
此時停船場裏停放了許多最新款的豪華飛行器,不時有人在進進出出。
他們兩人入城時,林絮本已經做好了掏入城費的準備,沒想到兩側站着的牛頭人扭過臉來,怪模怪樣的笑起來,說了一句請進,接着入城的通道就被打開了。
竟是變成了免費。
沒想到卡茲城城主這麽開明,這段時間人流量大增,她還以為按照城主那斂財政策,這次入城費鐵定要漲價。
沒有過多糾結入城的問題,進城後兩人就顧不得想這些了。
只見原本普普通通甚至破破爛爛的城市煥然一新,街道兩側所有房屋外牆都被重新粉刷了一遍,顏色并沒有統一,一眼看去全是紅的黃的藍的紫的黑的,無數投影落在街角天空,不停變換模樣的漂浮彩帶和美麗動物晃動着身體。
當你以為上空的動物是假的時候,一只鳥拍打着翅膀落下來,或是從你的頭頂飛過。
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時間分不清楚現實和虛幻。
林絮仰頭看的脖子都酸了,一時沒注意到眼前,腳下撞了個人。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回神道歉。
那是個個子一米五左右的女人,眼睛鼻子都很小,畫着濃濃的妝,穿着一身粉,腦袋上還有個巨大的紅色蝴蝶結,她叉着腰用高高的嗓門喊道:“你走路沒長眼睛啊!看不到我在你前面麽?個子高了不起,個子高就能撞人了麽?”
“實在抱歉。”林絮又說了一句。
沒想到對方仍舊不依不饒:“撞到我你得賠,我受傷了。腰疼腿疼,腳肯定破了。”
林絮無語,竟然遇到碰瓷的了,還是這麽低劣的碰瓷行為。
球球本來走在她身邊,但林絮越走越慢,兩人就稍微拉開了一些距離。
眼見林絮被纏上,他立即滾了過來,鐵塔一樣站在林絮面前,低頭瞪着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小不點。
球球二話不說地伸出爪子,抓着對方衣服一把将她提了起來。
粉色女人驚慌地在空中蹬腿:“你想幹什麽?城裏禁止鬥毆的我告訴你!”
球球拎着她擡高手臂,接着往上一甩。
女人的驚叫聲響徹了半條街,附近行人的視線都轉了過來。
林絮也吓了一跳,以為他要鬧出人命。
沒想到在女人落下來的時候,他再次伸爪,異常精準地接住了她,沒讓她受一點傷。
球球仍舊沒說話,接住人後再次擡起爪子一甩。
女人吓得尖叫起來:“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球球松爪,女人掉在地上,慌不擇路地朝前跑,細長的黑色尾巴從裙子下露出來。
“你們給我等着。”說完人一溜煙的不見了。
林絮沒在意離開的人,只驚奇地看着球球,他一句話沒說就解決了一個麻煩。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上次過來時,他還緊張地縮在自己身邊,對人太多的地方相當不安。
被她這麽盯着,剛剛還挺放松的球球立即緊張起來,爪子想拉住她又不太敢,就這麽怯怯地伸着,小聲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你做的非常棒,對那種碰瓷的人就該這樣。但是吓唬吓唬可以,不能鬧出人命,不然會很麻煩。”
球球嗯了一聲,笑容重新回到臉上,他小心握住林絮的手:“一起走,我帶路。”
“好。”
沒了懸浮板之後,兩人就慢悠悠地邊走邊欣賞。每一條街的顏色和裝飾特色都不一樣,但都很絢爛。
街道上到處都是獸人,有很多直接變回了原形,就見一只只或熟悉或陌生的動物從身邊經過。
大到腦袋上天的長頸鹿,小到不足膝蓋高的蜥蜴,還有幾只樹懶在慢吞吞地朝前爬。
這裏偏內陸,水生動物沒幾只。奇形怪狀的動物太多,就沒人注意到球球了。
兩人像小學生一樣,林絮難得這麽放松,忍不住感嘆道:“真熱鬧。”
球球從前生活的首都星雖然是整個帝國最發達的地方,可往往越是這樣的地方就越給人冰冷感,不管是房屋還是衣服用具,配色統一都是白色銀色黑色這種冷色調。
所以除了龍族同胞身上的鱗片,他很少被這樣強烈飽和度的色彩沖擊。
球球睜大眼睛看着四周,口中斷斷續續地發出輕哼聲。
林絮開始還沒在意,後來仔細聽了一會,才發現原來他是在唱歌。
那歌曲是有歌詞的,但是林絮卻完全聽不懂,不是星際通用語,而是一種很陌生又很古怪的發音。
歌的旋律很簡單,不長,聽上去很溫馨也很歡快。
球球唱的不連貫,他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唱了好幾遍。
林絮聽着聽着,漸漸地注意不到周圍的景色和聲音,耳邊只有球球的歌聲越來越響。
不知道為什麽,她仿佛看見有道金色的光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絮絮,絮絮。”球球在喊她。
林絮猛地回神,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已經到鴷鳥餐廳門前了,而她竟然一直在走神,并且完全不記得自己走神了多久:“什麽?到了?什麽時候到的!”
“剛剛。”
“我……我剛剛聽到你在唱歌,然後就走神了,你唱的是什麽?”林絮茫然地問,不知道是不是歌聲的原因。
球球也迷茫地跟着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唱歌了麽?”
“真的唱了。”
“我,我不記得了。”
一人一球站在熱鬧的街頭,迷茫地對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