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飛行器的火一直燒了很久很久, 濃煙滾滾,焦糊味在空曠的草地上飄出了很遠。
林絮定定看着火光問:“那裏面,還有人?幾個?”
球球縮了縮鱗片, 有些怯怯地小聲道:“一個,他要逃走, 我……”
他就殺了他,一個也沒放過。
他很害怕林絮會叱罵責怪他, 害怕她會厭惡自己, 覺得自己殘忍。
他不知道殘忍這個詞是怎麽突兀出現在腦海中的, 可此時此刻,他就是這麽想的。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我很壞,你罵我吧,你打我也行。”球球害怕到極點,眼淚不自覺又落了下來。
他哽咽着, 懇求着。
“只要,只要你不丢掉我,怎樣都可以。”
林絮心裏繃了很久的弦終于斷掉,她确實一瞬間對球球産生了恐懼, 可那是球球啊。不管他做了什麽,他的初衷都是為了保護自己。
她轉身使勁抱住了球球:“誰說我要丢掉你了,你的腦袋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能不能盼點好的?”
球球擡眼看她, 發現她還像從前一樣,面對自己時就只有關切和擔心。
“我做了壞事。”
“我說了,你這只是正當防衛而已,最多防衛過當,你沒有錯,也沒人會責罰你。”
球球淚眼朦胧地看着她,最終哇一聲大哭了起來。就仿佛要将從前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一樣,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真好,他覺得,認識林絮真的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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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從前有多難熬,這一刻都沒那麽重要了,因為都已經熬過去了,再也不會有人抛下他了。
“乖,不哭了,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兩人站在原地很久,夏季應該很短的夜晚仿佛被拉到無限長,林絮有些害怕明天到來。
這件事雖然是球球做的,可她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親自動手了一樣。
“我們現在,現在得先把屍體處理掉,沒有人會知道他們來了這裏,對,先處理掉屍體。”她喃喃自語道,說完就拉着球球往回走。
球球亦步亦趨地跟着她一起,途中兩人經過了大灰和小灰的屍體旁。
林絮停下腳步,最後道:“埋掉吧,能在這裏挖個坑麽?”
球球一聲不吭地伸爪,很快兩個不大不小的坑出現。
林絮啓動外骨骼裝置,親自将兩只狼放進了坑裏埋好。
“走吧。”
院子裏的燈被打開,不甚明亮的光照亮地面。
一地血色和冰冷僵硬的屍體,讓看到的人忍不住心驚膽戰,這大約是林絮兩輩子以來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現在還要幫忙處理後果。
她覺自己就像殺人犯的幫兇一樣,心裏壓力讓她忍不住後退幾步,最終跌坐在了地上。
剛剛做好的心理防線再次崩潰。
“不行,我真的做不到。”
她将頭埋在膝蓋裏,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
等到她以為自己準備好了,再擡頭時,那幅場景給她的沖擊仍然從上一次一樣。
人畢竟和野獸不一樣。
球球慌亂地站在她身邊,可他并不後悔。若是再來一次,他仍然會做同樣的選擇。
他不想林絮出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源頭解決問題。
不管性格上有什麽缺陷,刻在骨子裏的本能都會讓他做出最正确的選擇。
可是林絮沒法接受。
“絮絮,對不起。”球球手足無措地說着。
他看看沒什麽反應的林絮又看看屍體,最後沉默地挪到了屍體邊,背對着她,悄悄伸出爪子。
有什麽東西滴落在兩具屍體上。
随後他回到林絮身邊,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她的背。
“絮絮。”
林絮撐着他的鱗片站起身:“把他們埋掉吧,不能在這裏,我把懸浮板開過來,還得先把屍體裝起來。我去找袋子。”
說着就往屋裏走去,沒有什麽袋子,最後用了布。
她推着懸浮板緩慢地朝屍體邊走去。
還有兩個小時就要天亮了,月亮不怎麽清晰地縮在雲層後,似乎也不忍心看到這一幕。
林絮再次深呼吸,正要靠近,就驚愕地發現,先前的兩個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具碩大的動物屍體,一只黑色老鼠一只水牛。
“這……怎麽回事,你做了什麽?”她回頭問球球。
球球背着手搖頭,迷茫地問:“什麽?”
林絮指着兩個人:“變成動物了,死後不是只能保持原樣麽?”
球球結結巴巴地道:“有時候,還會變回動物形态。”
“原來是這樣麽。”林絮沒有怎麽懷疑,這場面她也是頭一次見,球球比自己懂的多,他說是那就是。
面對兩只動物總比面對死人要容易接受的多,兩人合力将屍體裹好擡上了懸浮板。
“運到山裏埋起來吧。”林絮看了一圈後道。
這裏的山因為山勢奇特,山間并沒有太多動物出沒。将人埋下去之後,林絮捏着球球的爪子,在石頭做了兩個标記。
她知道這兩人可能沒做過什麽好事,甚至他們手上應該也沾過不少人血,如果這裏真的有法律可以管束,他們倆也該是判死刑的料。
可決定兩人死的應該是法律,而不是通過他們替天行道。
林絮明白自己應該适應這裏的規則,流放星就是這麽野蠻又危險。
她只是過不了自己那關而已。
一路上球球沒有說話,兩人一直沉默着,球球小心翼翼地挨着她坐着,鱗片虛虛地觸碰着她的衣角。
他想靠近又不敢太靠近,想哭也只是默默地流眼淚不敢發出聲音。
他已經快要将自己哭成淚人了,這一路都有細微的滴答聲落下。
當林絮終于說服自己,轉過頭去的時候,球球的鱗片已經被淚水沖刷得會發光了。
“球球。”
見她終于跟自己說話了,球球猛地擡頭開口道:“絮,嗝。”
才剛說了個字就忍不住打起了嗝來。
“嗝,嗝。”越是着急就越停不下來。
林絮拍了拍他的背:“別着急。”
“你,嗝,不生我的氣了?”球球忐忑地問道。
林絮搖頭:“沒有氣你,我就是第一次見到那種場景,有點沒法适應。反胃想吐。”她抿了下唇。
球球恍然片刻,立即伸手到她嘴邊,林絮握住他的爪子,終于覺得心情好多了。
到家時,天空已經有些泛白了,月亮的身影越來越淡。
家門口的血腥味仍舊很重,地上的紅色看着很刺眼。
林絮拿了鋤頭,将沾着血的地方全都鋤掉裝進袋子裏。
“這個地方先放着,今天弄點石頭過來鋪在這裏。”
球球聽話地轉身去找石頭。
鋤完地之後,林絮又拿了球球的眼淚灑下去,遮蓋住原本的味道。
幾人先前扔掉的武器還在一旁,她撿起武器看了看,這武器用法很簡單,啓動按鈕對準目标就好了,傻瓜式操作。
她對着草地嘗試着按了一下,一道白光如閃電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地上出現了一個又小又深的洞。
驚愕地拿了根棍子,洞足有一米多深,可見它的威力之強。
這東西若是對着人打,沒有絲毫懸念地能連着穿透兩個人。
想起球球說鱗片被擊中的事她就一陣後怕,還好球球的鱗片很厲害,否則,哪怕打不過她也要拼死沖上去幹掉他們。
将三把武器撿起來,擦洗一番後放進了箱子底。
弄完這裏,她林絮又乘着懸浮板去看了那艘飛行器。
飛行器起的火已經滅了,整個外殼都變成了一片焦黑,零星地飄着一些煙霧,周圍一圈的草地也都變成了黑灰色。
她湊近發現一側的窗子爆開了,散發着濃烈的焦臭味。
林絮做了下心理建設才探頭看去,裏面一片黑,亂七八糟的東西疊在一起,什麽也分不清,更看不出來還有人存在的痕跡。
出來的時候沒有帶球球,她也暫時沒有辦法将飛行器弄走,只看了下就回去了。
到家時發現球球正巴巴抱着石頭站在門前,仿佛也變成了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朝外張望着。
“球球,我回來了。”
“絮絮,石頭。”球球将手裏的石頭舉給她看。
“太好了,抱着很累,先放在一邊吧。”
“好。”
球球放好石頭,趕緊跟在了她身後,就像害怕被主人抛棄的小狗一樣,等林絮從懸浮板上下來後,就伸爪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林絮沒有拉開他,兩人在院子裏坐下。
昨天沒有睡好,加下這一夜事情的沖擊,讓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她看着球球認真地道:“能詳細跟我說一下昨晚上發生的事麽?包括他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球球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呆呆地看了她一陣。
“我不是要責怪你,只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球球磕磕絆絆地将半夜驚醒到聽到兩人對話,到出門跟他們對上交手,到她出現喊住自己。
他雖然說得慢,但是說得很詳細。
聽說兩人商量着要賣掉自己,還罵球球是怪物并對他動手要殺掉他後,林絮擡手抱住了他。
“讓你受委屈了,身上還疼不疼了?”說着摸了摸鱗片。
那幾片受傷的地方無法再恢複原樣了,原本一片光滑的地方出現幾片坑坑窪窪,跟臉上長痘痘一樣明顯,這對自己外觀極度不自信的球球來說,應該比疼痛更難以接受。
眼見着她又變回從前的她,球球一直低落的心情終于好轉起來,眼睛也恢複了神采。
“不疼了,已經好了。只是我,我不該動手,對不起。”他态度誠懇地道歉,對這件事,他已經道歉了無數次。
林絮想了一會,自己堅持的原則并不太适合現在的情況,球球沒有做錯什麽,她也不能以自己的道德标準去要求球球一定不能怎麽樣。
并且這次的事,除了幹掉他們,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來。
放他們走,顯然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毒打一頓,換來的也只有嫉恨和後患而已。
只是第一次沖擊太大,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她大約就能從容面對了。畢竟,她早晚也得習慣。
“你做的沒錯,但是殺人并不是唯一解決辦法的途徑,要分情況。如果他們身後有背景,有可以為他們撐腰的人,要給他們報仇怎麽辦,要一直殺回去麽?”
球球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神裏都是茫然:“我能保護你,我會變得很厲害!”
“我知道。”林絮嘆口氣,“下一次,別動手那麽快,可以先打暈再思考對策,至少還有挽回的餘地。”
球球乖巧地點頭:“好。”
林絮摸摸他臉上的鱗片,正準備起身,不知道怎的,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慢慢睜大眼睛看着球球。
“我記得,當初那只狗頭人的死因是後頸處的致命傷,目擊者說,兇手像個拖着尾巴的球。昨夜那只水牛,致命傷也是後頸,你……”
球球的瞳孔瞬間一縮,放在身後的尾巴也僵住了。
但是表面上他一點異常都沒有,只是抓着林絮的胳膊,輕聲解釋:“我才剛會飛。”
也是,球球還完鱗片後飛的時間也不長,那時候是換鱗片前,不可能是他。
林絮一顆心瞬間放下了:“對不起,是我想太多了,我跟你道歉。”
球球很大度地原諒了她。
整個上午兩人都蹲在院子裏用石頭鋪路,鋪完之後草草吃了點飯,兩人就再次回到飛行器前。
今天太陽不怎麽好,雲層厚厚地堆在天邊,風很大,似乎要下雨了。
飛行器已經不再冒煙了,這東西太大,不好埋進土裏,林絮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才好,總歸不能随便放在這裏。
球球自告奮勇地道:“交給我吧,我可以幫忙。”
“放到哪去?”
“那邊,有地方可以藏。”
他知道林絮的意思,要把這東西藏起來,不能被人發現。
球球其實還不是特別明白自己殺掉壞人這件事究竟哪裏錯了,但林絮不喜歡看到屍體,不喜歡他殺人,所以他能立即道歉,以後也可以學會克制。
只要林絮能不厭惡他,他做什麽都可以。
林絮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這一點,她曾經想過球球會對自己産生雛鳥情節,可她沒想過,當她将球球從自閉和孤苦的境地中釋放出來,成為他唯一的光源之後,他會對她産生最大程度的依賴,一切都以她的思想為先。
害怕讓他學會了撒謊和欺騙。
林絮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她看着球球将自己挪到飛行器下方,用尾巴勾住飛行器一端放在背上,接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她皺着眉道:“行不行?這也太重了,我幫你。”
說着伸手要去扶,外骨骼設備很好用,她現在能輕松搬起很重的重物。
球球甩甩尾巴表示不用,倔強地道:“不重,我可以。”
林絮無奈,跟着他走了一陣。
可能是适應了這個重量,球球慢慢飛了起來,他穩穩地停在空中,對跟在身後小跑着的林絮脆聲道:“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說完一個加速,猛地朝前沖去。
林絮看了一會,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她拿出提前帶過來的工具開始打掃這片有明顯痕跡的地方,被燒壞的草全部砍掉,飛濺出來的工具零件也全都打掃幹淨。
嘴上說着要适應現況,心裏還有點難受,林絮也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她還沒有打掃完球球就已經回來了,有些疲憊地落在她面前。
他卧趴在草叢中,鱗片上全都是一道道黑灰,看起來特別髒。
“絮絮,我把它放在一個深坑裏,埋上了土,誰都發現不了。”他眼神晶亮地說道。
林絮拉下脖子上的毛巾走到他身邊,細細地給他擦鱗片。
“做的真棒,辛苦你了。”
“不辛苦,還需要我做什麽?我可以幫忙。”
林絮收起變髒的毛巾,把裝着眼淚的壺遞給他:“這個地方要撒上你的眼淚,草需要快點長出來。”
球球接過小壺,有點低落地嗯了一聲。
這一忙就是一整天。
到傍晚時分,所有地方都處理完畢。
兩人回到院子,林絮癱在懸浮板上看着天空。
烏雲堆積在天邊,雨要落不落的,空氣悶到喘不過氣來。
林絮的心情也如這天氣一樣悶。
到現在為止,這三人的死亡似乎還沒有引起任何反應,也沒有人找到這裏來。
球球小心地躺在她身邊,尾巴圈在她身後。
林絮換了個姿勢,将腦袋放在他尾巴上,打開終端搜索了一下卡茲城的新聞。
所有新聞都是即将到來的比賽,參賽者的詳細介紹,比賽場地的修建,還有各種卡茲城入住指南,餐廳介紹酒館結束等等,一片歌舞升平。
手指在白欣的終端上猶豫了許久,最後也沒有點下去。
一旦問出口了就會留下證據。
球球從她将腦袋枕在自己尾巴上開始,就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非常盡職盡責地當好一個枕頭。
天很悶,球球的尾巴涼涼的,像是冰枕一樣,也不怎麽硬,枕着還挺舒服。
累了一天又擔憂了一天,昨天半夜也沒睡好,林絮躺着躺着就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終端頁面自動關閉,她微微打起了呼。
球球沒想到她就這麽睡着了,更加不敢動了。
但憋了一天的烏雲終于開始爆發大招,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來,眼見着就要變成大雨。
球球立即小心翼翼地挪動位置,支撐着爪子靠在她身上,鱗片張開,将林絮整個護在自己肚皮下。
大雨傾盆,傍晚的天被雨水打得一片霧氣蒙蒙。
水沿着鱗片落向別處,一點都沒有沾到林絮身上。
天迅速黑了下去,随着天黑,風也大了起來,溫度比起白天下降了許多。
球球仍舊維持着原先的姿勢,就仿佛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一樣。
林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凍醒的,球球的肚皮挺暖和,但是貼着鱗片的位置很涼。
她打了個哆嗦,發現四周一片黑暗,耳畔能聽到滴滴答答的雨滴聲,下大雨了。
疑惑地動了動,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有些奇怪。
仿佛被困在了狹小的棺材裏一樣。
她正要拍一下牆壁,束縛住她的東西就朝上面動了動。
“絮絮。”雨聲大了起來,球球的聲音混在雨裏,有點不太清楚。
“球球?這是哪?”
“院子裏,你睡着了,下大雨了。”球球說道,仍舊沒敢動。
林絮才反應過來自己躺着的地方是懸浮板,而腦袋下的枕頭是球球的尾巴,用終端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多了。
她睡了好幾個小時,而這幾個小時裏,球球就一直維持着同一個姿勢護着她一動不動。
心裏一股暖流湧過,她責怪道:“傻麽,怎麽不喊醒我?你尾巴麻了沒有?”
聽到這似乎是責怪又不太像責怪的話,球球哼哼傻笑了兩聲,晃晃尾巴給她看:“不麻,你很累,需要休息。”
“我可以回屋再休息,你身上都淋透了,快進屋洗洗吧,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餓不餓?”
“餓,餓了。”林絮對他吃飯的問題很執着,現在只要問起來,他就會說自己餓了,吃的也比先前多了一點。
從球球肚皮下爬出來,林絮頂着雨小跑進了屋,球球後腳跟了進來。
林絮扯了毛巾仔細給他擦幹淨。
“下次我再睡着直接喊醒我就好了。”她叮囑道。
球球不說話就只是笑,笑出一排細牙來。
林絮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終于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來。
雨一直下了一整夜,隔天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仿佛裝滿了無數個小小的玻璃一樣,到處都閃着耀眼的光。
雨沖刷掉昨天所有痕跡,新鋪的石板上沾滿了水珠,兩側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新芽,青翠的,帶着無限生機。
林絮拉着球球到飛行器墜落的地方看了眼,發現昨天被清理到光禿禿的地方也冒出來許多嫩芽,過兩天這裏就會如別的地方一樣綠草如茵,再沒有任何不同。
長舒了口氣,林絮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沒事了。”她對自己又像是對球球說道。
球球沒有看別處,而是一直一直看着她。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确實是多餘的,那之後一直過去了小半個月,也沒有人找上門來,日子平平靜靜的,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除了球球。
林絮眼看着他一天天的長高長大,速度比雨後的春筍還要快,幾乎一天一個樣。每天醒來都在面對一個全新的球球,讓她有點無法适應。
球球這生長速度仿佛在焦急着什麽一樣。
如今他已經整整高過自己一個頭,原本細細弱弱的嗓音,慢慢低沉了下去。那張臉也變得立體飽滿起來,約莫十六七的樣子。
放在從前,已經是個能談戀愛的高中生了。
若是能瘦下來,他的顏值能再上幾個臺階,如今單看眉眼都能看出來他的底子非常優秀。
果然如那句話所說的一樣,胖子都是潛力股,男大十八變。
而對球球來說,他慢慢發現自己身上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來。
作者有話要說: 男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球球着急長大,我也着急QAQ,變母子情我心裏也很苦,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