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人急
唐哲只去了宋朔家兩次,第二次仍撲了個空只遇到一床被子後,唐哲撲到宋朔的床上,一探手絕望地發現床上的溫度都沒了,顯然宋朔出門已經很久。他揪着被子一臉糾結,幹脆一扯給宋朔疊了起來。之後就偃旗息鼓,幹脆和豆芽菜去圖書館受凍去了。
肖致雖然說宋朔學期末要出幾份卷子,監考好幾個班還要批改卷子什麽的,但是唐哲确定是有誇張的嫌疑,首先院裏的專業公共課好幾位老師,誰出題是不一定的,宋朔教的基本上全院大家都學,輪不到所有的卷子都推給宋朔,再說監考也不至于連着一周多每天都有要考試的班,又全輪到宋朔?唐哲想的清楚,嘀咕的就更清楚了——宋朔到底忙什麽呢?!
大四的這學期中旬就已經出去實習了,即使有宋朔負責指導的畢業設計和論文,也不至于忙得見不到人。帶研究生?宋朔那幾個研究生唐哲都見過,按照宋朔的脾氣,學期末也只有他折磨學生,把學生忙得不可開膠的份兒。
唐哲想不明白,但也不好去問,便一個人抱着書七分心思在複習,三分心思神游天外。
評優結果在考試前出來了,豆芽菜成績穩定,一如之前拿了一等獎學金,唐哲意外的拿到了二等獎學金,胖子說只是唐哲個人的一小步,卻是我們全寝室的一大步。這五百塊錢不僅僅是唐哲一個人努力學習開花而結的果實,更是我們全寝室共同的財富。
唐哲當時正坐在床上,聽完胖子的瞎掰擡腳就去要踹他。
拿了一千獎學金的豆芽菜沒被剝削,可憐巴巴揣着五百大洋的唐哲卻被迫要請客。天寒地凍的,幾個人一合計決定出門去吃火鍋。
點菜的時候,胖子豪氣雲天地把菜單往桌子上一拍,“兄弟們,随便點,”他擡頭故作帥氣地一甩頭發擡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唐哲,“咱哥們兒唐哲請客!”
唐哲捏着錢包,“你們看看他單薄地身軀,這樣寒冷的天裏,你們怎麽忍心讓他繼續瘦弱下去!”
竹葉青撲過去,“可憐的阿包,讓我把手伸進你的身體溫暖你!”
豆芽菜全程不擡頭不參與幾個人的打鬧,低頭默默地用非人地速度不停地在菜單上勾選,末了擡頭對着唐哲标志性地天真一笑,“大哲胖子竹葉青,我點完啦!你們看看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唐哲接過菜單捂胸口,“我沒什麽要補充的,但是能删減幾個嗎?”
這一頓着實吃爽了,四個人誰都不怕吃辣,一個紅湯鍋上來吃的幾個人出了一身熱氣,寒氣都驅散盡了,只不過唐哲結賬的時候又覺得那股冷氣從心裏蹿了出來。作為壓榨唐哲的主力,豆芽菜突然提出考完試請大家出來吃飯,宿舍兄弟就當大家提前一起吃個年夜飯了。
吃完飯打道回府,路上卻偶遇了幾天神龍不見首尾的宋朔。說偶遇也不準确,只能算唐哲路過信工院樓的時候單方面的看見了。宋朔當時正從教學樓裏出來,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女人。唐哲遠遠地瞅見下意識地駐足凝視,那女人很年輕,穿着一條小冬裙,外面套着長款外套,踩着高跟的短靴,太遠了他看不太清臉,但能感覺到對方氣質很好。
“沒見過啊……”他低聲嘟囔,“其它學院的老師?”
唐哲還沒來得及在腦海裏将自己聽聞過的女老師和那位對上號,宋朔就有說有笑地和那人一起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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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唐哲登錄游戲,宋朔依然不在,他看了看好友列表,肖致的頭像也暗着,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去做日常任務,順路又搭了個夥和人家下了個小副本。唐哲下本是一時沖動,傳送的時候還有點忐忑,怕自己又拖累了別人,結果隊長一入本就舉着刀殺了過去,怪沒倒,他自己反倒被撸掉了一截血後,唐哲的心落回了肚子裏。一隊的菜雞誰也不嫌棄誰,大家惺惺相惜,在奶媽一個人的力挽狂瀾之下,最終挂着半條命推掉了BOSS。唐哲打的開心了,回頭才發現早過了熱水的時間,他匆忙地用涼水哆哆嗦嗦地簡單洗漱完就爬上了床。他一直躺到中午來了熱水才爬起來收拾了東西下樓去了浴室。
中午洗澡倒是不用排隊,但空蕩蕩的浴室沒有一點熱氣。唐哲飛快地脫了衣服打開水。但預料中的熱水卻并沒有出來,唐哲一愣,以為自己水卡沒錢了,湊過去看,頭頂上的噴頭卻突然噴出水柱,居然是涼水!唐哲被冰的往後猛地一縮,抱着胳膊冷的直吸氣。他沒關水,等涼水放了一會兒,再一伸手還是絲毫沒有熱氣!唐哲拔出卡披上衣服換了一個隔間,這個更幹脆,涼水都沒有。他重新穿上衣服,手腳冰涼地跑到一樓,正要去問江哥,就見門口貼着一張通知。操,感情浴室熱水供應出問題了,維修師傅還沒來,明天之前想用熱水只能自己去打開水了。
唐哲頭發還滴着水,昨天就洗了個冷的,今天又被這麽凍了一遭,心裏惱火的很,想了想宋朔連着幾天早出晚歸了,反正他有鑰匙不如過去洗澡好了。他只拿了換洗的衣服,其它毛巾用品反正宋朔家都有,頭發也沒擦,把衣服的帽子戴上就向宋朔家進發了。
唐哲剛進屋就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他脫掉外套,搓了搓涼冰冰的手,嘟囔了一句:“人不在家還開空調。”宋朔家和他前幾次來一樣,卧室門緊閉,屋裏空蕩蕩的。唐哲換了脫鞋進浴室,剛脫了上衣就想起自己剛才的遭遇,謹慎地先打開了噴頭試水溫。散發着熱氣的水流了下來,唐哲的心終于被治愈,他暖了暖手,才又關掉開始脫褲子,拉鏈拉下來的時候,他突然聽見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猛地一回頭,宋朔扶着門框,他沒戴眼鏡微微眯着眼,“唐哲?你怎麽在我家裏?”說完他的視線向下掃去,唐哲跟着低頭看見自己脫到一半已經露出裏面內褲邊的褲子。他捏着褲子邊,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崩潰宋朔為什麽在家還是該慶幸自己這會兒沒□□,他艱難地問道:“你、今、天、沒、忙?”
宋朔從這幾個字裏迅速地分析出唐哲想法,體貼地沒追問唐哲出現的原因和那句隐藏的疑問“你他媽今天為什麽在家”,回答說:“早上六點多就出去了,九點多回來就又睡了一覺到現在。”他又看了看唐哲濕着的頭發,“你先洗吧,天氣冷別着涼。”
好歹水還是溫暖的,唐哲在被水蒸氣包圍的時候心如死灰地想。
唐哲洗完澡,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出來。宋朔已經出了卧室正在客廳削蘋果,唐哲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仍舊關着的卧室門——媽個雞宋朔怎麽會有這種不管人在不在裏面都要關着門的破毛病,要不然他剛剛怎麽會以為人不在家啊!!!
宋朔沒聽見唐哲心裏的吶喊,他擡頭看見唐哲沖他招招手,“過來。”
唐哲走過去,宋朔往後坐了坐,把唐哲按在他兩腿中間的沙發上。唐哲別扭地摸了摸後脖頸,問道:“你幹嗎啊?”
宋朔把削好的蘋果塞給唐哲,擦幹淨手,撈過一邊的吹風機插上給唐哲吹頭發。
唐哲的頭發很軟,宋朔摸着他的發梢忍不住用指尖摩挲了一會兒。唐哲讨厭吹風機的聲音,宋朔開了柔風。宋朔客廳朝陽,這會兒中午太陽正大,沙發上也能照到,唐哲坐在暖洋洋的日光下,宋朔手下的力度也很合适,唐哲舒服地直眯眼睛,享受地咔哧咔哧地啃蘋果。他一舒服,連身上的骨頭都覺得軟了,沒吹一會兒他就快靠進了宋朔的懷裏。
宋朔關掉吹風,把人推起來,“你再往後擠就沒法吹了。”
唐哲重新坐正,轟鳴聲再次響起,他突然在嗡嗡的聲音裏聽見宋朔問:“什麽時候考完試?”
唐哲說:“23號。”
“嗯,什麽時候回家?”
“25號。”
“下周五?”宋朔算了算日子。
唐哲點頭,宋朔拍了他一下,低喝道:“頭別動。”
他鬼使神差突然仰頭去問:“你去不去送我?”唐哲說完就後悔,但宋朔沒說話,他想吹風機的聲音這麽大,宋朔估計沒聽見。
沒聽見也挺好的,唐哲低頭去摳手指。
宋朔給他吹完頭發,拔了吹風機順手又把他吹亂的頭發撥回來,“我周五那天還要監考。”
唐哲沒擡頭,悶悶地“哦”了一下。
宋朔抱着他的腦袋,把他擡得整個頭都要往後倒過來了,唐哲覺得不舒服,皺着眉想要掙紮,宋朔捏着他不讓動,突然低頭就着這個別扭的姿勢在他嘴上親了一口,“路上小心。”
唐哲剛洗完澡,身上還帶着他的沐浴露的香氣,臉被熱氣蒸的發紅,眼睛和嘴唇都水潤潤的,被迫仰着的姿勢讓他的整個脖子曲線都伸展着,從宋朔的角度甚至能看到衣領下的鎖骨。他禁不住又親了第二口,親完還不滿足地去咬他的嘴唇。唐哲擡手按在他臉上把他推開,紅着耳朵低垂着眼睛控訴:“你咬我!”
宋朔捏了捏他的下巴,“你也咬過我還不止一口,這下咱倆扯平了。”
這學期唐哲課不太多,還有兩門提前幾周就考了試,加上宋朔這門課沒有考試,剩下只有三門待考。本周四一科,下周一和周二各一科。唐哲和豆芽菜沒什麽壓力,胖子和竹葉青考前突擊,看書到十二點半,然後一早就起來哭着喊着要抱唐哲的大腿——按學號坐,唐哲考試剛好坐在胖子左前側,竹葉青又在胖子的右後方。
唐哲推開兩個人,“知道了知道了,我到時候就把卷子往邊上挪。”
第一天的考試進行的挺順利,其實胖子和竹葉青本來就并不是什麽都不會,只是心裏不踏實,哪怕瞅見唐哲卷子不是抄答案,對一下都心裏舒坦一點。
第二次的考試就出了狀況,唐哲一行人一進考場,就看見了前面講臺上那個抱着卷子的人。計算機系四大名捕之一——宋朔宋老師!唐哲看了胖子和竹葉青一眼,“你倆自求多福……”但他寫完的時候還是偷偷地把卷子挪了挪,但幾乎同時他就感覺頭頂上射過來兩道視線,唐哲冒汗,怎麽挪出去的卷子又怎麽自己挪了回來。萬幸的大概是宋朔不會監考他們所有考試,第三天進考場的時候沒看見那個身影讓三個人都出了一口氣,考得內容也是這學期較簡單的一門,胖子和竹葉青輕松過關。
但唐哲在宋朔那兒倒沒那麽簡單就能過去了,唐哲第二天考完試的晚上就收到了宋朔的短信: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敢做小動作,唐哲你膽子不小。
宋朔對唐哲沒什麽固定稱呼,偶爾調笑會喊“唐大帥”,鬧着玩兒了什麽“乖乖”、“小祖宗”、“大寶貝兒”都喊過,平時正經兒也會直接叫名字,但宋朔喊唐哲總是帶着一股笑意的溫柔勁兒。嚴肅的帶着訓斥的“唐哲”,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下子就慌了,他沮喪地給宋朔發消息:宋老師我錯了……
消息發出去了,他緊張地捏着手機,回信沒等來,直接等到了一個回話,他不安地接通,“宋老師?”
宋朔的聲音幾乎有點生硬:“我寵你不是沒有底線的,你們班下學期還有我的課,呂青雲和葛鵬我會嚴加要求,至于你……”唐哲握着手機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唐哲一萬字檢讨寫好了我親自去收。”
作弊在學生中間屢禁不止,有些老師甚至直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宋朔一直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這次居然還出現在了自己班,甚至自己愛徒的身上,宋朔的憤怒可想而知。
唐哲攤開紙開始寫“宋老師我錯了”的時候真真腸子都悔青了。唐哲小時候雖然胡鬧但還真沒寫過檢讨,長這麽大統共就兩次,一次是因為宋朔被罰,另一次是被宋朔罰,唐哲咬着下嘴唇可憐巴巴地趴在桌子上,它雖然知道宋朔四大名捕威名在外,但考場裏看見是宋朔的時候還真的泛起過反正是宋朔沒關系的想法,總是侍寵的唐哲,這一次終于玩兒脫了。
盡管宋朔說他親自去收唐哲的檢讨,但唐哲考試期間的兩天宋朔不但沒有出現,還發消息囑咐唐哲好好考試。唐哲狐疑地把那張寫了一半的檢讨收起來,考完試當天晚上又猴急猴急地寫了兩大篇,卻還只堪堪湊夠了五千字,一直到他收拾好箱子第二天坐上去火車站的公交車,宋朔都沒現身。電話當然是打了的,唐哲在排隊等待檢票的時候突然收到宋朔的電話,那頭聲音嘈雜,唐哲看了看時間估計宋朔是剛監考結束從教室出來。
“上車了嗎?”宋朔問。
“沒有,”他踮起腳往前看去,“還沒檢票呢。”
“晚點了?”
唐哲有點詫異宋朔對他列車時間的了解,剛點頭應了就又聽宋朔問:“東西都帶好了嗎?錢包身份證車票。看好東西別丢了。包重不重,到了有沒有人接你?家裏冷不冷,穿的合适嗎……”一連串問題炮彈似的蹦出來,唐哲一個個記住勉強一一回答,還沒說完,廣播突然就說開始檢票了,人群攢動,雜音一下大起來。
“宋老師……”
宋朔打斷他:“你檢票吧不說了,注意安全,到了給我發個短信。”
唐哲“哦”了一下,低聲和宋朔說了“再見”,挂點電話跟着人群往前走,一下子覺得有點悵然。
從學校回家裏不太近,火車哐哐當當地晃了近十個小時才到站,唐哲剛上車的時候閑的沒事幹兒抱着手機玩兒,一不留神兒把手機刷的就只剩百分之六十多的電了,他出門前又覺得也就十個小時的路程手機的電沒什麽大問題,連個充電寶都沒帶,車廂裏的充電口就一個,後面排着幾個手機,其它車廂的情況也不會比這裏好。唐哲不敢再玩兒手機,幹脆爬到床上蒙着被子睡覺了,一覺睡到快到站了才起來,大腦仍然昏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