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歲月安穩
也許真的是唐哲的想法傳達到了吳用心裏，唐哲穩定地上了大半年的班，到第二年春暖花開，吳用都沒有說過結婚的事情。吳用在公司大部分時候都沒有領導的樣子，還熱衷于搞各種事情，公司的老員工們都知道吳用的毛病，基本吳用一開口就自動屏蔽。唐哲開始不知道，吳用說什麽，他就認真地考慮什麽，最後還真把吳用想要的效果給搞出來了幾個，一來二去，吳用和唐哲熟悉了起來，一段時間內只要一接到項目就喜歡去找唐哲讨論。唐哲被搞的頭疼，後來也知道了吳用的套路，但這時候已經晚了，吳用徹底纏上了他。大概是唐哲是難得願意讓吳用折騰的員工，又或者是有錢人交朋友的方式和腦回路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揣測的，唐哲迷之就成了吳用最喜歡的員工之一，吳用還談過幾次給唐哲升職的事情。
唐哲倒是很淡定：“你有給我升職的想法不如直接給我加薪，升不升職沒什麽意義。”
在吳用公司沒有明确的上下級，除了每天鹹魚的二世祖外，領導層找不到第二個人。其它的什麽總經理助理啊，各部門部長領導啊，倒是都真的有人。但基本都是挂牌的，整個公司懶散慣了，除了決策和開會的時候，幾乎連部長自己都忘了自己還是個官。但吳用卻還是一直惦記着給唐哲安個一官半職。
後來名分上的職位唐哲沒升上去，卻真的被吳用給了更大的權利，他可以決定要接的項目，還可以直接和策劃部接洽商談。唐哲大多數時候其實都是替部內的建模師給策劃部的原畫師表達憤怒的，而策劃部的原畫師也每次都會在看完建模後，“友好地”通過唐哲來表達自己的慰問。唐哲是個操心的命，只讓他當個小員工還好，一旦要主管一點什麽了，他就總控制不住自己要做的更好，不知道比以前操心多少倍。吳用倒是很滿意，畢竟唐哲開始管事情後，吳用輕松了不是一點半點，雖然這個甩手掌櫃本來就不管什麽事情。
宋朔就是這個時候買的房子。
唐哲那時候天天在公司裏忙來忙去，根本不知道宋朔那邊暗搓搓地小動作。等到宋朔晚上在床上突然扔給他一把鑰匙的時候，他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勢好半天驚訝地動彈不得。宋朔只看着他的傻樣子笑，好像很滿意唐哲的反應。等唐哲回過神來，他立刻就翻身拉開床頭櫃，從裏面拿出來一本存折——這是他工作後自己每個月存的錢。唐哲把那本存折遞給宋朔，宋朔不接，問道：“你想幹什麽？”
“房子錢，”唐哲說：“這是我的全部家當。”
宋朔把唐哲的存折随手扔到床頭，一把抱住唐哲親了他一口，笑着小聲說：“你的全部家當不是在這裏嗎？”
宋朔最後其實還是拿了一部分唐哲的錢，因為後者說不讓他在這個家裏投資一點那就不叫他的家了。唐哲那之後的生活日常除了公司的一堆破事情，就是查看各種裝修實例，在腦中勾勒他和宋朔新家的樣子。天天在公司看各種裝修風格的唐哲自然被公司的同事知了底，策劃部的送了份大禮給唐哲——他們給唐哲的新家做了一份裝修設計。唐哲收到禮物的時候十分驚訝，他沒想到公司的策劃部居然還有室內裝修的人才，雖然同事并不知道唐哲和宋朔的事情，裝修風格對兩個男人來說還有許多要改動的地方，但唐哲還是非常高興。吳用財大氣粗想給唐哲直接請個靠譜的裝修隊來找，但唐哲坦言自己和愛人不太想被打擾。吳用只能遺憾地放棄裝修隊的事情，直接給唐哲包了個大紅包。技術部是和唐哲最親的同事，但相比不差錢的老板和有一處之長的策劃部，一群工科男陷入了集體的自我厭惡中，最後也包的紅包。唐哲沒想到這麽一個事情居然還在公司鬧得挺大，他又沒辦法等房子裝好了請大家上門，幹脆就掏了兜請大家吃飯。裝修到差不多的時候，唐哲特意和吳用請了幾天的假，陪宋朔一起去家居市場挑選家居，從舒适的大床到一幅挂在牆上的裝飾畫，兩個人買的手軟，回去自己一點一點布置自己的新家，唐哲高興地不知道說什麽，他工作這麽快一年後，性格沉穩了很多，一個新家卻把他的孩子氣又放了出來。非要抱着宋朔轉圈，宋朔怕了他，躲得遠遠硬是被唐哲抓回來舉了起來。
宋朔看着唐哲開心的臉哭笑不得，只能一邊扶着門框一邊被唐哲舉高高。兩個人鬧累了，就一起坐在書房的地上休息。新家按照宋朔的喜好，留了一個采光非常的房間做書房，書房裏有一個很大的桌子，既能放電腦又能用來備課看書。整面牆都是一個巨大的書架，裏面已經擺了一些書，後續幾天兩個人會陸陸續續把家裏的書搬過來。以前家裏的書櫃上只有宋朔的藏書，後來唐哲工作了也喜歡幾本幾本的買，宋朔的書架後來有些放不下了，唐哲就“見縫插針”，有一點空隙就塞進去一本，和宋朔的貼得緊緊的。在飄窗附近還鋪了一塊兒榻榻米，給這兩個動不動就喜歡在書房過日子的人一塊兒能舒服躺下的地方。
唐哲和宋朔一起坐在榻榻米上，陽光從窗戶裏照進來。小高層的視野非常好，能一直看到遠方的追仙坡。這會兒是正午有點熱，宋朔把窗簾拉上一半，打開窗戶。窗戶才推開，風就吹了進來，窗簾跟着被風拂起。宋朔站在窗邊，頭發被風吹得卷起，他一半被光籠着，發梢上的金色跟着搖擺的發尾跳動。
唐哲盯着宋朔的側影，後者發覺唐哲的視線，扭頭對他一笑，眼睛裏好像都帶着漂亮的光芒，唐哲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以前他告白的時候，那個站在書房看着他喊“乖”的宋朔，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在秋天來臨之際，唐哲和宋朔，搬進了他們親手布置的新家。
新家離唐哲的公司和宋朔學校都不太近，以前還天天喊着早上起不來的唐哲現在卻每天都能神清氣爽地爬起來。他的高興十分持久，都住進家裏一個月了還保持着那種喜悅，每天下班之後也不想再趕工作，只想快點回家。他有天在公司耽擱地有點晚了，一路都急匆匆地往回趕，一近家門就大喊一聲：“宋老師，我回來了！”
他人還在玄關就看到在飯廳的宋朔，立刻撲了過去，順手把自己在外面凍的發涼的手伸進了宋朔的衣服裏。宋朔沒防備被冰了一下，還給唐哲撞的身子一歪，眼鏡都滑了下來，他扭頭兇唐哲，“一回來就瞎撞什麽？”
唐哲這才看見宋朔手裏端着茶盤，他剛剛這一下，宋朔手裏的茶灑了他一手。他趕緊從宋朔背上下來，接過茶盤放在一邊的桌子上，舉起宋朔的手要到廚房的水龍頭前沖涼水，他還一邊問：“燙不燙，疼不疼？”唐哲心裏奇怪，好生生地在家裏端茶盤泡水做什麽，想着一扭頭，才看見後面的客廳坐了一家的人，自己爸爸媽媽姐姐姐夫還有剛兩歲多的小侄女都盯着他看。
唐哲的冷汗登時就下來了，他讪讪地松了宋朔的手，尴尬地喊道：“爸、媽、姐、姐夫……”宋朔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解釋了一句：“爸媽過來看看。”自己進廚房沖了把手又擦幹淨，出來重新把茶杯都添滿給那邊的唐家人送過去。
唐哲媽媽剜了唐哲一眼，道：“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冒冒失失的！宋老師怎麽會眼瞎看上你？”唐哲家裏人現在也已經坦然接受了他和宋朔，并且就像宋朔爸媽喜歡唐哲一下，迷之看宋朔越發的順眼起來。唐哲湊過去：“這是個意外，我平時不這樣的。”
唐哲媽媽說：“我們過來了你也不知道招呼一下端茶送水的，就讓宋朔一個人忙，以後家裏來客人怎麽辦？”
唐哲聞言趕緊又把屁股從沙發上擡起來，小跑着進廚房。宋朔正在洗水果，唐哲從後面一把抱住宋朔，低聲說：“你怎麽沒告訴我爸媽要來啊？”
“我說了，”宋朔道：“你當時在看書，還答應地挺認真，我怎麽知道你沒聽見。”
“我靠，”唐哲咬了咬下嘴唇，又不過瘾地在宋朔的嘴上也咬了一口，“我要被我媽念叨死了。”
宋朔蹭蹭他，“爸媽去見宋老師和姚老師了。”
“啊？！！！”唐哲受到了驚吓，“他們什麽時候去得，我怎麽不知道？！他們怎麽知道宋老師和姚老師住在哪兒？”
宋朔提醒他，“你姐夫是警察。”
“哦，”唐哲擔心地問：“沒給他們添麻煩吧？”
“沒有，他們提前打過電話，兩邊安排妥當了才見面的，沒和我們說是怕我們擔心，等見完了才告訴我們。”
“那他們豈不是從S市那邊回來才過來順便看看的？”唐哲恍然大悟，緊跟着就說：“那什麽時候也讓宋老師和姚老師過來住住？”
“你想讓他們你去給他們打電話，他們應該會很高興，不過最近他們都有課，沒空。”宋朔道。
唐哲皺皺眉，“我也是不知道辦事，交房不久就該請爸媽都過來的。”
宋朔把水果洗好，一個個裝盤和他說：“我給他們都發過消息了，你放心，他們只是都沒空。你姐夫剛好最近要出差到S市，順口和你姐一提要不要見一面，爸媽就跟着一起搭順風車去了，回來又順便過來看看我們。”
唐哲又往宋朔身上一趴，開玩笑說：“宋老師你真可靠，我以後就靠你了。”
宋朔笑着把果盤往唐哲那邊一推，“再瞎鬧爸媽就要進來找我們了，端出去！”
唐哲趕緊在宋朔的腰上掐了一把，在宋朔掐回來之前，飛快地端着果盤出去，跑得太快一個蘋果還掉了下來。唐哲想去夠那個蘋果，結果手裏的果盤也斜了，上面一堆梨子葡萄也要掉，宋朔跟在後面眼疾手快托了一把穩住那盤可憐的水果，順手把之前掉在地上的撿起來去廚房重新洗一遍。唐哲尴尬地擡頭看着自己家人，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走過去。
唐袅婷揚着頗有意味的笑臉，聲音輕快地學了一遍剛才唐哲媽媽那句話：“宋老師怎麽會眼瞎看上你？”
唐哲把果盤往茶幾上一放，“他不瞎，但近視的不輕。”
唐哲媽媽立刻又轉了過來，“你怎麽說話呢？”
唐哲一下五味陳雜，感覺自己在親生爸媽面前一下全沒了地位。他無奈地聳了下肩，自己也拿了顆葡萄吃，一邊吃一邊看在廚房洗完蘋果走出來的宋朔，身姿挺拔容貌清秀氣質溫潤如玉，心想不過這也沒什麽奇怪的，他也覺得宋朔比他好多了。
唐哲一家人并沒有留下住幾天，雖然唐哲和宋朔都很希望他們能留下。但他們家裏沒有那麽多房間，況且還有唐袅婷，宋朔在家裏是要避嫌的，多少有點尴尬。唐哲媽媽也只是借着學校最近開運動會一個小假期來看看，還要趕着回去上班，第二天就走了。
雖然來去匆匆，但唐哲爸媽還是在親眼見過唐哲生活很不錯後很表現的很開心。宋朔看唐哲有點舍不得地樣子，道：“等他們退休了我們可以在這邊買套房子。”
唐哲笑：“我姐姐可能要跟我急了，她看着挺厲害，其實從小就很黏我爸媽。以後看他們高興吧，如果願意來……宋老師和姚老師也可以接來。”
“他們可能更願意守着學校，”宋朔說：“好在也不是特別遠，高鐵飛機一兩個小時就到了，自己開車都能中午出發過去吃個晚飯。”他說到這裏想起一件事，對唐哲說：“唐哲我給你買輛車吧？”
宋朔的車買了很久了，但他不太愛開，經常在學校放很久才動一次。現在搬家後有點遠，每天都開車上下課了。家裏就一輛車，宋朔開走了唐哲就都是搭車去，他比宋朔那邊近，也不怎麽喊着用車，偶爾公司裏吳用還老捎他一段路程。不過有輛車還是多少方便一些，宋朔就開始考慮給唐哲也買一輛。
唐哲卻使勁兒搖了搖頭，他在宋朔有些驚訝地眼神裏說：“宋老師，你這樣總是讓我覺得我是在被包養的。”
宋朔翹起了嘴角眯起了眼睛，“你這樣覺得？”
唐哲兩腿叉開坐在沙發上，手撐在腿中間的空隙中，身體微微前傾，“不如你把你的車給我，我給你買輛新的吧？”他不等宋朔回話，就又道：“我也想試試包養老師的滋味兒。”
宋朔有點服了他的感覺，“你想試試就試試吧。”
說是把宋朔的車給唐哲，其實唐哲仍然是把車留在宋朔開着用，他現在沒有非用車不可的時候，自己上下班搭地鐵公交都很方便。唐哲回去查了查自己的存折，之前買房買家具什麽的已經花了一筆，他又剛工作不久，一查帳戶才發現自己囊中略羞澀。他厚着臉皮去找了吳用，申請提前開幾個月的工資，吳用一聽唐哲要用錢，不知人間疾苦的二世祖連年終獎都發了。唐哲在感激中也體會到了一絲年紀輕輕就負債的痛苦，但這絲痛苦馬上就被他拿去博宋老師一笑了。
宋朔晚上一回家，就發現了唐哲故作鎮定卻有些抑制不住的臉上的興奮。他也不動聲色，直到晚上唐哲神秘兮兮地問他：“宋老師，你看見樓下停的那輛車了嗎？”
“哪輛啊？”宋朔假裝不知道。其實怎麽會不知道，那輛車新成那個樣子還沒上牌，他除非眼瞎了看不出來。
唐哲循循善誘，“就是停在海棠旁邊的那輛。”
宋朔問：“哪棵是海棠？”
唐哲有點急了，“就那棵海棠啊，咱們裝修的時候你還說過花很漂亮。”他說道這時候突然意識到宋朔是故意的，于是把車鑰匙一把掏出來砸在宋朔身上，“你就裝傻吧，以前當我老師天天忽悠我，現在還來勁！”
宋朔拿起那串車鑰匙，仔細地看了幾眼，握在手心去抱唐哲，“謝謝，我的唐哲。”
他以前逗唐哲，心裏歡喜的不行了，喜歡喊他“我的乖乖”、“我的小祖宗”，現在卻愛認真地喊唐哲的名字。宋朔從唐哲青澀懵懂看到他成熟沉穩，看這個人一點點從初入大學的少年變成進入職場的青年，教會他學習，教會他工作，甚至給予愛再收獲愛。沒有什麽成就感能超過這種，親自陪在自己愛人身邊，陪他一起走過一段成長的時光。唐哲以前稚嫩的時候讓他不由地心生歡喜，現在的成熟仍舊帶給他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