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心之所向
唐哲一晃在吳用的公司工作了一年多，除了沒有正式的職位，工資和權利都達到了當初宋朔期望的那個小領導級別。如果這是在個大公司，才一年多的時間，唐哲就從一個普通的員工，還是一個初入職場的新人，爬到了小領導的位置，那簡直是奇跡，估計還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過硬的關系，幾乎是直接空降了。但在吳用這個小公司，大家誰也沒驚奇甚至沒人嫉妒也沒人羨慕。
而這個當口，吳用也終于在公司開了會，正式和大家宣布，他要結婚了，公司這邊可能會有些變動。雖然唐哲和大家一樣都早知道這件事情，吳用雖然一直沒提但也不過早晚而已，卻仍然覺得很悵然失落。
大家在對吳用的祝福和一些公司可能會解散的傷感中散了會，會後，唐哲被吳用喊到了辦公室。他本以為是吳用和他關系好，想多說些什麽，沒想到吳用卻扔了個大攤子給唐哲——他希望唐哲繼續管公司。
唐哲聽完吳用的話全程懵逼臉，在心裏一個勁兒的我操，你們有錢人他媽開公司都這麽随意任性嗎？！！！你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你丫說給就給啊？！！！！
大概是唐哲的表情太驚悚，吳用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別太緊張啊，我沒說把公司轉讓給你，我就是想回家每天和老婆吃吃喝喝玩玩。反正其它投資也都有利潤，我在家躺着也有錢進賬。”
二世祖吳老板真拉的一手好仇恨……
“其實本來這個公司我就想随便搞搞的，誰知道搞的還不錯，我看了看公司這幾年的進賬，尤其是今年的，看來未來也還挺有賺頭，我就想繼續搞下去。”
我操，更想打他了……
“我是想直接再招一個經理進來的，但招聘的人我都不滿意，我一想啊，”吳用看着唐哲一拍手，“一個現成的經理不就在這兒嗎，你都管了一年了，繼續管呗。”
唐哲聽完了替吳用總結，“所以你就是想找個做牛做馬的繼續給你掙錢，你在家裏躺賺。”
“話也不能這麽說不是？”吳用和他講道理，“起碼我做老板還是很人性化的，從沒虧待過你，不就是讓你多管管事情嘛，你還可以再張漲工資。”
“吳老板，說話要摸着自己的良心。”
“诶，我靠，對，我就是想讓你給我繼續做牛做馬，我在家裏躺賺，你能把我怎麽樣？”
“那為什麽是我啊？！公司裏從你開公司初期就在的老員工也一數好幾個啊，我還嫩的掐的出水找我幹嗎？！”唐哲納了悶了，自己到底是哪裏入了吳用的慧眼。
“其實，我也找了老張老趙什麽的，”吳用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他們說他們和我志向一樣，也只想在技術部躺賺。”能進吳用這個奇葩開的奇葩公司的人基本也都可以歸到“胸無大志”那類上，對掙大錢沒欲望，只想不用起早貪黑地忙工作熬身體，他們公司這個狀況在A市業內也挺出名，外面都開玩笑說他們是“閑散宗”，一群和看透世事的修仙道士似的，其實幾分調侃幾分嘲笑大家心裏也清楚，不過也沒人太在乎，反正招标的時候嘲笑他們的人還是幹不過他們。而且就吳用開的工資來說，基本也夠在本市過的舒舒服服，更何況大家都一技傍身，只要不涉及公司內部的商業機密，吳用也不阻止大家閑暇的時候去接個私貨賺個小外快，因此這時候還真沒幾個人願意來扯上這個麻煩事。
唐哲有點頭疼，他雖然有權利，但從沒覺得自己是什麽領導，他也一樣的還在技術部碼代碼，只偶爾和吳用以及策劃部商量下問題，其他的他也不怎麽管。但現在吳用把這麽個大攤子扔下來，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晚上回去和宋朔商量，宋朔卻一臉早知道的樣子，說道：“你們老板要找人頂梁子，除了你我也想不到他還會找誰？”
“宋老師你這是馬後炮啊！”唐哲撇撇嘴。
宋朔說：“他不是一直說要給你升職嗎，現在不就來了。”
“可這不是簡單的升職啊，我要是把他公司給他整垮了怎麽辦？”
宋朔想了想說：“你老板不是說他可以當個幕後股東嗎，你去問問他，能不能加人入股？”
唐哲疑惑地看着宋朔，宋朔撓了撓他的下巴，“算我一個。”
唐哲去詢問了吳用，好在當初吳建軍給吳用注冊公司的時候，怕他未來公司會繼續發展直接注冊的合夥企業，現在要添加一個宋朔只需要一起簽個協議做公證再去工商局給公司合夥人做個變更更改——把原來吳用用來湊人數的那位踢出去再把宋朔拉進來。
投資當然是吳用拿大頭，宋朔只是為了給唐哲保底才加入的，唐哲和宋朔也沒想和吳用這種富二代比什麽，況且本來公司就是吳用的，真算起來他們還是撿了便宜。
大概是宋朔的錢也套在了唐哲身上，他越發的有些擔心，一點不敢松懈，比吳用還在公司管事的時候還拼。但真的被吳用提上來之後，唐哲發現其實也沒想的那麽麻煩。一些重大的決策他還是會發給吳用，讓這個實際上的大老板做決定，而且財務部不需要管。吳用也知道他不懂經濟，并不為難他。唐哲只管策劃和技術兩邊的溝通和技術部的開發，和以前一樣，沒有給他太大的壓力。
他和宋朔卻因為宋朔突然成了他老板，多生出了一些事情——唐哲開始管宋朔叫“宋老板”了。
反正他對宋朔也就是一直老師老師的喊着，換了老板宋朔也沒覺得有什麽區別。肖致知道了還調侃過唐哲：“呦，改叫老板了啊~這老師老板都叫了，你要不再改個其它的什麽？”
唐哲沒懂，“其它的什麽？”
“其它的，老什麽的……”肖致誘導他。
宋朔人在旁邊也聽見了，一下看着唐哲笑了。唐哲努力想了想，皺着眉頭問：“老什麽？老大？”
肖致頓了一下，回了一句：“唐哲你沒救了！”然後就一把挂了電話。
唐哲莫名其妙，轉頭用眼神詢問宋朔，宋朔報他以一個熱烈的笑容。唐哲在這個笑容裏，突然一個靈光，知道了肖致想引誘他說的東西，臉倏的就熱了。唐哲以前上學的時候，剛和宋朔在一起動不動就能被宋朔撩的臉紅，現在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哪兒還那麽容易就害羞。肖致一個調侃，把唐哲的羞澀拉了出來。
宋朔看着唐哲耳朵都紅了，笑意盈盈。唐哲在宋朔的意味深長地眼神裏，臉燙的腦袋都要發傻了，他蹭到宋朔身邊，把自己的臉貼上宋朔頸側微涼的皮膚，小聲說：“我還是就叫老師吧。”
唐哲的工作漸漸地穩定下來，和宋朔的日子也過的舒舒坦坦。他和舍友至今仍有聯系，并且安心地知道對方三個人都過的很不錯。竹葉青經過兩年的努力，在公司是個讓人信任的穩重的員工。豆芽菜在一年前轉了行，去做了HR，經過一年的打拼奮鬥在家鄉逐漸穩定下來，過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胖子在四個人裏面是最出息的那個，在天子腳下擁有了個月薪過萬的工作，目前工資不是最高的，但發展前景卻是最好的。
胖子曾經給唐哲打過電話：“豆芽菜是為了自己父母，我們可以理解。那大哲你呢？你如果過來，混的絕對不比我們任何一個差。”
唐哲笑着說：“我現在混的也不差吧，我可是小老板呢，雖然上頭還有大老板。”
“咱們走這行的不就是希望哪天業內有一個很著名的作品是出自自己的手嗎？”
“哪個著名的作品能只出自自己的手，過手的人多了去了！”
“啧，我就是這麽一說，我的意思是你要是過來能比你現在好的多。”
胖子的意思唐哲其實是懂的，他怕唐哲不值得，會後悔。唐哲想了想，他有很多想告訴胖子，又覺得好像很矯情都說不出口，思來想去，只找到最簡單的一個答案：“朝九晚五，一杯閑茶，我心之所向。”
唐哲畢業快三年的時候，A大要搞一個優秀畢業生回校演講活動。
演講的主持人是宋朔，他眼下就一個得意門生在本市混的還不錯，小公司這兩年風生水起。他直接就通知唐哲時間和地方，要求他去寫份演講稿，最好還能再做個PPT。唐哲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就被宋朔趕鴨子上架。工作這兩年他PPT做了不知道多少，但沒一次覺得做的像這麽艱難過，以前如果展示沒做好，只是丢自己和公司的臉，現在一個不察就會連帶着把宋朔的臉都在學校丢光了。他好歹也是個當小老板的人了，居然被一個演講搞的熬了兩天夜。宋朔想幫他，唐哲好像回到了當年被宋朔罰寫檢讨的時候，羞恥感湧上心頭，一把合上筆記本的蓋子，堅定地拒絕了宋朔的幫助。
宋朔幹脆随他去了，只等演講那天的到來。這次受邀回校演講的優秀畢業生不止唐哲一個，還有其它老師的學生，宋朔提前要和學生溝通做些準備，進學校告訴好唐哲時間和地點就先分開了。唐哲暗搓搓地找了一個當年早起背書時常去的沒人的小花園角落緊張地又在腦中過了一遍演講流程。他緊張地在上臺前重新确認演講內容，在心裏默念稿子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和以前的那個動不動就犯慫的傻學生似的。時間臨近了，他想想宋朔和他說的別緊張随便來，甩甩腦袋往演講廳去了。他到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來的差不多，還有幾個是當年有些熟悉的同學。宋朔正和其他人交代流程，看見唐哲和他招招手，“你再不過來我就要給你打電話了。”唐哲忙走過來，剛靠近就聽宋朔說：“唐哲你第一個上去吧？”
剛做好心理準備的唐哲一下就結巴了，“啊？不，不好吧？”
宋朔很開心地笑了一下，散了其它學生，拍了拍唐哲的肩膀，把他推了進去，低聲說道：“争點氣啊，為師的得意門生。”他不等唐哲反應就進去開了場，簡單介紹了幾位學生目前的成就，就請唐哲上了臺。
唐哲騎虎難下，一臉慫包樣的上了臺，他調出自己的PPT的時候，電腦有點卡要等一會兒。他在這點時間裏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手指握着鼠标微微發抖。他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宋朔，那人正插兜倚在門邊溫柔的看着他。宋朔總是這樣，唐哲已經被他這樣注視了許多年，突然有了無限的底氣，拿出自己工作時演示産品的從容和氣場，侃侃而談，演講的很順利。每個演講結束之後，都會有學生的提問環節，前幾個還答的挺順利，直到一個女生站起來問：“學長，你的學號是不是XXXXX？”
唐哲驚訝地聽見自己的學號被這個女生熟練地背出來，遲鈍地點點頭，“呃，是。你怎麽……”
那個女生噗哧就笑了，跟着半個觀衆席的學生都笑了。唐哲在茫然中尴尬地耳朵發紅，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麽引起大家發笑。那個女生在笑完之後才給唐哲解釋：“宋老師現在不管做什麽系統還是實例，只要有數據錄入，就會輸入學長您的信息。”
唐哲猛地一扭頭去看站在旁邊的宋朔，宋朔也看着他笑。唐哲也想笑，但想想現在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就忍住心裏的雀躍下了臺，坐在一邊預留的位置上。宋朔重新上臺，簡單做了個總結，繼續請第二位上臺。唐哲已經很久沒見過宋朔上課的樣子，大概是又回了學校，他一下有點懷念宋朔提着電腦給他們上課寫代碼時看着電腦屏幕低垂着的眼臉和板書時習慣插兜的挺拔背影，他從上學開始就覺得那樣的宋朔，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朝九晚五，一杯閑茶，我心之所向。
見到過富二代純粹為了玩兒開公司，結婚後就關公司的事情。任性到讓人羨慕，但唐哲是我偏袒他讓他更舒服了，一般人哪兒這麽大便宜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