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
趕在集訓前,切原的回球有了雛形。
是針對左撇子,也是針對動态視力卓越的選手的招數。
與原本預計的招數并不完全一樣。
這其中的原因,就歸咎于美國西海岸青年隊的那個教練,和發布會上針對越前龍馬的發言吧。
仁王沒什麽意見。
這于他也沒太大分別。
特訓對他的意義,在于打磨已經有了構想的“仁王幻影”。而“仁王幻影”的建模涵蓋的自然不僅僅是一個兩個特定的選手。
手冢國光和越前龍馬,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總之,還是麻煩前輩你了。”集訓前的那天晚上,在切原家門口告別時,海帶頭的少年視線游移了幾秒後很小聲地這麽說。
突如其來的道謝讓仁王感到意外。
他想了想,挺直了一些腰背,伸手輕輕拍了拍切原的後腦勺:“知道就好。”
“什麽啊。”切原躲了一下。
他能察覺出這一周多的特訓裏,态度并不算熱情的前輩也在準備着什麽,大概也是招數。道謝卻不只是因為禮儀。不管怎麽說,這一周多的俱樂部的費用和偶爾的晚餐,甚至是訓練結束後特地繞路先送他回家……
被當做不懂事的小孩或者總會惹事的小子,切原當然有些不忿。
但他也是知道自己的認路能力的。
在特訓時間以外也有麻煩到別人的地方,光是為了這個,就應該好好道謝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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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對着仁王,很難用正正經經的态度去說出道謝的話。
畢竟仁王的形象也和有着很濃長輩意味的真田和柳不同,更沒有幸村那樣很強烈的領導者的氣場。
不過切原也沒有辦法像面對丸井和桑原一樣完全的沒大沒小。
敬語和禮儀,甚至是興奮起來時的行為舉止。面對仁王他始終沒辦法完全放開,理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在一根筋的他眼裏,仁王雅治這個前輩實在是很難看明白也捉摸不透的。
實力比自己以為的要強?态度卻一直不冷不熱。
比起三巨頭多少帶一點居高臨下的期待和愛護,其餘正選前輩看他時多少是帶一點審視的。切原會借着脾氣好的前輩的那一點兄長一樣寵溺的心情鬧一點脾氣(比如總是請客的丸井和桑原),卻也會在有一些距離感的前輩面前表現的局促。
每天晚上兩個多小時的一對一訓練,算是很親近的交流了吧?
可他還是不太能感受到,對面的仁王前輩對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态度。
之前也有被捉弄過,近距離接觸卻覺得仁王前輩的個性并不算惡劣,相反還挺溫柔的……
啊啊啊,算了,不想了。
切原甩了甩腦袋,癟了癟嘴囫囵告了別,轉身跑進了家門。
留在原地的仁王:?這小子是突然想到什麽了嗎?反應奇奇怪怪的。
和美國隊的比賽,仁王是和其他隊友一起去看的。
去參與集訓的三個人都進了選拔隊的名單,這在立海大的人看來理所應當。
關東大賽的決賽居然會輸給青學,這才是匪夷所思的事吧?被打斷的,是關東大賽的十六連冠啊。
“對了仁王。”單打一比賽之前打開了一包餅幹的丸井一邊把手上的零食往旁邊遞,一邊問,“前段時間,你是和赤也在做單獨訓練吧?”
這是瞞不住的事情。
仁王随手拿了餅幹,點了點頭:“是啊,怎麽了?”
“練出什麽東西了嗎?”
“你自己用眼睛看。那三個人是去集訓了,我們不還是一起在學校訓練嗎?”
“什麽都沒看出來。”丸井擡手按住了仁王的肩膀,“算了,也沒指望你會回答。換一個問題好了,赤也那小子練出什麽來了嗎?”
“一樣的答案。”仁王道。他指了指閃爍過後在電子屏幕上亮起的名字,和着其他觀衆驚訝的背景音,很冷淡地吐出兩個簡單的音節:“噗哩。”
然後他沉默着,沉默着,直到看着切原站在場上,尚還稚嫩的臉被轉播用的屏幕放大。
倔強和孤注一擲的氣質被放大,與切原原本就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和一往無前的氣勢混雜在一起。
仁王微微眯了眯眼。
他把手上剩下的小塊餅幹全部塞進嘴裏,囫囵咽下去,彎下腰去拿放在腳邊的礦泉水。
放大的屏幕上,切原打出了那個他已經很熟悉的招數。
透過轉播,網球旋轉的奧妙被掩蓋。可仁王還是條件反射覺得眼睛酸澀不舒服。
在此之前,仁王甚至都不覺得自己屬于“動态視力良好”的範疇。
切原赤也……
他勾了勾唇,想這小子不是白白被那三個人另眼相看的。
“你表情突然變得好奇怪啊,想到什麽了嗎?”旁邊的丸井把包裝袋裏最後一塊餅幹遞過來。
仁王躲了一下,張嘴刁住了餅幹。
他一手還握着礦泉水瓶子,就着涼水很快把餅幹咽了下去。
“沒什麽。”他說,“切原這小子挺有意思的。”
“哈,這句話由你來說的話……”丸井笑着開着玩笑。
他從座位下的背包裏又摸出了一包薯片。
仁王瞥了一眼,想怪不得會把最後一塊餅幹給我。
可最後那包薯片還是沒有打開。
砰地一聲,全場轉瞬之間有了幾秒的寂靜。
裁判的哨聲尖利又刺耳,可捂着肩膀站起來的少年卻咧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仁王聽到周圍以及身後其他觀衆松了口氣的聲音。
那家夥笑的那麽難看,為什麽還會有人以為,他真的沒事?
最後還是換了人。
手冢去找跑去熱身的越前,真田和柳則按着切原去了醫務室。
急救醫生說,骨科的東西不拍片很多看不出來,還是去醫院确診一下比較好。我這樣按你會痛嗎?好的我知道你痛了。看起來不算太嚴重,但保險起見,建議去醫院拍個片。
真田和柳還得等着這邊比賽出結果,畢竟是和美國的友誼公開賽,隊伍裏一下少三個人是怎麽也看不過去的。
那怎麽辦呢?
打個電話把肯定在觀衆席上的隊友叫過來。
丸井那包沒有拆封的薯片被塞給了一臉不忿不滿還被醫生按的嗷嗷叫的切原。
捏着包裝袋微低着頭的少年眼裏還有沒褪幹淨的紅,分不清是因為委屈還是情緒激動。
比較靠譜的柳生和桑原分別被柳和真田叫去囑咐注意事項,丸井則蹲在切原面前試圖讓海帶頭後輩打起精神。可強忍着肩膀疼痛的切原滿心還是不得不從賽場上下來的憤懑,一點兒也不想理會平日裏對他算是最為友善的前輩。
仁王有些懶散地靠在一邊的牆上,正對着切原泛紅的雙眼。
他皺了皺眉,想說些什麽。
最後卻撇過頭去跟着聽柳和柳生的對話,什麽也沒說。
去醫院的電車并不擁擠。
雖是周末,卻并不在上下班高峰期,空位很多。
仁王見桑原小心翼翼地看着切原,便自顧自低下頭掏出手機和柳發短信。
“集訓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怎麽突然關心這個?”柳很快回複道。
光明正大開小差啊,參謀。仁王在心裏吐槽着,其實也并不太想知道這一場幾乎與作秀等同的所謂“友誼公開賽”的結果。
“進去前攪得人頭疼的小鬼變成現在這種像漏了氣的皮球的樣子,原本有趣都快變得無趣了。”
這樣的回應坦率到讓柳頗為驚訝。
“看起來你挺喜歡他的啊。”
“唯一在正選序列的二年生,受寵愛的資格是足夠了。”
“你的字典裏的‘寵愛’對赤也來說也不算什麽好事。”
“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吐槽我啊,噗哩。”仁王挑了挑眉。
好幾分鐘後才得到了很長的回複。
被分成幾條信息傳過來。
“我大概明白你想知道什麽。嚴格來說,在集訓的地方,我和真田并沒有對切原做太多的管束。所以他現在的變化,也并不完全在我們的掌控範圍之內。”仿佛能從短信裏聽到柳那淡然又溫和的語調,“說到底我們只是他的前輩而已,并不比他年長多少,在經驗和技術上也沒有資格指導他太多。最多只能是引導。有些坎只能他自己邁過去,有些事情也只能他自己想通,而與他的未來息息相關的所有選擇,我們也沒有幹涉的資格。他必須自己明白,想要打怎樣的網球,想要走怎樣的路成為理想中的自己。”
冠冕堂皇。
不,這個詞也并不太恰當。
那就……義正言辭?
好像也不太對。
仁王看着這樣的信息不由自主皺了皺眉,回複時打字的速度卻并不慢。
“包括縱容他利用自己的身體情況去進入所謂的‘惡魔狀态’,用暴力網球的方式打球?”
“不,并不是縱容。”柳回道,“這是他喜歡的方式。況且你本人也不反感這種方式吧?”
存在即合理。
國家隊裏,球風狂暴的選手有不少。
仁王看過一些國際比賽的錄像,也不得不承認,在本身身體條件就占據劣勢的情況下,日本的網球選手取勝的機會,就是更靈活也更技巧的技術,與更豁出去的硬碰硬的方式。
所謂的“暴力網球”,在國際規則允許範圍之內。
而這種類似于用自己的網球生命去換取勝利的方式,固然是沾染上了鮮血,在很多時候卻顯得悲怆。
“你希望他做怎樣的選擇?”仁王問,“繼續和原來一樣,還是收斂一些?”
“這不是我希望就能夠達到的東西啊,仁王。”柳這麽回複着,“況且,不管是做哪一種選擇,都得他自己想明白了才行。并不是純粹地為了意氣之争去揮霍自己的才華,卻也不會懦弱地後退一步企圖平和的結果。至少要做到這種程度,我們才有信心把立海大網球部交托給他。”
說是這麽說,你們花了那麽多功夫在切原身上,就算想換人,也不行了吧?
二年生到目前為止也就只有切原出了頭……
仁王想了一輪立海大的現狀,咋了咋舌表示柳你這說的都是廢話:“那小子是直覺系吧,你指望他想的這麽深刻?”
“不指望啊。”柳很幹脆,“直覺系有直覺系的思考方式。”
“……”
“所以上面那麽多,都只是我和你随便說說的而已。”柳這麽回應,“好了我這邊比賽快要結束了,不可你聊了。你如果不放心赤也,不如自己去和他聊聊?你的網球理念,說不定會和他很合拍。”
“玩笑開過頭可不太好啊參謀。”
網球理念?
他們有到能談這個的程度嗎?
他将要打哪一種網球,該往哪個方向走,他自己都沒捋清楚。
但他果然還是看不順眼切原那張臉上出現退縮或隐忍的神情。
怎樣都好,那小子,還是嚣張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最可愛了。
骨科診室外面難得地只剩了切原和仁王兩個人。
桑原去繳費,柳生去拿報告,丸井去确認一些流程和細節。
三年生分工明确,默契地把陪同心情不好身體也不好的後輩的任務交給了仁王。
大概多多少少都看出了仁王對切原的“興趣”。
雖然單獨做了一周多特訓的兩個人,說起來也不算特別熟悉。
仁王看了一眼切原,難得有了一點身為前輩的直覺。
他想了想,帶了一點無所謂地,不太走心地安慰道:“別太緊張,剛才醫生也說了,撞擊的位置不在關鍵部位,好好休息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切原沒說話。
“還是說你在可惜?沒辦法變成手冢國光那樣。”
“前輩!”切原吓了一跳。
他猛地轉過頭,看着表情淡淡仿佛什麽都沒說的仁王,語氣裏略帶了一點抱怨:“這種話……”
“你剛才在賽場的休息室,就是這麽對真田說的,不是嗎?”仁王道,“把你的話總結一下就是這樣的中心思想吧。”
“才不是!”切原微微睜大了眼睛,“我只是!只是……只是覺得我還可以繼續打完這場比賽!”
“而事實是,你受傷以後,并沒有控制住局面,讓對手抓住了破綻也主導權。”仁王語氣還是很淡,“如果無法保證勝利,那麽教練為什麽要選擇你?讓越前龍馬上場,雖然有被對手研究透徹的缺點,可他至少體力充沛也能控制自己的擊球。”
“……”切原抖了抖嘴角,沒有接話。
“你在生自己的氣嗎?”仁王接着道,“對運動員來說管理自己的身體是非常重要的。也許你會想‘如果我沒有撞到球杆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那不如換個思路吧。是你自己的失誤造成的在賽場上受傷,那麽随之而來的後果,就承擔下來就好。生悶氣或者抱怨別的什麽,完全沒有必要。”
“……所以前輩你,到底是想說什麽啊?”
聽起來是真的生氣了。
仁王想,莫名有些想笑。
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拖着音節,在句尾讓音調有着微妙的上揚。
“噗哩。”他擡手捉起自己的小辮子,指尖習慣性地揉了揉發辮的尾端,“沒什麽,随便說說。”
“前輩!”
“你現在這樣,我用右手都可以打贏你啊。”仁王道,“不服氣的話,就快點把肩膀養好再來‘說服’我如何?”
“……啊?”
“其實柳和真田會好好看着你的?在受傷的地方完全康複之前,好好聽他們的話吧。如果自行加訓或者玩游戲激動過度肌肉拉傷什麽的,就糟糕了吶。又不是每個受傷的人都能成為手冢國光,你最好還是不要挑戰他的記錄。”
切原握緊了拳頭。
他還是沒聽懂仁王到底在說什麽。
倒是轉角拿着報告出來的柳生聽到了最後幾句話。
他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擡手推了推眼鏡:“仁王君偶爾也會說出負責任的話啊。确實如此,切原君。在康複之前,克制一些會比較好。”
切原:“……”
真是的,還以為仁王前輩是個好人。
說起話來太叫人生氣了。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話說回來,仁王前輩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切原忍住了哼聲,扭過臉下撇了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人的性格有些飄忽,大概是又一次的嚴重OOC吧ORZ
以及裏面的一些情節附加了我個人的理解,不同意的可以留言一起讨論。以上。
截止到當前更新,仁切的有11票,切仁有11票,很神奇地打了平手~
那就互攻好了。
說實話大概不會有開車的內容,精神上是強強所以也可以随意腦補沒有差別。而且寫着寫着第二段的走向都變得很奇怪了。
我真的第一次寫這麽……嗯……冷淡又難搞的狐貍啊hhhhh
不過也是一個“合格”的前輩?
P.s:吐個槽。今天去看了一下beast的節目。以前做的綜藝都有人在踩蘭草了啊。我說你們已經把他逼退團了,還想怎樣啊?唯五的刷highlight就去新的節目不行嗎?在六人同時出場的時候嫌棄蘭草,能不能不要這麽K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