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
18
晚上十點。
切原剛洗了澡,草草用毛巾撸了一把頭毛。
像海帶一樣亂糟糟的卷發在毛巾的作用下更是一團糟,一旁做俯卧撐的海堂看了一眼,不太能忍受地移開了視線:“嘶——”
“哎,好餓啊。”完全沒感覺到自己強迫症室友的糾結,切原丢開毛巾捂着肚子愁眉苦臉。
話音剛落,胃裏就發出一陣應和的聲音。
“咕嚕咕嚕”。
“餓就去廚房找點吃的。”一旁的日吉盤着腿在做日常的修行,閉着眼睛應道。
切原看了他一眼,想起了同樣要每天做修行的真田。
打了個寒顫,切原囔囔自語:“我為什麽要想副部長啊……”
“不過……也不知道柳前輩和仁王前輩是不是已經回到學校了,還有桑原前輩……”他一邊說着一邊揉了揉肚子,愁眉苦臉:“真的好餓啊。”
幾分鐘後,他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盤腿坐在床上的日吉。
栗色頭發的蘑菇頭少年眼睛都沒睜:“要去廚房就自己去,我是不會陪你的。”
切原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大喊:“我才不要你陪。”
“哦那你去吧。順便也帶一點吃的回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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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哼了一聲,轉身就推開門出去了。還在做俯卧撐的海堂嘶了一聲,和這會兒才睜開眼睛的日吉對視了一會兒。
相互之間眼神的意思很明顯:等會兒切原不會哭着跑回來吧?
在同住之前,他們對切原的印象是不怎麽樣的。脾氣暴躁,又愛打暴力網球,還不禮貌,大概是這樣的印象。不過這樣的印象在第一天就有了颠覆性的改變。
畢竟……
聽鬼故事聽到大叫甚至吓到哭出來,跑去上廁所還想找個人陪被說破又嘴硬自己出去結果半路慫的走不動路的人,還是很少見的。
切原還不知道他已經原形畢露了。
待在訓練營快要一個星期,他已經漸漸适應了這裏的生活。
雖然沒有游戲機也沒有媽媽的便當,但與此同時也沒有姐姐的使喚和一定要完成的作業,更重要的是沒有真田副部長在旁邊時時刻刻的“鞭策”。
不過幸村部長也很可怕啊。
想起幸村的微笑,切原不由得皺起了臉。
他走過亮燈的走廊,走出宿舍樓的大門。
迎面來的冷風讓他打了個寒顫,但還能聽到的擊球的聲音又讓他松了一口氣。
前兩天真是太丢臉了。
在室內網球場聽到那些高中生的談話就真的以為訓練營有鬼,結果被吓成那個樣子。
那麽丢臉的樣子居然被青學那個小矮子從頭看到尾,實在是太……啊啊啊啊!
他在空中揮了揮拳,又哼了一聲。
風有點大,他只穿了一件短袖的訓練服,冷地抖了一下,便小跑起來,很快到了餐廳的那一棟樓。
餐廳的大門已經關了,後面的小門是開着的。
明明已經來過一次,但他看着黑漆漆的走道,還是忍不住放緩了呼吸,放輕了腳步。
雖然已經知道沒有鬼……
沒有光感覺比外面還要冷啊!
他縮着肩膀往前走,拐過兩個彎。
再前面就是能觸發紅外線的地方了。
……話說回來他這樣走過去也會觸發紅外線嗎?
噠。
有什麽東西落下的聲音。
切原驚地快要叫出來,猛地停下了腳步。
太安靜的環境總是顯得聲音很明顯,于是他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奇怪,剛才……是聽錯了嗎?
咔噠。
真的有聲音!!
應該沒有鬼吧?上次也是小矮子他們幾個!
可是這次聲音這麽小,也沒有影子?
雖然上次是小矮子他們幾個,但不能說明這裏真的沒有鬼啊!萬一真的有鬼呢?
切原全身都發熱,心跳都加快了。
他豎起耳朵警惕地左看右看。
許久以後,就在他想要放松下來的時候,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赤……”
“啊啊啊啊啊!”
劃破寂靜的尖叫聲。
閉着眼睛的少年看着往前踉跄了幾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才回過頭大喘氣的海帶頭,歪了歪頭,說完了後面的那個字。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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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切原盤腿坐在廚房的地上,不滿地抱怨道,“你們走路都沒有聲音嗎?”
柳正按照大胡子教練的吩咐對着需要帶回去的東西,一邊溫聲道:“吓到你了?”
仁王可沒有柳那麽溫柔。
他溜溜達達地在料理臺上找了個蘋果,咔嚓一聲咬了一口,才摔着小辮子嫌棄地開口:“你膽子也太小了吧。越前之前來過不是嗎?你怎麽還會被吓到?”
“咦?”切原睜大了眼睛,“前輩你們怎麽知道越前來過?”
“你出名啦。”仁王靠坐在料理臺上回過頭,“被鬼吓到哭出來,這種事他們回來以後怎麽會不說?”
“我才沒哭!”切原反駁道。
“嗯,好,你沒哭。”仁王敷衍道。
他左右看了看,從料理臺上找到了個橘子,便往切原那個方向丢過去。
原本想繼續反駁的少年條件反射地接住了,肚子便又響了起來。他猶豫了一下,把橘子放進運動褲的口袋裏,從桌子上拆了一包面包。
“餓死了,被前輩你們吓的都忘了吃東西了。”
柳忍不住笑出聲,大概是覺得切原這樣很可愛。
小孩子就是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切原兩口吃完一個面包,終于來得及想為什麽兩個前輩也在這裏的事了。
他擡頭臉上的表情定格在驚喜上:“前輩你們沒有回學校嗎?”
“你希望我們回學校嗎?”仁王道。
切原已經習慣了仁王這種說話方式,毫不在意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大家都在不是很好嗎?前輩你們是和小矮子一樣在特殊基地訓練嗎?是不是有什麽特訓啊?”
他眼睛亮了起來,是一提到網球就會有的光芒。
仁王這時候也覺得小孩可愛了。
他溜達過去拍了拍切原的頭頂:“你以後就知道了。”
“又忽悠我。”切原鼓起腮幫子。
柳看仁王逗切原逗的挺開心,便搖了搖頭繼續找需要的東西。
上次越前他們帶回去的酒很得教練的喜歡,但他總覺得那小鬼很失望的樣子。話說回來自己那個青學的舊友不是在研究什麽健康飲料嗎?應該也放在廚房的啊。他們之前聊天就有聊到,說是用那個做激勵效果很明顯……
是這個嗎?
柳從寫着乾的木桶上接了一杯“水”,低下頭聞了聞。
這就是酒味吧?
那酒呢?
他又從旁邊的酒壺裏倒了一杯,低頭聞了聞。
唔……
“仁王,你過來一下。”他說。
仁王擡起頭:“噗哩,怎麽了?”
“我感覺這酒味道不對,可能不是三船教練需要的。你過來嘗嘗?”柳說。
仁王捏着小辮子的手頓了頓:“……你為什麽不自己嘗。”
他直覺不太對,就看了看腳邊還在啃面包的切原:“讓他嘗?”
“他還小。”柳說。
切原聽到了,擡起頭反駁:“我才不小了!可以喝酒了!讓我來讓我來。”
他站起來,起的太快還撞到了仁王。
仁王伸手扶了一下,沒好氣道:“你急什麽,酒而已聚餐的時候又不是沒試過。”
“明明你們都沒讓我試!”切原氣鼓鼓道。
上一年網球部拿到全國大賽冠軍時的聚餐上是叫了酒的,不過這群前輩們一個兩個都把酒杯看的嚴嚴實實,連讓他嘗一口都不肯。
就比他大一歲甚至幾個月而已,至于嗎!
他幾步沖到柳面前,拿過柳手裏的杯子就喝。
“……你別急。”柳無奈道。
他還沒來得及說更多話,就見切原的表情突然頓住了。
不,不是頓住,而是突然綠了。
少年把杯子丢開,雙手卡住自己的脖子,發出嗚咽聲:“這個味道……”
他啪地倒了下去。
兩個前輩都吓到了。
還是柳先反應過來,記得舊友和他說過的乾汁配方都是很健康的。
他看了一眼切原,又小心地把人放平,翻過眼皮,才擡起頭:“一時刺激,沒什麽事,暈一會兒就好了。”
“噗哩……?”
“可能是太難喝了。”柳面不改色道。
仁王後退了一步:總覺得這樣的參謀有點可怕啊。
他見柳把切原放在地上,先拿出自己的本子,一邊寫一邊囔囔自語:“看起來效果還不錯,要不我也試着做一做?用來管理網球部一定很方便。”
他說着還擡起頭看了仁王一眼,意有所指。
仁王便只能幹笑:“參謀,不至于吧?”
柳咔地合上了鋼筆筆帽,收起筆記本,對着仁王擡了擡下巴:“來,把切原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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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覺得自己在夢裏。
他眼前先是一片發黑,又是一片發白。
好像有一段時間失去意識,之後又清醒過來。
但睜開眼卻不是沒開燈的廚房,也不是自己的訓練營的四人間。
是他們立海大的社辦。
陽光從打開的窗口灑下來,風吹起了透明的窗簾。
等等,社辦的窗戶有窗簾嗎?
圓桌很幹淨,沒有灰塵,幾個獎杯被擺在最裏面的櫥櫃裏,還有被相框保護起來的合照,合照是他們八個人的。
他,還有幸村部長,真田副部長,柳前輩,仁王前輩,丸井前輩,柳生前輩,桑原前輩。
他自己站在門口,靠着門框出神。
這是真實的嗎?
社辦更裏面連着的浴室傳來水聲,之後又停了。
是還有誰在裏面嗎?
切原眨了眨眼。
原本空無一人的窗戶邊出現了一個身影,一瞬間的,他卻出奇沒有害怕。
那個人散着銀色的頭發,輪廓都仿佛融化在陽光裏了,身上是他記了很久的那條粉色的裙子。他看過自己的照片,劇照裏穿着同樣衣服的人奇奇怪怪的,還頂着自己改變不了的海帶頭,一臉慌張。
可是現在靠着窗的人呢?
側臉的弧度和冷淡的眼神莫名很搭粉紅色。
還有那平時不覺得,但這樣看很白的皮膚,和在泡泡袖襯托下袖長又好看的手臂線條。
還有腿,明明平時打網球也見過不止一次,可是在裙擺下面,就是很好看的。
切原仿佛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看着靠着窗的人轉過頭來,露出再熟悉不過的臉。
“怎麽了?站在那裏不動?”很熟悉的聲音,聽起來總是帶一點諷刺的味道。
他張了張口,發不出聲音。
于是靠着窗口的人走進了。
他視線不由自主看向被抹紅的嘴唇旁的痣。
他不想對上那個人的眼神。
“赤也?”
不要叫我的名字!
切原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的,像在打雷。
這是怎麽回事呢?
“你怎麽了?不說話?”那個人臉上終于帶上了一點擔憂的神色。
切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有些滿足。
他再把視線轉移回來,發現面前的人已經不是一身粉紅裙子又散着頭發,看起來像個漂亮女孩子的人了。
是他最熟悉的樣子。
橙黃色的運動服,用發繩炸起來的小辮子,劉海遮住了一小半額頭和一半的眉毛,眼神總是平靜又似乎帶着一點笑意的。
他這次終于能發出聲音了,仿佛受了許多委屈。
“仁王前輩……”
畫面破碎了。
面前染着光的臉淡去。
切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頭冷汗喘着氣。
“你醒了啊。”旁邊有個聲音。
切原愣着轉過頭,發現是某個蘑菇頭舍友。
“你是小孩子還會做噩夢嗎?還喊前輩。”日吉把一杯溫水放到切原的床頭,直起腰抱着胳膊看着發愣的切原:“但你到底為什麽會睡着被背回來啊?不是去找吃的嗎?”
“……剛才是誰背我回來的?”切原舔了舔唇問道。
“柳生君?”日吉歪了歪頭。
切原哦了一聲,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梗已跑偏,所以我改了一下分卷名……
ORZ不知道這篇會怎麽發展了,我會盡量,讓他們,有一點,戀愛的,苗頭的(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