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江嬷嬷進來侍候,見墨玉醒着,嘴角噙笑,不由好奇,笑道:“墨侍中的頭不痛了?”
“唔,好些了。”墨玉這會突然想拉人回憶一下往昔,因喊江嬷嬷道:“嬷嬷過來坐下!”
江嬷嬷是看着墨玉長大的,這些年幾乎把墨玉當了女兒看待,當下坐到床沿,笑吟吟道:“皇上過來一趟,墨侍中就好些了?要這樣,該讓皇上多過來幾次,墨侍中肯定很快就痊愈了。”
墨玉耳根子一熱,避開江嬷嬷的視線,問起自己初進宮的事。
江嬷嬷兩手撐開比了比道:“喲,你那時還小,只有這麽點大。皇上一見你就邁不動腳步,抱着哄着,半夜還起來給你溫牛奶喝。一旦你生病,他整夜守着,寸步不離,誰勸也不聽。當時太後娘娘還說,就是一個當爹的,也做不到皇上那樣了。”
墨玉聽江嬷嬷回憶着,在記憶裏翻動崔承元抱自己上學下學的事,就着崔承元手裏吃點心的事,一時也感嘆了,輕聲道:“皇上待我,實在沒話說。”
“是啊,皇上對墨侍中,是一心一意了。就是和紀皇後大婚,納墨貴妃的時刻,皇上還不忘記叮囑我,讓我好好侍候你,不讓你有什麽閃失。”江嬷嬷說着,俯下了頭,幾乎趴到墨玉耳邊了,悄悄聲道:“皇上并沒有和紀皇後并墨貴妃圓房。”
“什麽?”墨玉驚訝得不行,難道崔承元那方面不行?
江嬷嬷見墨玉一臉意外,便又道:“紀皇後之父紀将軍是陵王的人,墨貴妃是太後娘娘的人,皇上若和紀皇後生子,朝庭就成了陵王和紀将軍的一言堂,若和墨貴妃生子,王家勢力也會見漲。皇上厭惡這兩派勢力,自然不肯讓她們如願。”
“哪禦醫又說皇上因中毒導致沒有子嗣?”墨玉問了出來。
江嬷嬷一笑道:“這個,我便不知道了。”
墨玉這才回過神來,敢情崔承元以二十五歲高齡,因體弱多病且毒性未除,至今未碰過女子?怪不得他一摸自己耳垂,被自己一看,就落荒而逃了。
墨玉拉高被子,把臉埋在被下,悶聲笑了。
江嬷嬷見墨玉用被子捂臉,忙伸手去扯,像她還是小娃娃那樣,着急道:“別悶在被子裏,會悶壞的。”
墨玉任江嬷嬷拉下她的被子,一時想及石氏及墨家諸人,嘆氣道:“嬷嬷,我兩歲多進宮,和我爹娘等人相處的時日卻少,像我阿娘,雖然也疼我,可她同樣疼石芬。在她心眼中,不定石芬更像她女兒呢!論起來,我倒是和皇上相處的時間最多了,若不嫁皇上,我也是不準別人傷害他的。”
江嬷嬷點點頭道:“皇上同樣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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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江嬷嬷說了幾句心理話,墨玉感覺好受些了,拉了拉枕頭,閉上眼睛道:“困了,我睡一會。”
江嬷嬷給她掖掖被子,悄悄退了下去。
那一頭,王映雲聽得墨玉病了,不由冷笑道:“昨兒還好好的,她阿娘進宮一趟,她就病了,也不知道存了什麽心思?”
王映雲的乳母壓着聲音道:“雲娘子,她下個月就要大婚了,現下生病,其實不是吉兆。”
王映雲素知自己乳母頗有些心機和手段的,聞言道:“媽媽有話不防直說。”
乳母道:“太後娘娘是娘子的嫡親姑母,皇上是娘子嫡親表哥,王家一衆人又在朝庭上掌着事,憑什麽不讓娘子當這個皇後,而要便宜那個墨玉呢?要我說,就讓那個墨玉病死算了,這樣一了百了,娘子再不用煩心了。”
王映雲眼睛一亮,遂之擺擺手,走近門邊,揭起簾子往外一瞧,見外間無人,又走回榻上坐下,沉吟道:“景福宮是江嬷嬷主事,一衆嬷嬷服侍了墨玉好些年,頗為忠心,我們的人想混進去卻不容易。”
乳母道:“咱們的人自然是混不進去的,但咱們可以收買景福宮煎藥的婆子。”
王映雲道:“待咱們收買完了,墨玉的病只怕也痊愈了。”
乳母道:“現時秋天,眼看也要入冬了,墨玉的病縱然好了,秋冬總要進補一點,那煎藥的婆子也極會熬制補藥的。到時假借太後娘娘名義,給景福宮送補藥,只要墨玉喝了補藥,大婚之前一發作,也就……”
王映雲右手一下攥緊了左手的手指,有些緊張,小聲道:“假借太後娘娘名義當然容易得手,但若太後娘娘知道了,怕要怪罪我。”
乳母道:“雲娘子傻呀,你道太後娘娘不想除掉墨玉?你幫她除掉了,她只有幫你掩蓋,哪會怪罪?退一步說,此事不是她親自動手的,将來萬一事敗,皇上還怪不到她頭上,影響不了他們母子感情。此事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萬一皇上查清了事實真相,到時會恨娘子。”
王映雲可顧不了什麽以後,她是一心想當皇後,不願屈居墨玉下面當一個什麽嫔妃的,當下道:“事成了,自然要除掉那個煎藥的婆子,度着皇上也查不到我頭上。”
乳母欣慰道:“雲娘子敢決斷,才配當一國之母。”
崔承元那裏,這段時間卻是接到王敏光的奏報。王敏光之前領人出使匈奴,現已返程,帶同南昌公主一道回來的。
崔承元看完奏報,馬上宣了賀巡進宮,把奏報遞給他看,笑道:“賀大人,南昌公主要回來了,你可以準備成親了。”
當年賀巡勸南昌公主和親,說道一輩子不娶,只等着南昌公主回國,現下南昌公主要回來了,他心下滋味複雜起來。
崔承元待賀巡看完奏報,便問道:“賀大人,冒頓用南昌公主來換金蟬,你覺得咱們該換嗎?”
賀巡道:“皇上,大夏國這些年休養生息,總算是喘過了一口氣,反是匈奴多年內戰,兵力漸弱,冒頓另有幾個兒子全在內戰中死了,現他弟弟的兒子對王位虎視眈眈,他又年老,這才急于接走金蟬回去繼位,但也知道咱們不可能這樣放走金蟬,方才用南昌公主來換。只南昌公主和金蟬是母子,一朝南昌公主回來,怕是不舍得讓金蟬返國了。”
崔承元道:“非也,南昌公主不喜匈奴人,金蟬雖是她兒子,母子情份怕也不深,她一回來,賀大人若能馬上求親,她心思在賀大人身上,也就顧不上金蟬了。朕是想送金蟬回去繼位,另派給金蟬兩名官員,這兩名官員,一來幫助金蟬固位,二來宣揚我朝,三來監視匈奴人。金蟬回國之事,容不得南昌公主插手。”
賀巡聽得崔承元已有盤算,便躬身道:“臣對南昌公主本有承諾,她若回歸,臣自甘願當她的驸馬。”
兩人又商議一回,賀巡這才告退了。
崔承元看看天色不早,信步出了養心殿,徑直往景福宮方向走,一邊問常公公道:“今兒打發你去看墨侍中,她氣色如何?”
常公公道:“墨侍中這幾日清閑,倒是養得紅潤,禦醫說了,她差不多痊愈了,已無大礙。”
崔承元腳步不停,嘴裏道:“既然好了,怎麽不來見朕,還窩在景福宮消閑的?”
你問我,我問誰?常公公心下腹诽。
崔承元也不等常公公應答,自顧自道:“近來國事繁忙,少了玉姐兒在身邊幫忙,朕倒有些勞累着了。”
說着話,到了景福宮,江嬷嬷迎了出來,把崔承元迎進房內。
墨玉聽得崔承元來了,忙坐了起來,倚在枕頭上。待見崔承元單獨進來,她也懶得起身行禮,只在枕上欠欠身,喊了一聲皇上。
崔承元坐到床沿,看了看墨玉,見她果然養得紅潤些了,便開玩笑道:“禮部先前給你備了大婚的禮服,你突然養胖了,那禮服可就小了,得重新做一批,這樣一來,怕要耽誤吉日的。”
墨玉脫口道:“我不過養幾天膘,哪兒就會胖得連禮服也穿不下了?”
“你再這樣養下去,禮服真個會穿不下了。”崔承元見墨玉唇如花瓣,忍不住多看一眼。
墨玉想及江嬷嬷說過的話,因懷疑崔承元還沒沾過女身,這會也忍不住探查似地看他一眼。
兩人視線一碰,馬上各各移開,心下都有些蕩漾。
崔承元見案上晾着一碗藥,便端過來吹了吹,湊近墨玉嘴邊道:“朕喂你喝!”
墨玉就着崔承元手裏喝藥,眼睛在碗沿處悄悄擡起,一下卻又接住了崔承元的視線,一時臉一熱,垂眼喝完了藥。她平時嫌藥苦,喝完老是感覺舌頭被苦味泡腫了,今日這碗藥,卻沒有感覺到苦,反有些回甘的味道。
崔承元見墨玉喝完了藥,他擱了碗,一轉頭見墨玉唇上沾了藥汁,他一伸手,手指去揩墨玉唇上的藥汁,正好墨玉嘴唇一張,他不由自主的,手指就滑進墨玉嘴裏。
從前,墨玉和美貌郎君調情時,也有含過對方的手指,這當下有些仿若當年,眼前美男如花,她一下就吮了吮對方手指,牙齒輕輕咬住,水汪汪雙眼觑着崔承元。
崔承元心跳如擂鼓,只心下告訴自己:慌什麽?你都二十五歲了,玉姐兒才十五歲,應該是她慌才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