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校園變形記

工頭和以往一樣出門趕集,陶慕嘉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慢慢從樹上下來。

不得不說困難使人進步,陶慕嘉終于在生活的摧殘下學會了爬樹,他把落在地上的果子裝在衣服裏,然後把袖子橫系在腰上。

今天收成不錯,總算能稍微吃好點,陶慕嘉邊想着邊往回走,1551突然叫了他一下。

陶慕嘉沒明白它的意思,腳步頓了一下,眼前突然多了一片陰影。

他擡頭看去,一個修長但過于消瘦的人影立在他面前,濃眉大眼,和三年前在江邊路燈下有九分相似,又多了些成熟。

陶慕嘉聽見這個人說:“你寧可當野人都不願意見我啊。”

這個人說這話的時候明明是笑着的,眉毛卻始終沒能舒展開,他的眼睛裏蒙了一層水霧,裏面倒映着陶慕嘉略顯狼狽的身影。

陶慕嘉呆呆地站在那裏,他本該很高興的,但是現在他又有點不敢面對遠揚,大概是類似于近鄉情怯這樣的感情,他低着頭,抱着果子的手臂萬分僵硬,他想說話,可是好像有東西哽在喉嚨裏讓他發不出聲音。

遠揚走近了,抱住了他,把頭埋在他的頸窩,他的頭發又髒又亂,身上的衣服也沾着泥巴,氣味一定不好聞,他想讓遠揚起來,張口卻發出了類似嗚咽的聲響。

他不想哭的,這本該是令人高興的重聚,可惜三年來的委屈不允許他不流淚。

三年,仿佛是一輩子。

他松開手,那些野果砸在髒亂的草叢裏,他回抱過去,那具軀體是那麽溫暖,那麽讓人安心。

遠揚的聲音顫抖着,終于能夠說出這句話:“老師,歡迎回家。”

終究是,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目前希望值+50,沒動。

遠揚是租了牛車過來的,山路不好走,通不了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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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慕嘉就和遠揚兩個人坐在牛身後的板車上,看着陶慕嘉呆了三年的村子在視線裏越變越小。

兩邊茂密的叢林和連綿的山川緩緩向後退去,遠揚與陶慕嘉十指緊扣,一路無言。

牛車趕了将近一天的路,他們到達了最近的一個鎮上,遠揚帶了個當地的翻譯,到讓他們對這個地方有些了解。

等到了住處,遠揚讓陶慕嘉先去洗澡,自己就在外面整理床鋪。

陶慕嘉出來的時候遠揚放了些東西在桌上,他走過去一看,竟然是剪刀,剃刀,和脫毛膏什麽的。

陶慕嘉忍不住悲憤起來:他竟然嫌棄我的腿毛!

1551:……不然你想荊軻刺秦王?

陶慕嘉:啥意思?

1551:兩條毛腿肩上扛啊。

陶慕嘉:……太過黃暴舉報了。

遠揚見他出來,怕他着涼給他披上了毯子,然後拿着毛巾給他擦頭發。陶慕嘉低着頭想,幾年以前還是他在照顧黑黑瘦瘦的遠揚,現在已經輪到遠揚來照顧他了。

遠揚幫他擦幹了頭發,拿着剪刀給他修剪了過長的雜亂的發梢,整個人頓時顯得清爽幹淨起來。

遠揚剪完頭發把剪刀放到一邊,陶慕嘉眼睛轉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預判他下一步動作,身體頓時一懸空,被遠揚打橫抱了起來,直接放到了床上。

他斜靠在床頭,腿還吊在床外面,遠揚把被子蓋在他肚子上,然後搬個小板凳坐到床邊擡起他的腿。

陶慕嘉的臉頓時火燒了似的,腿筋一抽就像把腿收回來,然而遠揚抓着他的腳踝并沒有放松,還輕輕拍了拍他的大腿叫他別動,語氣溫柔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

簡直羞恥,陶慕嘉覺得自己已經無顏面對人民,幹脆把臉用枕頭埋起來。

大概花了兩個小時左右,遠揚總算把他的腿毛弄幹淨了,只是陶慕嘉現在簡直心如死灰,仿佛一只被拔了毛的猴子。

遠揚弄完這些把東西收拾好,關了燈在他身邊躺下。陶慕嘉側着身子對着牆,僵硬着一動不動。

遠揚也翻過身來,把他圈在懷裏。

“老師,你從見到我開始,都沒說話。”

陶慕嘉眨眨眼,發現好像是這樣。他在這裏三年,由于語言不通,已經很久沒跟人說過話了,有話也只會在心裏對1551說。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陶慕嘉嘗試了一句,發現聽起來很有些沙啞。

“曉白。”

陶慕嘉渾身一震,沒想到遠揚會這樣叫他,“幹嘛突然這樣叫?”

“三年了,我二十歲了,你能給我一個答案了嗎?”

陶慕嘉一下子卡殼了,這可真是史詩級大難題。

“我……”他發現自己給不出答案,若說完全沒好感是不可能的,但是若說好感到了忽略掉師生關系的地步,也全然不至。

遠揚似乎也并沒覺得很失望,額頭靠着陶慕嘉的背,嘴上輕聲說着:“沒關系,我還可以等,這樣的三年我都等過來了,再等三年又何妨。”

陶慕嘉沉默着,難以接話。

遠揚又說:“曉白,你這三年有沒有想過我?”

“嗯。”

想啊,日思夜想,朝思暮想,怕你一蹶不振,怕你窮困潦倒,想你的時候比想我自己的時候要多得多,我在千萬裏之外聽着你的消息,知道你過得好與不好,卻還是忍不住擔心,想見面,又無能為力。

陶慕嘉這些話也就在心裏說說,要是真說出來又太過矯情。

遠揚無聲地彎着嘴角,再開口,聲音輕的像講故事一樣:“我也很想你,這幾年我寫了好多封信,可是不知道往哪寄,我總覺得有一天你會回來的,我就把它們留着,等你回來了,讀給你聽。”

“好。”

“這些年你過得很不好,我能感受到,好像你一難受,我的心就開始疼,有時候疼得晚上都睡不着覺,有一次我夢見你要走了,我就拽着你的袖子讓你不要走,幸好,幸好……”

遠揚的話未完,陶慕嘉也不需要聽他說完。

陶慕嘉翻過身來面對着遠揚,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個孩子。他微微笑了笑,摸了摸遠揚的頭,“都回來了,沒事了。”

遠揚點點頭,把他抱得更緊了些。

第二天一早遠揚借用樓下的小廚房給他做了早飯。

陶慕嘉已經很久沒吃到正常的食物了,現在吃什麽都覺得是珍馐,他開始沒注意形象,吃得有些誇張,眼睛一動看見遠揚在看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遠揚倒是完全不介意,一直笑着看他,還給他夾菜。

等吃完早飯兩人又開始趕路,先到了附近的城市裏搭火車,到首都之後去領事館辦手續。

等手續辦完,兩人立刻搭上了去機場的大巴,陶慕嘉的胃疼還在持續,遠揚不敢耽擱,只想盡早帶他回去看病。

大概是擺脫了工頭的壓迫,陶慕嘉剛吃完早飯就開始犯困,在大巴上全身心放松下來,靠着遠揚的肩膀睡覺。

現在遠揚都快到一米九了,有了可以讓他倚靠的肩膀。

陶慕嘉一覺睡到機場才醒來,遠揚牽着他的手,帶他逛免稅店。

免稅店裏有不少所謂的當地特産,翻過來一看就是made in china,陶慕嘉覺得沒意思,搖搖頭牽着遠揚往別處轉。

倒是有些賣佛珠手鏈的,陶慕嘉甚為喜歡,店主見他們走過來,眼神在他們之間打量了一番,給他們看了一對手鏈。

好看是好看,就是價格略高,陶慕嘉剛想拉着遠揚離開,遠揚卻付錢把東西買了下來,然後直接給陶慕嘉戴上。

陶慕嘉擡眼看他,有些好奇地問:“你什麽時候這麽有錢了?”

“接了不少稿子,導師也給我了些贊助。”

陶慕嘉知道“追光”只剩個牌子了,但是遠揚從未放棄自己的工作室,現在大概又有了新的契機,這段時間他忙着搬磚,倒也沒怎麽了解。

陶慕嘉不自覺地冒出一句話:“現在的我都幫不了你什麽,總歸是別人的學生了。”

遠揚的手一下子捏緊,眨了兩下眼睛看着他,“老師你吃醋了呀?”

陶慕嘉正翻轉着自己手腕,聽着他這麽問,一時恍然,“沒有啊,我就是,随便說說。”

遠揚若有所思,接着說:“老師可以有很多,但是愛人只能有一個。”

陶慕嘉:呆滞.jpg

1551:小夥子有前途啊,騷話說得賊溜。

陶慕嘉呆愣着被遠揚牽着走,總算等到登機才變得自然些。

等到飛機起飛,陶慕嘉從窗戶那看着底下略顯破舊的城市,心裏明白,他終于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遠揚也不管旁人異樣的眼光,又扣住他的手,幫他加了個飛機枕,讓他好些休息。

五個小時之後,飛機落地,陶慕嘉一離開機場就感受到久違的熱浪,這是屬于祖國母親特有的氣息。

他身上還裹着毯子,當即留了一身汗。遠揚趕忙幫他把毯子收起來,打了輛的往學校那邊去。

陶慕嘉坐在車上看着周圍高樓大廈鱗次栉比,才終于有種逃出生天,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陶慕嘉:遠揚的希望值沒動,出bug了嗎?

1551拍了拍主機:大概是bug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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