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宴會
聽到女子這句話,衆人驚愕地半天說不出話,而這江渡塵和葉檀恩愛無比的事情也随着這句話深深印刻在了心裏。
葉檀這一路走來,江渡塵也将早先編好的經歷說給她聽。
江渡塵的聲音低低的仿佛羽毛輕輕落在她的耳畔,溫柔低沉的聲音仿佛安眠的音曲讓葉檀浮躁的心逐漸冷靜下來。
葉檀越聽越懵。
在江渡塵的故事裏,他們是兩三年前相識的,在葉檀游歷過程中,江渡塵正好在監修黃河,那年黃河決堤,江渡塵不慎落入河中,被葉檀所救,悉心照料,江渡塵這才撿了一條命回來,而正是這幾日相處,江渡塵發現葉檀和尋常女子不同,聰慧伶俐,又有一身武藝,恣意潇灑活潑天真,在朝夕相處間,江渡塵對她生了幾分情意。
那段時間,葉檀更是幫着江渡塵解決了堤壩修建中的難題,更是讓江渡塵對她刮目相看。
而自那之後,二人就在黃河處分道揚镳,江渡塵順着黃河上行,替陛下微服私訪監察民間,這美妙女子見之無數,可總覺得與葉檀想必還是低了一等。
二人只是互道了名字,而身為二皇子的他并沒有将自己的真正身份告知給她,葉檀也沒有說明自己的來處,就這樣,二人分別了。
直到今年,他奉陛下之命來姑蘇巡查,一眼就瞧見了在人群中的她,二人便又在姑蘇重逢。
久別重逢,江渡塵發現自己對她早已情根深種,便決定要娶她為妃,姑蘇事畢,江渡塵就向陛下請旨選葉檀為二皇妃,陛下顧念他情深義重,不由動容,便定下了與葉檀的婚事,在金陵也傳成一段佳話。
葉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着他忍不住啧聲道:“從前倒沒見你如此會編。”
江渡塵慵懶道:“檀兒過譽了,往後你還會發現更多從前你不知道的事。”
葉檀:“?”
葉檀:他可能以為我在誇他?
二人一路上走着,江渡塵一直同她竊竊私語,又買了好些東西,更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為葉檀扶簪,一時間令人羨煞不已。
天色将晚,二人還沒到郡主府,葉檀走的累了,江渡塵又召來馬車,步行出門的原因不過是想讓姑蘇衆人知曉他們情深義重,也好傳去金陵,當然,還有極大一部分是出于他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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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男人在宣誓主權,畢竟葉檀的傾慕者太多了。
郡主府大門敞開,門口停了不少馬車,從馬車裏下來的公子姑娘無不盛裝打扮,門口彙集了不少人,看見一輛通體金黃奢貴的高大馬車時都不由駐足片刻,等着向二人恭敬問好。
江渡塵先下了車,葉檀剛撩開車簾就看見這麽多人,朝衆人勾起一抹标準的微笑,江渡塵站在馬車下,伸出手穩穩地握住葉檀的手,扶着她下來。而在二人上臺階時,江渡塵又細心地提了提她的裙角,衆人不由瞠目羨豔。
葉檀只覺得後背無數鋒利的目光,她縮了縮手,低語道:“會不會太過了。”
剛剛江渡塵給她提裙子的時候,她一瞬間就感受到女人們犀利的目光猶如利劍刺在身上,若是眼神能殺人,她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更何況……讓堂堂二皇子殿下給她提裙角?
她有些瑟瑟發抖。
江渡塵抿着笑意:“只是提個裙角就覺得過?當年你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葉檀瞬間語塞,從前她不知江渡塵的身份,又仗着江渡塵一向脾氣好還對她百依百順,葉檀之前可沒少欺負江渡塵。
江渡塵這麽一說,葉檀就覺得自己渾身僵硬,讪笑着扯開了話題。
長河郡主很少宴請人來府邸,今日能被邀請過來的都是姑蘇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他們也十分正視這場宴會,無不盛裝出席,葉檀看了一圈忍不住道:“若不是你提前告訴我今日是來看戲,我還以為他們要來相看呢。”
江渡塵對這樣的宴會一向沒有興趣:“這樣的宴會,你要說是相看也不足為怪。”
能到一場宴會上的人最起碼。身份都不算低的,若是攀上高門第的公子或姑娘,那可是對家族有利的事情,更何況是長河郡主的宴會,他們能不盛裝出席嗎?
再者,大抵也是想給江渡塵和葉檀留一個好印象吧。
葉檀沒說話,她眼神飄忽間見到站在角落的衛靈玑,她下意識想走過去忽然又頓住了步伐,江渡塵在她身邊每走,她這麽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她猶豫片刻,朝着衛靈玑的方向投了個眼神,衛靈玑心領神會也就沒有過來,坐在角落裏安靜地吃茶,江渡塵捕捉到她眼神的方向,正巧有幾位男子舉着酒杯向江渡塵走來。
江渡塵低語道:“我過去一下,你放松些,從前怎麽樣就怎麽樣,長河郡主府也沒什麽人敢說你什麽。”
葉檀點頭,她不知道江渡塵過去只是為了葉檀能夠自在放松一些。
江渡塵前腳剛走,瞬間有不少女子湊了上來,衛靈玑被擋在了最外頭。
最先沖過來的女子占據了葉檀左邊的位置,一臉谄媚:“皇妃今日真是清新脫俗。”
葉檀不認識這個女子,莞爾道:“你也是。”
這紅衣姑娘一看就是極為重視這場宴會,這衣裳,這妝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成親呢!
雖然葉檀素喜紅衣,但也不會化着這般濃厚的妝容,這臉上的脂粉因太厚而有些浮在肌表,頭上成群結隊的各種首飾,好像恨不得把頭上的位置全部安排滿一樣。
女子眼神熱切:“您和殿下的故事咱們都聽說了,我可真羨慕您,能得殿下這般深情,皇妃當真幸福啊!”
站在葉檀右側的黃衣女子嗤笑了聲:“那也是皇妃有這個能力能得到殿下的青睐,就你,就算當時是你救了殿下,又能解殿下危機嗎?藍姑娘,做人得有自知之明!皇妃這般天之驕子,那是注定要與殿下在一起的!”
藍若嘴角一僵,咬牙切齒道:“方姑娘,我與皇妃說話,有您什麽事情?”
圍過來的姑娘你一句我一句把葉檀吹上了天,葉檀第一次感覺到女人的可怕。
葉家不俗,但從前也未見人殷勤到如此地步,葉檀只覺得耳邊叽叽喳喳的聒噪的不行,若是尋常早就走了,她按下了脾氣,溫聲道:“今日郡主相邀,咱們都是來聽戲的,還是和氣為上。”
聽着葉檀的話,衆人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裏古怪,這葉檀的脾氣整個姑蘇都知道,如今成了皇妃,反倒溫和起來。
她們順從道:“皇妃說的是。”
葉檀莞爾:“畢竟還未成親,還是喚我葉檀吧。”
她就知道出門絕對被人一口一個皇妃,但畢竟也只是賜婚,這時候喊皇妃,真的太早了。
而且她也很不習慣,皇妃的稱呼就好像一個枷鎖,讓葉檀下意識覺得自己身份變了,行事總是拘謹的很。
衆姑娘面面相觑,最終還是道:“皇妃說什麽就是什麽。”
“……”
行,你們愛叫什麽就叫什麽。
葉檀看着最外側根本擠不進來的衛靈玑,無奈笑了笑,對衆人道:“适才郡主派人喚我,我先過去了,各位自便。”
說着,葉檀就抽身離開。
葉檀身後的那一團花傳來幾聲小小的不滿,只覺得葉檀身份高了,比從前更難親近。
林巧巧在人群中,就連一句話都沒同葉檀說上,她恨恨跺了跺腳,扭頭就走,葉沉和淩瑤在花園中看着錦鯉,大老遠就看見林巧巧一臉吃癟的樣子。
淩瑤淡淡道:“這林巧巧估計在葉檀那沒有吃到什麽好處。”
葉沉捏着手裏的魚食往魚塘中撒,心不在焉道:“林巧巧和葉檀的性子咱們不是不清楚,如今葉檀身份不一樣了,她這樣的牆頭草這時候還想傍上葉檀?”
她搖了搖頭,嗤笑道:“癡人說夢。”
林巧巧從前想傍着葉檀,但始終不入葉檀的眼,後來葉檀出去游歷,而葉沉名聲漸起,林巧巧這才轉了方向粘上了葉沉。
這樣的牆頭草哪裏能得到葉沉的信任,但送上門來的,葉沉向來不會拒絕,更何況林巧巧是個沒腦子的,有時候還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自從葉檀成為了未來的二皇妃,林巧巧的心思就活泛了,今日也沒有向從前一樣,一來就去找她們,反倒是找了個理由一直在前院待着,不就是想等着葉檀過來混個眼熟嗎?
林巧巧過來的時候,二人收住了話頭,林巧巧換了個表情,笑嘻嘻地湊過來:“你們在這兒呀,剛剛我在等我家妹妹,好不容易等到了想來尋你們,讓我好找。”
葉沉随手将手裏的魚食扔進魚塘:“我們一直在這邊等你。”
林巧巧道:“還是沉兒好,我剛剛在外頭看見葉檀了,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哪裏像咱們沉兒溫和有禮不驕不躁。”
葉沉睨了她一眼,聲音溫和:“畢竟人家現在身份不一樣了,自然多的是人想攀着。”
林巧巧眼裏閃過一絲不悅,冷哼道:“都是些趨炎附勢的人。”
這話說的義正言辭,仿佛她自己不是一樣。
淩瑤笑而不語。
葉沉不動聲色道:“是呀,像巧巧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
聽到葉沉這麽誇贊,林巧巧唇角翹起,她握住葉沉的雙手認真道:“我一心只想着沉兒。葉檀回來之後,沉兒實在是委屈。”
聽到這話,葉沉眼裏閃過一絲譏諷,她看上去十分動容,反握住林巧巧的手,感動道:“我委屈算什麽,你跟着我才叫委屈,承蒙巧巧信任不棄,這份情誼,沉兒自然是謹記在心的。”
葉沉說的真真兒的,林巧巧都有些感動:“只要沉兒吩咐,我自然是萬死不辭。”
葉沉心中冷哼一聲,溫聲道:“也不用巧巧做些什麽,今日多看着些葉檀就是了,我的身份,不宜在葉檀面前多露面,免得……”
她話未說盡,但林巧巧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寒暄了幾句,就匆匆跑回了前廳。
淩瑤冷淡地看着一切,這林巧巧真的是沒有腦子,葉沉輕飄飄的三言兩語就把林巧巧哄得服服帖帖的。
“如今你打算怎麽辦?”
葉沉抿唇,似笑非笑道:“厭惡她的人不只我一個,更何況所有人都覺得我和她姐妹情深。”
淩瑤看着她這幅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下意識蹙起眉頭。她知道葉沉是個會隐忍的,但今日葉檀以未來二皇妃的身份出來,她不信葉沉會放手不管。
“那今日難道就讓她出盡風頭?”
“怎麽可能。”葉沉盯着自己手上的水紅色镯子,不急不緩道:“那蘇胤軒,今日不是也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