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從貓眼看過去,是吳明穿着睡衣站在外面,他手上端着一杯熱牛奶,另外一只手什麽也沒有。杜寒看了眼他的褲子口袋,發現也是平整的,這才打開門讓人進來。
杜寒靠在椅子上不說話,吳明将牛奶放在他的手邊,發現那張紙上寫着的東西,他問道:“獵人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杜寒回道,将手上的那張牌甩到他面前。
吳明拿起那張牌看了許久,放回桌子上突然說:“這就是你跳下池子的原因?”
“有問題嗎?”
“那為什麽現在拿給我看。”
杜寒靠着椅子背沒有說話,吳明才發現他将兩個扶手椅拼在了一起,連床上的被子還有枕頭都挪到了椅子上。
他蹙眉問:“你晚上睡在椅子上?”
“床上睡不着。”杜寒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着他緩緩道:“開誠布公談一談吧,為什麽要接近我,我身上有什麽你想要的?”
吳明:“你身上沒有什麽我想要的。”
杜寒笑了一聲,看着他拉開椅子想要在自己對面坐下,當即伸腿踩住了椅面。
但吳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握着他的腳踝擡起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反而是握住杜寒腳踝的手用力,不讓他收回。
杜寒:“松開。”
“不了,我擔心你踹我。”吳明說着拉過一邊的被子将他的腿蓋住。
“我怎麽敢踹你,我還怕你叫人開槍殺了我。”杜寒撐着頭對他一笑,低聲道:“畢竟我最怕死了。”
見吳明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杜寒身體頓時緊繃。
他将身體往上坐一點,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看着對面的人笑着說:“我給你提供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大家都誠實一點,以後幾天才好過去。”
吳明認真道:“小寒,今天晚上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他面色差得難看,杜寒突然發現他眼角有些紅,似乎是哭過。
為什麽哭,因為唐榮的死嗎?
杜寒眯了眯眼睛,依舊道:“我不是很聰明,但是也不喜歡被人當傻子耍。你真的以為你說什麽喜歡我,我就會相信?”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吳明看着他冷硬的表情,心裏一點苦澀漸漸擴大,他開口道:“我的确對你有所圖謀,但是不會害你,今天晚上的事情同我無關。倒是你……”
感覺到握着自己腳腕的手又開始用力,杜寒皺着眉想要抽出來,卻聽吳明壓着聲音道:“如果那個開槍的人覺得唐榮沒有死透,站在上面補一槍,那跳進水裏的你又會怎麽樣?”
“既然怕死就不要做危險的事情。”
杜寒将桌子上的那張獵人牌拿着晃了晃,淡淡道:“不會的,他已經死了。”
在狼人游戲裏面,拿到獵人牌的玩家在臨死前會開出一槍帶走一個人。
“而那個被獵人打中的人,一定會死。”
吳明問:“那你就肯定打中的是開槍擊中唐榮的兇手?”
“當時有兩聲槍響,但是唐榮身上只有一個傷口。”杜寒道。
吳明:“也有可能是人打空了,你不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所有的可能性都要考慮到。現場的确有兩處槍擊痕跡,但是在那個人沒有出現的情況下,你不能說這種話。”
房間裏沉默了一陣,杜寒冷聲說:“看上去你什麽都知道,既然這樣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省得我在面前胡言亂語,丢盡臉面。”
“我不知道。”吳明誠懇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原以為張妍同方正恒是顧仲下的手,但是那天就被她親口否定。而今天唐榮的事情,也絕不可能是顧仲能做出來的,倒是這張牌……
同自己之前放下的兩張狼人牌的底紋一模一樣,但是自己的那盒牌好好的鎖在箱子裏,這張會是誰放下的?
杜寒嗤笑一聲,低聲道是啊,你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呢?”杜寒看着吳明喃喃道。
他低聲道:“吳明,不管你要做什麽,不要把我牽扯進來。我父母都死了,我必須好好活着,你聽到了嗎?”
吳明看着他沒有說話,而是端起裝熱牛奶的杯子抿了一口試了試溫度,而後說:“不燙了,可以喝了。”
牛奶端到杜寒的面前,裏面不知道放了多少糖,一股香甜的味道撲鼻而來。
“我剛剛喝了一口,你不必擔心。”吳明道。
杜寒盯着他,見吳明一副自己不接住就收回手的樣子,這才不情不願地将牛奶端在了手裏。轉動着杯身,杜寒對着開始吳明喝過的地方将牛奶喝了下去。
甜熱的牛奶下肚,讓他身上舒服了一點。
“怎麽,怕我在杯子上下毒嗎?”吳明問。
杜寒将牛奶喝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牛奶胡子,冷漠道:“我說過了我很怕死。”
“我知道。”吳明将杯子接過來放在桌子上,雙手交叉問:“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你要在椅子上睡覺。”
杜寒:“我覺得這和你沒有關系,愛在哪裏睡覺是我的自由,您應該無權幹涉。”
他保持腿弓起的姿勢有些久了,抽了兩下也沒有将腳抽回來,索性伸直了雙腿将腳擱在了吳明身上。
“現在發現了兩張狼人牌一張獵人牌,如果按照游戲的規則,應該已經沒有狼人存在,但是還有三個平民和兩個神存在。”
杜寒看着吳明,懶懶道:“你給自己的身份是預言家嗎?”
他心裏有點遲疑,但還是說:“這個和我沒有關系,不管你信不信。”
“不信。”杜寒回答地斬釘截鐵。
他可能相信吳明同唐榮的死沒有關系,但是絕對不會信他同這些事情都沒有關系。
吳明見他垂着眼坐在那裏,問道:“蕭寒,你只是一個小說作家而已,為什麽要對這些事情這麽好奇?難道現在網上最流行的是偵探小說嗎?”
杜寒的眼睛一眨,擡頭看着這人道:“藝術來源于生活,有些人一輩子都遇不到這種驚心動魄的事情,現在讓我遇上了,不應該珍惜這個機會?”
“好奇心害死貓。”吳明淡淡說。
杜寒揉了揉眼睛,興許是精神放松下來的緣故,他開始感覺到困了。
“我想你應該走了。”
吳明看着他打了個哈欠,眼睛被揉出了水光,這才起身松開抓着他腳腕的手。他拿着裝過牛奶的杯子走到浴室清洗,等到他出來的時候,杜寒已經閉着眼睛蜷縮在椅子上睡着了。
用紙巾将杯子擦幹,吳明刻意弄出了些動靜,但杜寒都沒有反應,似乎是已經睡沉了。
他将杯子放在一邊,走過去将人連着被子一起抱到床上。
小偵探睡得很沉,一躺在床上就整個人都縮成一團。吳明擡着他的頭将枕頭放在下面,等着他起身的時候,發現杜寒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吳明盯着他的睡臉看了一陣,心裏掙紮片刻,終于是嘆了口氣,道:“輸給你了。”
他伸手關了燈,将拖鞋脫在床邊,将蜷縮成一團的小偵探抱進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低聲道了句晚安。
第二天杜寒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悶在被窩裏,陽臺上的窗戶不知道是誰開了,海風吹進來讓他感覺到冷。
手上是抓着什麽?杜寒閉着眼睛将抱在自己懷裏的東西摸了摸。
好像是件衣服。
怎麽浴室裏有聲音?
杜寒一下坐起來,被他抱在懷裏的衣服掉在床上,他低頭一看,發現昨天被吳明穿在身上的睡衣,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自己抱在了懷裏。
這時候浴室裏的水聲停了,杜寒盯着那邊,過了一會就聽見開門的聲音。
吳明赤裸上身只穿了一條睡褲,他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往外走,看見坐在床上的杜寒愣了一下,然後道:“你醒了。”
杜寒盯着他左邊肩膀到手臂上的一條長疤看了一會。
“怎麽了?”吳明坐在床邊問。
“我……”
房門此時被敲響,吳明起身去開門,他剛剛将門打開,就聽見杜寒說:“你把衣服穿上再去開門。”
“我已經開了。”吳明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船員,見他們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便輕咳了一聲,問:“有事嗎?”
因為前一天晚上發生的槍擊事件,船上的乘客都要再确認一遍身份,吳明側身讓船員進來,杜寒還坐在床上,見着人進來了伸手将自己的頭發耙了耙。
吳明:“我是105房間的,這是我的身份證還有房卡。”
杜寒見他身份證和房卡随身帶着,伸頭看了一眼,發現上面的名字寫的真是吳明兩個字,一筆一劃絲毫錯誤都沒有。
他一下握緊了手上的身份證,等到吳明弄完才磨磨蹭蹭地将身份證遞出去。
“杜寒先生?”船員拿着他的身份證同他本人對比了一下。
杜寒點點頭,他能感覺到吳明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等到船員離開的時候,還貼心問了一句:“需要打掃嗎?”
“不用了。”吳明說。
杜寒靠在床上,身份證已經被他收回包裏。
“蕭寒?杜寒?”吳明站在床邊彎腰看着他,嘴角彎彎笑說:“還說開誠布公,結果連名字都騙我,真是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