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張妍的房間已經被鎖上，旁邊住着的旅客也都換了房間。方正恒的房間也是同樣的處理，杜寒沒有鑰匙沒有辦法進去，他站在張妍的房間門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曾經在張妍房間裏發現了一盒狼人殺的桌游卡牌，但是卻沒有打開來看。後來再想進去的時候，卻已經是不被允許了。
後來還是吳明告訴自己，那盒桌游牌的卡面圖案同現場發現的是不一樣的。
杜寒之前是半信半疑，不覺得這位所謂的“編外人員”能有這麽大能耐，赤手空拳就能進入上鎖的房間。
但是後來知道他就是放下卡牌的人，杜寒便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這個房間裏的卡牌圖案是什麽樣子，還有吳明究竟有沒有進過這個房間，這些都不重要了。
但是杜寒依舊是要進去看上一看，無他，只是因為他覺得這房間裏定是有什麽線索在。
馮創篤定張妍是不會自殺的，兩人之前一定是有過接觸，馮創才會如此說。但是現在馮創已經死了，杜寒沒有辦法從死人的嘴巴裏挖出東西來，他将伸手搭上房間的扶手，冰涼的觸感讓他将思緒拉回。
身邊的環境一下沸騰起來，人聲吵鬧，他開始回想那天發現屍體的情景。
房間門被鎖上，是來送餐的服務生打開門之後才發現張妍的屍體。這位辭職的女老師是氰化物中毒致死，屍體的手上還有三道血印刻痕。
當初杜寒還以為這是什麽殺人訊息，但是接下來方正恒的屍體上并沒有出現這種刻痕，所以假設也随之被推翻。
那麽不是所謂的殺人訊息，那這三道刻痕是為了掩飾什麽？
杜寒首先排除那傷口是死者自己弄上去的可能。
一個人都要決定自己去死了，沒有必要再在自己手上弄上多餘的傷口。如果真的是自殺，為什麽張妍要選擇這艘輪船上自殺，甚至還恰巧遇見自己離婚多年，沒有聯系的前夫。
杜寒将門上的把手慢慢下按，另外一只手貼在門鎖感應的地方。
“滴——”
門開了。
他站在門口左右打量了一番，發現周圍并沒有人注意這裏，這才開了門走進去。
小偷小摸的本事派不上大場面，但是在有些時候卻格外有用。
杜寒在心裏同老媽老爸道了句歉，心道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真要罵我就給我托個夢吧。
房間裏的空氣不好，杜寒将窗戶拉開了一些，但卻沒有全部拉開，擔心外面有人發現裏面有人在。
現在還是黃昏時候，用不着杜寒開燈，橙黃色的光照在房間裏，能讓陰沉死氣散去一些。房間裏的東西還在原位，張妍的行李箱安安靜靜地放在一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已經蒙上了一層薄灰。
杜寒将自己收在襯衣袖子的裏面的房卡放進口袋，抽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他拿出手套帶上，橡膠打在皮膚上的聲音清脆，驚醒這一室死寂。
張妍的行李箱被杜寒提了出來，上面沒有上鎖，他小心拉開拉鏈，伸手翻弄裏面的東西。
除了女士的衣物以外，還有的是化妝品，杜寒朝瓶子上的商标看了幾眼，他皺着眉放下，又拿起旁邊幾樣。
雖然杜寒沒有什麽女性好友，但是電視上經常打廣告的牌子他還是知道，況且同那些貴婦人打了幾次交道之後，有幾個高檔化妝品的品牌也算是耳熟能詳。
但是張妍只是一個中學老師，按照她的工資計算，應當是不能夠承擔起這麽昂貴的護膚品。可是現在這些東西卻出現在了她的行李箱裏……
杜寒想了想，将手上的瓶子放下，繼續翻找，又發現了兩本書。
一本是散文，還有一本是雜志。
杜寒坐在床邊，将那本散文翻了一遍，有折痕的兩頁他又仔細讀了兩遍，都未曾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又将那本雜志拿起來，他信手一翻，便發現了這本雜志在中間折上了兩三頁。
翻到折頁的地方，杜寒确是一愣，上面是一篇財經方面的采訪，而采訪的對象正是讓自己上船的對象——唐榮。
張妍在有唐榮采訪報道的雜志上折了印子，杜寒颠了颠手中的書，發現這幾頁應該是被人反複翻看過的。
他皺着眉将這篇報道認真讀了一遍，發現這實在是一篇再普通不過的報道，介紹了唐榮的發家過程，以及對現在市場走向的分析，再剩下的一點，就是對他這麽多年來從商生涯的評價。
杜寒不覺得這些東西值得人反複翻看，但是張妍還特意折上的印子，況且唐榮最後是死在了馮創的槍下。
而馮創是張妍的前夫。
杜寒的手一頓，眼前一晃而過那天在山下馮創匆忙的背影。他将手上的雜志合上，同一開始的書一起放回箱子裏。
腦子裏碎片一般雜亂的信息，随着他整理的動作開始慢慢拼湊在一起。
張妍注意到了唐榮，而馮創殺了唐榮，兩個之前有過聯系。
杜寒将箱子的拉鏈拉上，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張妍和馮創兩個人合謀，要殺了唐榮。
可是這是為什麽？
杜寒走到書桌前，将覆蓋上薄灰的筆記本插上電打開，機器運作的聲音響起。
藍色的屏幕上顯示出一個提示輸入密碼的方框，杜寒頓了頓，将方才在張妍身份證上看過的出生年月和名字輸入進去。
出乎意料的，電腦提醒他輸入的密碼錯誤。
杜寒皺了皺眉，心想難道會是馮創的生日？他手在鍵盤邊上敲了敲，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他将握緊了手，将張妍的生日和名字交換順序又輸了一遍。
依舊是提示密碼錯誤。
杜寒罵了一句髒話。
他拿出手機又看了眼時間，突然心頭一動，他伸手在鍵盤上按下幾個數字。
這次不再是提示密碼錯誤的文字，而是轉動的白色小點。
輸入的密碼正确，電腦被啓動，藍色的屏幕光照在杜寒的臉上，映着他驚訝的表情。電腦系統很快啓動，恢複到了自動斷電之前的頁面。
杜寒看着那個文檔頁面，握着鼠标的手開始顫抖。
“不好意思，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顧仲聞言擡頭，見吳明端着餐盤微微笑着。她盯着他看了一會，才點頭道：“坐吧，反正這裏沒有人。”
吳明拉開椅子坐下，盤子磕在桌子上一響，遮蓋過了他的聲音。
“柏蘭茜呢？沒有同你在一起？”
顧仲眼也沒擡，輕聲說：“在房間裏休息。”
“是暫時休息，還是永遠休息？”吳明問。
他看着秦仲怒瞪過來的眼睛沒有退卻，淡淡說：“要知道，明天就是最後一天，做什麽事情也要考慮後果。”
“那你的小寶貝呢？沒有跟在身邊，是不是被你……”
吳明打斷她的話：“他有他的事情要做，費不着我整天盯着。”
他說着擡手看了眼手表，便聽見秦仲嗤笑一聲：“真慘，你給他幾個小時的放風時間？”
“他只是在房間裏睡覺而已，我待會要給他帶飯回去。”吳明說到杜寒，語氣柔和了幾分，又繼續道：“只是看看時間，不能回去太早，吵醒他睡覺又要生氣。回去太遲的話，晚上他又會睡不着。”
顧仲聽着，忍不住諷刺道：“真是個好哥哥啊。”
“那得看是在誰的面前。”吳明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開放進嘴裏，面上依舊平靜。
顧仲的手一頓，刀叉将盤子磕得生響，吳明看她一眼，忍不住咳了一聲說：“安靜一點，你這樣像什麽樣子。”
“我像什麽樣子用不着你費心。”顧仲冷笑一聲，将刀叉都放下，壓低聲音說：“按照榮叔之前安排的，公司的股份都會轉移到你的名下，你回去時候就會有律師聯系你。”
吳明皺眉，問：“那你呢？”
“我？”顧仲笑了一聲，輕聲說：“我本來就不是顧家人，你顧家的東西關我什麽事？”她斜眼看吳明，諷刺說：“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會同你搶？”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一分也不會少。”吳明道。
顧仲應着他的話，微笑說：“是的啊，該是誰的，誰也搶不走。”
她将手邊的紅酒杯舉了起來，輕輕同吳明的杯子一撞，緩聲道：“這是一個愉快的旅行，希望你下船之後也能記得。”
吳明看着搖晃的酒杯，半晌才道：“我會記得的。”
顧仲将杯中的酒喝完，就起身離開，而吳明坐在那裏，将自己盤子中的東西吃完才離開。當他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便見杜寒依靠在牆上。
“你怎麽出來了？”
吳明走向他，見杜寒一臉複雜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又問怎麽了。
杜寒張嘴又閉上，皺着的眉能夾死蒼蠅，過了一會吳明才聽見他輕聲道：“我現在感覺被人耍了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