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下了迷魂草,昏睡三天三夜,醒來無礙
第二回 被下了飛燕草,四肢百骸麻痹,昏睡一夜,醒來無礙。
第三回 ,只要不是斷腸草、見血封喉,做足準備,在對手下毒前先下手為強,不怕贏不了。
但對方武功也不賴,一條蛇鞭耍起來,百密無疏,若要近身,少不得要提前喂他吃兩斤食筋軟骨散,再使飛花折葉手,釘上一支梅花镖,要他動不了。
動不了,就随他怎麽處置了。
想到此處,他奸笑了兩聲,被鄰桌一小娘當色狼對待,生怕是最近猖獗的采花大盜白日出來活動,扔下飯錢拉起女伴就跑。
看着二女倉皇而逃的背影,他皺着眉頭,夾起一片糖藕扔到嘴裏,心下有了主意。
對女人,他興趣不大,對江小仙,倒是有點。
他觀察醫學館的那些大夫和學僚,獨江小仙特立獨行,既合群又口毒心毒。這樣不受待見,撈走了人不知鬼不覺。
他邊嚼小籠包,邊托腮獰笑。
晌午,醫學館收工,江小仙背着醫藥箱,拉着臉回到了保和堂。
春望給酒館張老板的女兒抓了一副薔薇硝,見他回來,跳下櫃臺高凳,連忙接過藥箱,同時嗅到一股不祥之氣。
“爺,今兒又被誰招了?”
“哼,還不是那個老不朽的李柏圖和張附言。”
江小仙忿然從桌上扯過水仙,揪完了花揪葉。
心疼那花,春望抽搐道:
“兩個老頭兒又欺負您了啊?還是您又欺負那倆老頭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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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圖和張附言都是太醫館的醫官,二人不過四十上下,在春望眼裏就是大叔級人物了。
他們一個七品,一個從七品,比江小仙官階大,學識卻一般,思想迂腐,只會奉着幾部醫典照本宣科,且仗着年長資歷深,壓制後輩學徒,因小仙沒有官家靠山,經常被他二人擠兌。
春望放好藥箱,悄悄将手邊的雞毛撣瞅準了時機塞到小仙手裏,救下水仙花。
“又與我争辯那開體術。”小仙就開始撕雞毛撣。
“他們肯定又是一堆迂腐的大道理?”
“是啊,一個員生問起開體術的淵源,我就講了。哪知兩個老頭兒說只是古書記載,不能作為普适醫術。我說我叔叔十年前就用此術醫馬了,他們就說醫馬怎同醫人,還問我可有行醫執照。我說沒有,我們江家歷代行醫,從不需要執照,也沒醫死過人,都是藥到病除。他們譏諷我,所以我就——”
“所以您就…..下毒了?”春望臉都綠了。
“啊哈!”江小仙眯起眼。
“啊哈?”
“一品紅。”
“一品紅!”
春望手腳并用地抓頭撞牆,哀號道:
“爺,您這脾氣就不能改改?一言不合就下毒,他們比您官大啊。”
“這我知,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春望翻弄着櫃子底剩餘的人參須,埋怨道,“照您這麽怼下去,保和堂遲早要關門大吉的。”
江小仙翻着青白眼,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聽江臨風話挂了九品的差,說有官不管,有了官方關系,開醫館也會順暢許多。江臨風行走江湖多年,深谙個中門道,知以江湖身份于市井,必定困難重重,當年也是為了過些平靜日子,才捐了個知縣老爺。
“那又如何?今日本大爺不開殺戒,便宜他們了,不過是皮膚瘙癢症,七天來不了醫館,我也耳根清靜。照我以前的性子,斷手斷腳才是正經。”
春望倒吸口冷氣,忙壓住他火:
“如今在上京,天子腳下,爺還是別任性。再說今日清明,六哥要來,您就別鬧了吧。”
江小仙這才猛然想起還要同六月給江臨風掃墓的茬,攥起雞毛撣子問:
“六月來了?”
“沒到呢,到了哪能不見您?”
“我三叔呢?”
“早上您走了他就走了…”
“去安濟坊了?”
“沒,說要去趟梅福山的廟裏燒香,最近幾個病例都棘手,求菩薩保佑。”
江小仙滿腹痙攣。
江臨風經歷多舛,後改江無風為名,與他同住三年來,居安草庵,不問江湖事,只專注醫術和武學,也鮮少詢問六月,平日就在保和堂看書習武,侍弄花草,隔兩天去趟安濟坊挂義診,不定期地外出游山玩水,過的可是逍遙日子。
每年清明祭墓時,六月會從開封來住幾日,他從不見,這幾日就躲到安濟坊,随其他郎中一起開義診,或偶爾回一趟玉素山。
那草庵建在保和堂後園的一座祠堂裏,因供奉着江家列祖列宗,除江家人從無人進入,六月更不去打聽,只是偶爾問過江臨風的牌位是否有供,得到肯定答案後,再無提及。
于是三年來,兩人竟從未照面。
其實是江臨風單方面不想見,而六月早以為他亡故,更不會尋。
“六月到了嗎?”小仙問。
春望走到大門外探了探身:
“還沒。時辰差不多了,我去迎迎。”
小仙說:“他從來準時,往東大門去迎,等等——”複又喊住他,
“我和你一起去,迎了直接去墓園吧。”
兩人就鎖了醫館大門,攜着一籃糕果出了門。
到了街口的東大門,等了不多時,就見遠處一輛藍靛葦簾的馬車緩緩行過來。
小仙難掩欣喜,忙整理衣衫,看那随車臨近,心跳開始加快。
春望抻長脖子,遠遠地朝那馬車招手高喊:
“哎——”
馬車一到,門簾張開,從裏邊緩步跳下一人來:
個子不甚高,着素色長袍,頭戴一方青色儒巾,清秀和睦的面容,見他二人,溫和一笑:“我來遲了。”
春望讨好似的笑道:“不遲,剛好!”
“天色陰沉,不時恐怕就要落雨,我們早去早回吧,就乘我的馬車去吧。”六月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露出幾分倦色。
“爺說,等祭拜完,帶您一起去靈隐寺吃素齋面呢。”春望迫不及待說。
“那的素面味道最好了。”六月親昵地摸了摸春望的頭,轉頭對小仙說:
“仙少爺,你怎麽了?”
小仙方緩過神,吸了下鼻子,把手裏的紙傘遞給春望,默默上前環住六月脖子,動容說:
“好久不見,六月。”
六月輕拍他背柔聲應:“好久不見,仙少爺。”
小仙打量他又照去年憔悴了一些,心疼道:“看你的精神不大好,東家虐待你?”
六月笑着搖頭,“再虐待也不敵你小時…”
意識到說走嘴,連忙挽過話頭,“我是說,東家很器重我,将帳房的工作都交與我,飯館生意很好,有時忙不過來。”
小仙卻一點不在意:
“忙就別幹了,搬到臨安和我一起住吧,正好保和堂也缺個帳房先生,你幫他不如幫我。”小仙心中對那位東家頗有不滿。
“不行,他們夫婦待我如子,棄不得。”
“棄不得他們,倒棄得我…”小仙不滿地嘟囔着。
六月轉身撩起車簾說:
“先上車吧,快下雨了,有什麽話在路上說吧。”
三人便蹬了馬車,朝西郊大慈的墓園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