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櫃
第四十四章 出櫃。
兩年的時光如白駒過隙,快的仿佛一眨眼就過去了,祁天已經從一開始的小菜鳥變成了一個可以獨自承擔項目的程序員了。而隽樂,也已經面臨畢業了。
隽樂羞澀的穿着學士服,學士帽壓着他柔順的頭發,看起來就像一只乖巧的小貓。祁天特意請了假開車把隽媽媽帶來了,和他共同見證結束大學生涯的這一天。
隽樂正在和寝室的這群一起合影,轉身看到了祁天和媽媽一起來了,他滿臉的驚喜。昨天祁天就請了假,但是并沒有和自己在一起,晚上回來的又很晚,沒說幾句話就睡了,搞得他以為他忘記了自己明天畢業典禮的事,還一個人生了好久的悶氣。沒想到他是去接媽媽去了,昨天回來那麽晚估計也是去安置媽媽了吧。
隽樂上前抱住媽媽,依戀的蹭了兩下,之前畢業實習他找了市內一家雜志的編輯部做實習編輯,所以也已經有至少半年沒回家了。
很快輪到了他們班照畢業照,同學們擠擠挨挨的湊在一起占了三排,文學系女生偏多,一個班的男生加起來不到兩個寝室,紅花包圍綠葉,顯得花團錦簇的樣子。
拍過照後,祁天又幫隽樂和室友合了幾張影,大家就都散了。寝室的東西已經提前收拾好堆在了祁天租的房子裏,所以不用擔心回去晚了還要搬東西。
隽樂和祁天帶着隽媽媽在校園內四處閑逛,跟她講着學校內發生的趣事,逗的隽媽媽笑了一路。
待隽媽媽去廁所的空擋,隽樂猶豫了很久,還是開了口:“大聖哥哥,我要跟媽媽說。”祁天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麽,有些沒自信的問:“真的要說嗎?阿姨的病……”
隽樂有些掙紮,可還是下定了決心:“要,我想和你,在媽媽的祝福下一起生活,現在不說,以後的我也沒辦法為什麽不結婚生子,與其讓她操碎了心,不如早早就告訴她。”他的眼神晶亮,閃着決絕的光。
祁天寵溺的揉揉他的頭:“好,聽你的,但是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隽樂緊張的抓住他的手:“你不可以丢下我!”
祁天反握住他,拉到嘴邊親吻了一下,笑道:“不會的,順便說一句,我父母兩年前就知道咱倆的事了。”
隽樂後知後覺的開始緊張起來:“你怎麽也不跟我說聲啊?他們,他們怎麽說?”祁天故意吊他胃口,皺着眉頭搖搖頭,待看到他垮下的小臉後,又語氣沉重的說:“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
隽樂氣的追着他打,你吓死寶寶了!祁天連忙笑着求饒,偷偷的親了他一口他才慌張的觀察着四周,忘記了繼續打他。
隽媽媽從廁所出來後,發現自己兒子臉有些紅,奇怪的撇了他一眼,問道:“咱中午去哪兒吃?”
下定決心後,隽樂帶着隽媽媽去了他和祁天的住處。祁天自覺的買了菜去廚房做飯,隽媽媽四處打量着這個一居室,悄悄問隽樂:“這是小天的住處?你住哪裏?之前打電話不是說和他合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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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樂有些緊張,他把媽媽按在沙發上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水,偷偷打量了一下,恩,随身帶着藥呢。
他張了張嘴,話還是不知怎麽出口。隽媽媽嫌他磨叽,拍了他一下:“說啊,你這孩子。”他定了定心,開了口:“我和他,住一起。”
隽媽媽似是有些沒聽懂,重複了一遍:“住一起?”隽樂幹幹脆脆的說了出來:“對,住一起,一張床。我和他,在談戀愛。”
隽媽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口中喃喃道:“談戀愛?談戀愛……不可以!我不允許!男人和男人,像什麽樣子!”随即眼皮一翻,嘴唇發紫,捂着心髒開始哆嗦,隽樂趕緊喂媽媽吃了藥,可她還是暈了過去。
隽樂聲音都變了:“媽?媽!媽你怎麽了,你別吓我!”說着都已帶了哭腔。祁天在廚房中聽到動靜跑了出來,看見這個情景趕緊打了電話叫救護車來。
沒多久救護車就鳴着笛開了過來,醫務人員用擔架把隽媽媽擡上車,隽樂已經慌得不知所措了,祁天冷靜的從房間中拿出錢包和鑰匙,帶上門也跟着車一起去了醫院。
醫生在車上就對隽媽媽的情況做了簡單了解和急救,救護車到了醫院後,醫生護士迅速的擡着擔架進了手術室,祁天怕隽樂腦袋不清醒,只讓他坐在手術室門口等,他則去辦理入院手續和繳費。辦理完,他也回到了手術室門口。
他上前攬住隽樂的肩,像是想安慰他,可他的手剛一搭上去,隽樂就往旁邊一躲,逃離了他的手臂。祁天僵直的坐着,緩緩放下了手,他有些受傷的看着隽樂,可隽樂腦子裏只有媽媽說不可以然後犯了心髒病的樣子。
他好怕,好怕和他相依為命的媽媽就這麽一睡不醒。
如果……如果媽媽說不可以,那就……算了吧。
他忽視自己內心此刻的心如刀絞,指甲戳進了肉裏而不自知。
就算,就算他那麽喜歡大聖哥哥,喜歡到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愛他,可他,沒辦法用媽媽的生命去愛他,他做不到。
祁天坐在他身旁,卻離他那麽遠,他感覺的到他,卻觸碰不到他。隽樂知道他很難過,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可是媽媽……媽媽……他将臉埋進自己的肘窩,無聲的啜泣起來。
祁天此刻強忍住內心尖銳的疼痛,他控制自己的雙臂不如擁抱他,控制自己的雙手不去輕撫他的腦袋,控制自己的唇不去安撫的吻他,控制自己的內心不去無休止的難受。
他就只能靜靜的坐在那裏,看着自己哭泣的愛人,連安慰都不能,他做什麽都無能為力,他覺得自己好失敗。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了,護士推着躺着的隽媽媽出來,跟在後面的醫生一臉輕松,他安排護士将病人送進ICU觀察24小時後,才理會從他一出來就竄到他面前一臉緊張的隽樂。
“放心吧,這位病人沒什麽事了,藥吃的及時,急救電話也打得快,如果不是病人年紀大了都不會暈倒。但是有一點你們還得注意,別再刺激病人了。”醫生交代道。“24小時後就可以轉去普通病房了,到時候再來探望吧,帶點營養的粥來。”
隽樂松了一口氣,身體徹底松懈下來,腿一軟,就要摔倒在地,祁天想要上去接住他,卻被他躲了過去,寧願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祁天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隽樂,坐在地上的隽樂卻只給了他一個歉疚的眼神,随即扭過了頭。
隽樂自己爬起來,跟着護士去了ICU,祁天一直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默默地跟着他,卻不再上前。隽樂趴在門上,透過窗戶看着躺在裏面昏迷不醒的媽媽,內疚感如海嘯般襲來,如果,如果不是他任性的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如果不是他自私的想要媽媽的祝福,媽媽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虛弱的躺在這裏?
他在門口站了多久,祁天就陪着他站了多久,到最後祁天實在忍不住了,強拉着他要帶他去吃東西,現在已經半夜12點了,晚飯也沒吃,他很擔心隽樂會餓得胃疼。隽樂躲避着他的觸碰,實在躲不過就開始拼命掙紮。他現在覺得,媽媽躺在監護室,自己還做着媽媽不允許的事情,簡直快要被自責和內疚淹沒了。
但他瘦弱的身軀怎麽也掙脫不了認真起來的祁天,他還是被硬拉着出了醫院,到了醫院旁邊的一個24小時便利店。祁天買了粥和關東煮給他,他只默默地坐在餐凳上,他覺得什麽也吃不下。
祁天捏着關東煮的紙杯緊了緊,還是強忍住內心的怒氣,溫柔的勸導:“寶寶,來吃點東西吧。”隽樂定定的盯着眼前冒着熱氣的粥,半晌來了句:“學長,我們分手吧。”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祁天的手哆嗦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一般:“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他的聲音中也有着不易察覺的顫抖。隽樂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頭破罐破摔一般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們分手吧。媽媽不允許我和你在一起。”
祁天随手将關東煮丢在桌上,揪起隽樂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雙眼通紅的怒吼着:“我不同意!你就這樣否定了我們三年的感情?我還什麽努力都沒做呢你就要放棄?隽樂!你好樣的!”
他送開手,隽樂跌坐在了凳子上,失魂落魄的不發一言,他又何嘗不難受?他此刻只覺得萬蟻噬心般疼痛,可他能怎麽樣?媽媽和他相依為命十幾年,他怎麽能舍下媽媽?即使他痛,他難過,他舍不得,可他又有什麽辦法呢?他情願把自己的命給他,可媽媽有什麽錯呢,錯的是他,受懲罰的卻是媽媽,他承受不住。
祁天又去前臺買了些吃的放在他面前,生硬地說:“把這些吃了,不然你媽媽醒了你也沒力氣照顧他。”他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卻又停了下來,頭也不回的說道:“我是不會放棄的。”說罷,便拖着疲憊的身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