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孝陵

,盡管他的外貌讓莫離驚訝,驚嘆世上真有這般風華絕代的男人,但是這有怎樣呢?在她心中,這人遠不如此刻正躺在軍帳裏的男人重要,高長恭死了,正好少了一個勁敵,況且,她不愛多管閑事。

“我信你一次。”高長恭說道。本來是為了能給斛律光找一昧草藥才冒險到周朝境內來,誰知太心切,沒注意到腳下的環境,踩到了泥沼裏,一下去便沒了辦法,又不能喚來自己随從,否則若是引來敵軍,情況會更糟,卻沒有想到遇到這個高傲的小子。

莫離笑了笑,信她?真難得!走到一邊用短刀割下樹藤後扔了一頭過去,另一頭捆在自己身上,“接着,別指望我能拉你上來,我最多站在着不懂,其他的你自己想辦法。”

莫離說完真的抱住一棵樹不動了,盡管樣子有點不雅,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

接過樹藤,高長恭運起內力,像沼澤邊緣挪去,快到岸邊時,岸上閉着眼的人慢慢開口:“要是把我拉下去,我做鬼也要你陪葬。”莫離說完,沒聽見回答,只感覺到一陣風拂過,随即睜開眼便看到一個泥人站在她面前。既然人已經上來,那她就該走了,她還有正事。

“謝謝。”很生硬的吐出兩個字,雖然是敵人,但是她的确救了自己一回。

“沒想到名将斛律光也只是普通人,還以刀槍不入呢。”莫離拍拍身上粘上的樹屑,轉身離開,快離開他視線時沒有回頭向身後的人說道:“記住,你欠我一條命。”

高長恭只看了一眼那消失的背影,便向不遠處的馬匹走去,然後翻身上馬,離開這個讓他欠下別人一條命的地方。

第五章 莫離回到軍營時,天色已晚,往常的這個時候大家一般都在用晚飯,而她正好可以乘此機會到營帳裏去。寒草很容易就弄好,沒幾下功夫,莫離已經成功而且光明正大的進到宇文邕所在的營帳。

将藥放在一邊的桌上,莫離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終于要見到他了是嗎?那個讓她牽挂了千年的人。

緩緩走到床邊,床上是她日日夜夜想念的人啊,此刻他正靜靜的躺在那兒。無論她是怎樣的冷靜,但是,遇上他,這些全都不複存在,全都決堤、崩塌!在腦海描繪過千萬次他的臉,卻始終不能準确的畫出來,但是,見到了,這些零碎的片段便已經拼湊在一起,原來他是這樣的。淚水,毫無預警的滿上聯,從來沒有這樣期盼去見到一個人,而那個人現在正在她面前。

略顯蒼白的臉,高挺的鼻翼,算不上俊朗的臉,但是卻是這樣的動人心魄。只是、只是緊鎖的眉頭沒有舒展開。是什麽事?什麽事讓他連受傷了也放不下?天下大事吧,只有天下的事才能讓他這樣憂心。無論怎樣,他,在她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看夠了,莫離端起正準備喂他喝下時,一聲怒斥在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誰準你進來的?”一個朗目濃眉的男子,和她手中扶着的人有幾分相似。

“五殿下,小人是來送藥的。”莫離遠遠的見過幾次宇文憲,所以認得出這人便是他。但是差點讓這個宇文憲把藥碗給吓掉,幸好,她膽子夠大,定力夠穩。

宇文憲看着端着藥碗坐在床邊的莫離,眼裏變幻了幾番才開口,他沒見過這個人,“若是有毒,你該當何罪?”

莫離笑了一下,害他?她千辛萬苦來到這裏若只是為了害他,豈不是太可笑!仰頭飲下一口,看向那人,“這樣,殿下是否相信了呢?”若不是宇文憲日後會有大用處,她絕不會對他這般。

見宇文憲沒說什麽,莫離也不再理會他,徑自把要給宇文邕喝下。

宇文邕緩慢睜開眼,沒有看身邊究竟是何人,而是望向宇文憲,“怎麽樣?”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商量的幾個對策都被我否決了。”宇文憲回答道。

“嗯,你先下去,我想到後再告訴你。”宇文邕說完後,這才轉頭看向身邊的人,“你是什麽人?”

除了他自己,每天必須小心的應付每一個接近他的人,很累!但不得不這麽做。印象中并沒有此刻眼前男孩,若是他的人,他會立刻殺了他,以絕後患。

他不會允許身邊出現任何隐患,對敵人更加不會留情。在他眼中,士兵的命比妻兒的命更加重要,掌握了軍心便有最基本的能力,才會有機會完成父親的遺願,統一中原。即使過程中受到再大的阻撓也不會改變他的決心。

“夥頭軍的兵,給殿下送藥。”莫離回答道,接着說,“小人有一話,不知當講不講。”她要賭一把,賭上自己的命。

“……說。”宇文邕靠在床頭,有趣的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男孩。

“若是此時給齊軍一個突襲會怎麽樣?”莫離很慶幸,自己賭贏了。

此地的地形并不适合埋伏和隐蔽,要是突襲,然還沒到,怕是已經給敵人發現。宇文邕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地形不利,因此遲遲想不到對策。

莫離明白他擔心的原因,低頭想了一會,腦中靈光一閃,若是讓士兵身上戴上樹枝做的戰甲會怎麽樣,這樣的話,情況應該會好許多,近的騙不了,但是遠了的話,還是不容易分辨。

“若是讓士兵不被敵人發現呢?”靈動的雙眸閃着不一樣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宇文邕不由對這個跪在眼前的男孩刮目相看。

莫離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完整個計劃,滿意的看着宇文邕轉憂為喜的臉。宇文,若是能讓你的每一仗都贏得漂亮,就算受天譴又如何?

“若是此計不行,你……”

“小人甘願受罰,任憑處置。”

宇文邕雖然高燒不退,但卻沒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他不能拿自己的威信和士兵的命來開玩笑。眼神一凜,口中已經下達命令。

“來人,将此人拉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人!!”

莫離驚訝的看着床上的人,她感覺到了殺機。他要殺她,若是輸了,她必死無疑。但莫離沒恨他,而是心疼他,原來,他已經要小心到了這地步嗎?

莫離被人架着退出帳篷,雖說不擔心這個計劃會失敗,但心情還是有些低落,他們的開始并不好。迎面卻走來一個她不想見到的人,但又不能走開,只好恭敬的行了禮。

“五殿下。”架着莫離的兩個士兵一起向宇文憲行禮。

“我不管你是什麽來歷,但是如果你做出有害大周的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宇文憲平靜的說,但語氣中含着深深的肯定。

“我想五殿下永遠不會有懲罰小人的那天,現在我不已經成為階下囚了嗎?這可讓殿下滿意了。”莫離不露聲色的回擊。宇文憲,她不讨厭他,反而欣賞他的勇猛和忠義,但唯獨恨他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不想幫他,僅此而已。

望着離開的人,宇文憲不由失笑。真不知道這人是膽子太大還是真犯糊塗,對他和四兄是一點也不怕,而且他能從她眼中看到傲氣、清冷,也許是錯覺,他認為這個莫離太過于複雜。

擺擺頭,宇文憲向宇文邕的營帳走去。

宇文邕披了件衣裳坐在案前不知道寫些什麽,聽見有聲響,擡頭看一眼便有低下頭說:“你來看,這個計劃。”

雖然懷疑他的身份,但是卻不可否認的,他提出的計劃與他相同,他的點子可以令他的計劃可以更完美。他不是是非不分,也不是不肯聽人勸告的人,現下最重要的是讓齊軍退兵,而不是懷疑一個可行的計劃是否可用的時候。

“是剛才那個人給的注意。”

是那個看似乳臭未幹的男孩想到的?四兄的計劃他一直知道,只是有個細節一直想不到,沒想到那人想出了。宇文憲眼裏的光暗了暗——這個人不簡單啊。

自那天後,莫離便被關在一個帳篷裏。而宇文邕則是按當日她提出的計劃,将所有能用到的綠色用具全用上了,包括大量的樹葉,草木……宇文邕在自己的行兵布陣上加入了莫離的主意,和衆位将軍商量之後,立馬布軍按計劃行事。

“殿下,大軍已經整裝待發,只等您下令。”達奚成走進營帳。他很驚訝宇文邕的做法,很難相信他會采用一個不知底細的人提出的主意,盡管這主意不錯,但如果是敵軍派來的細作,故意設下的局,他們會有很大的威脅。

“嗯。”

“你随尉遲和憲一起,一刻後出發。記得,盡量減少傷亡。”宇文邕經過幾日的調養,氣色好了很多,但傷口尚未痊愈,因為不能親自帶兵。

“是。”

一刻後,一群身披綠甲的軍隊浩浩蕩蕩的出發,向敵軍的駐紮地前進。這一天,注定不能寧靜。

宇文憲領命率領一支精銳軍,從另外一條路和大軍同時前進。這支隊伍精銳個個勇猛,足以以一敵十。宇文憲領着人向視線安排的地點走去,很快便到一處森林。

“全軍聽令,立刻隐蔽!”

這裏是一個平原地帶,達奚那邊從大道過去,敵人發現後,這裏會是大概交戰的地方。只憑幾千人怎麽可能殲滅敵人,讓他們受創呢?宇文邕的計劃可不止這些,他讓一支軍隊在前做誘餌,這支部隊作為後備力量,人不多,但個個是精英,以一敵十沒問題,只要齊軍兵力大減時,他們就來個甕中捉鼈,當然,若要阻止敵軍支援還有一招。

宇文憲望了望下方,時候差不多了,雖然這裏離齊軍軍營比較近,但想要在一是半個趕來援助是不可能的,就是吃準了這一點,宇文憲才敢大膽設下此計。望見打着過來的達奚震和另一方出動軍隊,宇文憲迅速讓人手掩藏起來,同時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關鍵時候,這把劍會幫很大的幫。

很快,雙方的戰火一觸即發,打了起來。雙方人馬勢均力敵,傷亡量差不多,看準了時機,宇文憲迅速下達命令。

“上!”短暫而堅定的聲音落下,隐藏着的士兵如猛虎下山般沖下山,魚貫而出,讓齊軍将領措手不及。

頓時,慘叫聲和兵器相接的聲音充斥在耳邊。這才是真是的戰場,血留成河的戰場。倒下的人倒下了便永遠爬不起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千古不變的道理。

大獲全勝,敵軍的幾萬人馬讓他們殺得片甲不留。濃濃的血腥味溢滿空氣,不用可以都能問打破,血留成河,也不過如此。積屍成山,屍橫遍野亦不過如此。雖然周軍有傷亡,但比起齊軍實在是好太多,三萬人馬雖去了一半,但換來的卻是敵軍重創,而達奚震那邊火燒敵營,這一下,齊軍勢必要整頓一段時間才得以恢複。

大軍獲勝的消息讓一直備受齊軍牽制的周兵軍心大振,消息也迅速傳回長安。

莫離在半刻被人告知,宇文邕讓她在一刻後去他那,這等于還她自由。莫離有些氣弱,她不會武功,若是将來想跟着他出征,必會拖累他,她不要這樣,這不是她想要的。

想想時間也差不多了,整理了一番後掀開帳簾向不遠處的主帳走去。

宇文邕深思了番,也明白莫離所擔憂的,不由贊賞的看了一眼莫離。一個十五歲的男孩能有這番想法,實屬難得,若是收為己用,日後定會派上大用場,對付那個人,不能個只靠自己。

“憲的武藝不錯,你明日便去他那。”

“這……”宇文憲?怎麽會是他?莫離本想提出到尉遲炯那,哪知——不能反駁,即使眼前這個男人待人親和畢竟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四殿下,他有他的驕傲,況且宇文憲和他本就關系良好,自然要把她派到心腹那裏,若是忠于他,則皆大歡喜,若是不忠,只有一條路——死路。

“謝殿下。”

“下去吧。”

第六章 這一日,莫離和宇文憲一直在練習,好在宇文憲并不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不然一定會讓莫離氣暈過去。

“你能不能用心點?!翻個劍花有那麽難嗎?”縱使脾氣再好,也禁不住莫離這個樣子折騰。

“我很用心,都怪這劍太重了,改練鞭子吧,那個比較好使。”莫離自從發現宇文憲其實挺有趣的後,也不再對他冷眼相待,雖然算不上熱情,但也算上親和了。

“鞭子?讓你把自己勒死還把別人打死?”宇文憲經過前幾日的教訓,對于讓莫離練習兵器這個目标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明明學習招式挺快的,但一拿上真刀真槍,便亂來一氣,啥都忘了,讓宇文憲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實在是太特別了。

“那你還有什麽,比較輕的兵器沒?”

“短劍,你試試。”宇文憲将一對雙劍扔給她。

莫離将長劍插在地上,撿起短劍。心裏不由點頭,還是短劍比較輕,長劍太長而且重,舞起來太難掌握,短劍雖然斷了一點,不利于遠距離攻擊,但近身防衛卻是最佳的選擇。

正當莫離要練劍時,一個小兵跑了過來,說是宇文邕在大帳有事找他倆。兩人聽此立刻趕了過去。

“四兄,有何要是?”

“皇兄在堂兄那,要見我們。”宇文邕在提到宇文護時,眼裏閃過一絲憎恨,但很快消失,快得讓人無法撲捉。

宇文護,害死他三兄,獨攬大權,處處壓制他皇兄,這能不讓宇文邕氣郁嗎?殺兄之仇,不能不報,不關耗費多少時日,他定要除掉他,殺之而後快。

皇兄?莫離剛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宇文毓,北周明帝,當政幾年,因為有治政之才,被宇文護誅殺,死的時候才二十幾歲。一連串的史實告訴莫離,宇文毓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将在一年後死于非命,而她最在乎的男子将在一年後登上最高,代表着生死大權的位置。

“那我們現在立刻去嗎?”宇文憲顯得很平靜,似乎早已習慣。

“嗯,這邊有達奚和尉遲坐鎮。”宇文邕似乎并不打算帶上其他人,準備只身和宇文憲一起會雲陽。

“殿下?”莫離試着喊了一聲,她是去還是不去?

“你跟我們一起走。”簡短的下達命令,深色的雙眸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

“我去收拾一下。”宇文憲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若是連這點本事也沒有,他不會受到重用。

“莫離你去牽馬。”莫離有些煩躁,說不出緣由,莫名的煩。

“嗯。”

三人悄無聲息地離開軍營,一路策馬狂奔。雖然莫離覺得難受,但是卻沒有吭聲。初學馬術的她讓馬颠得頭昏腦漲,拼命忍住不适只是為了那人心急如焚的着急。因為她知道,宇文邕很在乎那個宇文毓,一直對他很好的宇文毓,生怕文弱的他被宇文護給害了

天邊漸漸露出的魚肚白,而雲陽的城門已經映入眼簾。宇文邕加快速度直奔城門,心裏很是着急。到了城門口,停也不停地直沖了進去,幸而守城的士兵在看見緊跟而來的宇文憲後,便明白剛才一陣風過去的人是誰。宇文邕翻身下馬,将缰繩給過來的小厮,急切地邁入大廳,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大廳中央的宇文毓。

“皇兄。”

“四弟?怎麽這麽快來了?”宇文毓轉過身,儒雅的面龐上帶着溫文爾雅地笑。

“快半年沒見,着急嘛。”宇文邕松了一口氣。

自從一年前宇文毓登基以來,他每日都在擔憂。一面得對宇文護唯命是從,一面得暗中保護他皇兄的安全。他更加明白宇文護在他三兄死後立他皇兄為帝的原因,而宇文毓卻在日複一日下把朝綱整治的很好,還得到了一幹老臣的用戶,自然是讓宇文毓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皇兄。”宇文憲領着莫離從外面進來,臉上也少了幾分寒意。

莫離看着宇文毓,一個儒雅的男子,那書上說的溫潤如玉便是指宇文毓這種人,不論在什麽時候,你都覺得他如風一般。但是莫離卻不敢直視他,因為 ……因為她明明知道他會在哪天逝世,卻因為她的私心而見死不救,相較于他如冬日裏的一米陽光的笑,她覺得自己很不堪。

“莫離參見皇上。”單膝跪下向那人行禮。

“起來吧!”宇文毓打量着這個男孩,很面生啊!但能讓宇文邕和宇文憲帶進這裏的人,一定有過人之處。在聯系前日裏面收到的情報,不難猜出這個男孩的身份,“雲陽城外一戰,你立下大功。”

“皇上過譽了,莫離不敢當。”莫離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這世上,有多少人想瞻仰一代帝王的容顏,卻一生無法實現,又有多少人想知道,那所謂的美男子是何等的模樣。而她,何其幸運,全都見上了,當然除了絕代佳人沒見到外。

“皇兄,你怎麽回來雲陽?”宇文憲打破寂靜的空氣,問道,“難道朝中出了什麽事?”

“這 ……”宇文毓尚未開口,已被一陣笑聲掩蓋。

“哈哈,朝中能有什麽事阿,直不是還在麽?”如此不顧君王之禮,在皇帝面前如此張狂的的,莫離想不到第二人。

宇文護大笑着走進大廳,雖然面帶笑容,但眼中的溫度卻從未升起。恐怕是聽到了他們三兄弟見面,聞風而來,生怕別人在他背後做手腳,把他扳倒。

“堂兄”

“坐吧,都是自己人。”說罷一個人走到上位上坐着,看似不經意的瞟了一眼衆人,目光在莫離身上稍稍停留了一會兒。

“不知皇上這次前來所為何事?”這聲皇上,他是叫得不情不願,總有一天,他奪回一起切。

“母後的壽辰快到了,想讓四弟和五弟,堂兄回去給母後做壽。”

“這種事不必皇上親自來一趟,皇上應該是在朝中處理國家大事,而不是為這等小事而來。”

“堂兄說的有理,現在是亂世,國內太平才是最重要的。”宇文邕嘴角挂着一抹笑說道。

話音剛落下,連莫離都感覺到氣氛瞬時變了,暗湧流動。在現代,國家領導人為母親跑一趟算不了什麽,更別說在這千年前皇帝的母親過壽辰,而宇文護卻将之稱為小事,簡直是目無綱紀。

“皇上以孝治國,難能可貴。皇上先領着兩位兄弟回去,我交代完這邊的事就回去。”

“嗯,因為我們起程回長安。”宇文毓依舊面不改色的說。

看來宇文護真是大權在握,皇帝在他面前都未用代表權利的自稱,宇文護,一個厲害的角色。

次日,清晨。

宇文毓帶着随行的侍衛和宇文邕、宇文憲、莫離幾人上路。有些可笑的是,沒有人知道一國之君居然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了。

一路上的氣氛有些沉重,宇文憲的臉色不好看,而宇文邕無表情的臉上發生那雙眼睛裏有着深深的恨意。

莫離看着他,心的有些難受。十三年的隐忍,這個男人夠了。做的夠好了,父兄之仇,他報了,但這十三年,他是怎樣度過的,是那般的屈辱。

嘆了口氣,暫時放下心的事,放眼望去,春意昂然的山川上人不禁感到舒服的感覺。這裏的空氣果真舒服的許多,蔥郁的樹林中參雜了鳥兒的叫聲,頗有山水田園的情調。

齊國都城邺城

斛律光因為肩膀上受傷,在家休養,此刻正拿着一本書在後看。聽覺靈敏的他聽到門外有聲音,擡眼恰好看到一身白衣的男子,面上的神情立刻轉為慈愛的樣子。

“長恭,怎麽來了?”

“斛律叔叔,你的傷好些了嗎?”高長恭找了張椅子坐下,突然想到了什麽,好看的眉皺了起來,“周營似乎來了個厲害角色。”

“嗯,幾天前的那場仗的确打得很漂亮。”斛律光一生縱橫疆場,威猛的形象似乎永遠屹立不倒,“知道對方底細嗎?”

“據情報稱,那人是火頭軍出身,而且從軍不到兩個月,是個新兵。”高長恭回答道。

他腦裏浮現了一個人的影子,那個膽子不小,但卻不趁人之危的人。一個瘦弱的男孩,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但清澈的眼裏是不知名的深意,似乎看透了一切。

“看來,以後有惡戰了。”一個新兵居然有此謀略,怕是深藏不露,周營……“長恭,你先回,明日我便上朝。”

“嗯。”高長恭有些驚訝自己會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有這麽深的印象,或許就是因為他的放肆。

趕了一天的路,二十來人的隊伍在小鎮的客棧上休息一個晚上再接着趕路。

對于莫離來說,能住進正常的房子裏是件不錯的事,比起住在帳篷和野外好多了,而且還有床睡,是很不錯的。

“掌櫃,三間上房,五甲字間”三間上房是給宇文毓三人住的,另外的五間是幾個随從住的。

“好嘞,客觀您樓上請。”掌櫃立馬叫來夥計把人帶上去。

那夥計倒也機靈,立刻看出誰是主子,誰是奴才,立刻将房間交代好,看樣子也是個聰明人。

“莫離,你和我一間房。”宇文邕叫住正準備和其他侍衛一起走掉的人

“啊?”難得一向清醒的頭腦有片刻的不靈光。

“你武功欠佳,跟我一間。”宇文邕一向冰冷的臉上,有片刻的松動。

這小子平常一副大人樣,總是什麽都不看重,這回可真的難得見到他呆愣的模樣,但一卻忘了自己也才十六歲,還未及弱冠之年。宇文邕心裏嘆了一口氣,回長安,這意味着什麽他很清楚,其實他更願意在這沙場上斬殺敵人,保衛邊疆。那政治場上的事,太難想,他也不願意想,只是,他是宇文邕,所以他不能不想。

“還不走?愣着幹嘛。”

“呃……哦。”收回面上的表情,又是一臉的正經,讓身邊的人不禁搖頭。

第七章 摸着随身攜帶的短笛,莫離在外間睜大眼睛聽着裏面的呼吸聲,她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就像此時,至聽着他的呼吸聲便已經滿足,仿佛得到了最美好的東西。

但是她還為一件事煩惱,就是女生每個月的那幾天她要怎麽辦?這裏怎麽做的她一點也不知道,又不能問其他人,更不可能暴露身份,這下可真難辦了!今年她十五歲,最多再有一年多就到時候了,該怎麽辦?一點頭緒也沒有,突然間想到了一個人,或許他會幫忙。

打定注意,莫離悄無聲息的摸下床,即使裏間的人聽見,也只會以為她要上茅房而已。憑着記憶,莫離摸到宇文憲的房門外,輕輕敲了起來。

“叩叩!”

“誰?”

“莫離。”

“進來。”

聽到準許的話,莫離瞟了一眼四周,迅速溜了進去,還好他是一個人住。

望着溜進來的莫離,宇文憲半倚在在床上,出聲問,“這麽晚了,有事麽?”

“有事,但請殿下為莫離保密。”雖然沒有點燈,但莫離知道他一定可以很清晰的看見她的動作。

“說來聽聽。”宇文憲半眯着眼,一臉笑意的看着離他一尺之外的人。讓他感興趣的是,這個平日裏一副傲慢模樣的男孩怎麽會有事要有求于他。

莫離沒有說話,擡頭去解紮在頭上的發帶,臉上歲沒有變化,但心裏早已翻江倒海。她清楚的知道,她目前的地位還沒有到能讓宇文邕必須留她一命的地位,若是宇文憲不幫她,那她只有死路一條。

宇文憲看她的動作,有些吃驚。等到她完全解開頭發時,一頭黑發披肩而下,包裹住本來就漂亮的臉蛋,宇文憲這才意識到,他竟是女兒身。

“殿下現在知道莫離所求何事了吧。”

“你……憑什麽認定我會幫你,而且,你或許應該去求四兄才對,他和你相處的時間比較多。”宇文憲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反而氣定神閑的問道。

“我在他心中的地位還不及此。”莫離想到這裏有些氣悶,畢竟她要的遠不是這樣。

宇文憲突然撐起身子,眨眼間便到了莫離眼前,一手擒住她的脖子,手上的力道再重一點就可以扭斷這纖細的脖子,厲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咳咳,可以幫周朝統一的人,咳……放……手!”再讓他掐下去,她一定會死在他手裏。

“好大的口氣!憑什麽信你?”聲音稍微緩和了一些,手上的力道也小了不少,但卻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脖子。

“和你自己賭一把,贏了,奪得中原統一,輸了,我的命在你手裏,要取會很容易。”

一點的狡詐後才放開手,走回到桌邊坐下。

“除了讓我幫你隐瞞身份,還有什麽?”

“我要一個貼身的婢女,不會出賣我。”莫離知道,以現下的情況來看,她的地位要一個婢女不成問題。

“這世上,兄弟亦可以反目,哪有什麽人不會出賣自己。”宇文憲淡淡的開機偶,有些諷刺。

莫離也有些自嘲自己的天真,哪會有人一定不出賣自己,所以……“所以,你要把你能夠信任的人給我,以後的我自有打算。”

“回長安後我會安排,以後,你可能會進魯國公府,萬事小心,否則我也保不了你。”宇文憲接着說,“你先回去,不然四兄該懷疑了。”

“……”莫離輕巧的挽好頭發擡起頭,臨出門前說了一句,“謝謝。”雖然很輕,但是卻讓宇文憲聽到了。

長安,一個繁華的地方,幾朝幾代的都城,這裏,曾經是她的夢,而現在,她正在夢裏。剛進長安,宇文毓便帶着人馬回了皇宮,而宇文憲也回到自己府邸中去,只剩下莫離和宇文邕一起向魯國公府走去。

“殿下,莫離是稱您為殿下還是王爺?”

“王爺?”宇文邕有些犯蒙,這是……“是殿下。”

“是。”

不經意的看着長安的街市,宇文毓确實很有治國之才,能讓一開始處于被動的地位變為主動,以至于後來被宇文護忌憚,這都是不可小瞧的。在看着騎馬向走在前面的人,剛毅的側臉透着一股唯吾獨尊的氣息,但好在的是他在人前收斂了下去。不知不覺注意個子很高啊!十五歲的她和他只差了一歲,身高卻才及他的胸口處,怎麽看自己也不像能和他并肩而立的人。

“殿下,莫離可否鬥膽問一句?”

“有何不可。”宇文邕沒有回頭,繼續駕着馬慢悠悠的向自家王府前進。身上脫去戰甲,少了一份殺氣,有點濁世佳公子的味道。

“殿下擅琴?”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問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可能就這麽想的吧。

“……嗯。”宇文邕墨色的瞳孔一下收緊,拉住缰繩的手頓了一下,繼而恢複正常。宇文邕留了一份心,這世上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擅琴,包括那些姬妾,這個人怎麽會知道,無從得知,但他一定會弄清楚。

一路無言的到了他的府邸,府中的總管在門邊已經恭候多時,似乎已經知道消息。見到兩人後立刻迎上來,大概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不是老态龍鐘,反而步伐矯健。

“殿下,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嗯,帶莫公子去廂房,把這幾月府中的事物送到書房。”宇文邕躍下馬,邊進門邊交代,眼睛瞄到迎面而來的一位女人身上。

那女人大概十六七歲,面容姣好,腹部隆起,應該是有喜了。看見宇文邕,有禮的福身,“妾身給殿下,公子請安。”

“嗯。”宇文邕的臉色從進長安城就一直很柔和,可以說帶着淡淡的笑意,“孩子和你都好吧?”長安城中幾乎有一半的人是宇文護的眼線,不得不小心。

“嗯,勞殿下挂心了。”

李娥姿的出身不算高貴,但品行溫婉,在府中到也如魚得水。能在一群女人中生存下來,必有其聰明之處……所以,李娥姿在第一眼看見宇文邕身後的莫離時,便留了一個心眼。能在宇文邕身邊作為随從的人不多,讓她帶進王府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這個男孩……

“殿下,這位是……”

“莫離,以後住在這。”宇文邕不會吝啬到要對莫離保密的地步,說了之後便徑直像書房方向邁去。

這段時間不在朝中,也不知道局勢怎麽樣。皇兄更不會只是因為母後的事專門去雲陽一趟,怕朝中有變化吧。韋叔叔,達奚叔叔現在都在長安,應該出不了大事,能鬧事怕是那個和他同父同母的兄弟宇文直吧。

宇文直是宇文邕最無法理解的人之一,明明是手足兄弟,卻偏偏去投靠那個宇文護,和自己的兄長對着幹。想着想着,宇文邕已經到了書房門口。

推開門,一切如他走時那般,走到書桌後面,坐下埋頭仔細看那些送到的情報。

這書房并沒有禁止人入內,重要的情報都不在這裏,而且這裏有宇文邕自己招納的死士看守,若有閑雜人等,一律格殺勿論,不留活口。

莫離打量着這座府邸,沒有很奢華,只是比一般的官宦世家好上一些。不僅如此,從她走到廂房的那段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