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崽子出事了

杜安骁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叫家長”。

新奇的體驗,仿佛被間接承認的身份,杜安骁當場飄了。

老師的原話是這樣的:“您是唐锆爸爸吧,請您立刻到學校來一趟。”

語氣嚴肅,措辭簡短,意圖明顯。

要是那種有經驗的家長,這個時候早就慌了神了,不管手頭有什麽緊急的事情都得放下,畏畏縮縮恭恭敬敬地低聲向老師詢問,自家的熊孩子又在學校惹了什麽事。

可惜杜安骁對此毫無經驗,他應了句“好,我半小時後就到”,然後不等老師說什麽就挂斷了電話。

然後他立即放下了手裏價值三千萬的合同,對着客戶神采飛揚地說道:“不好意思,合同下次再說,我兒子的老師讓我現在去學校。”

“杜少的孩子都上學了?”

“對,小學三年級。”

客戶眼睜睜地看着煮熟的鴨子,不對,煮熟的杜安骁歡快地飛走了,突然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三年級的小學生,那得八九歲了。

可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這位杜家大少,也才剛二十歲出頭吧……

客戶倒吸一口涼氣,心裏暗道豪門秘辛果然不同凡響。

……

千楓的安保工作做的不是一般的好,正常情況下,除了一個學年僅有一次的開放日,家長根本就別想踏進千楓的大門。

杜安骁有班主任的邀請,順利地通過了保安的審核,沐浴着一衆來接自家小孩的家長們“羨慕”的目光,趾高氣揚地走進了學校。

家長們:做了這麽多年家長,還是第一次見到犯了事還大搖大擺的。

幸好杜安骁再怎麽飄,智商還是在線的,走進班主任辦公室的瞬間,杜安骁立馬就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杜安骁之前因為唐锆複學的事情聯系過班主任,所以率先通過微信頭像認出了這位年輕的女老師。

“您是蔡老師吧,我是唐锆的家長。”

“你好……”

蔡老師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旁邊站着一個女人就竄了出來:“你是唐锆爸爸?”

杜安骁愣了下,解釋道:“你好,我是唐锆的家長,但我不是他爸……”

女人聽見前半句就打斷了他的話,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你怎麽教的孩子!看看給我們家小誠打成怎麽樣子!”

杜安骁打量了一會兒眼前穿金戴銀的女人,确信自己的記憶中從來都沒出現過這麽一個人。

“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張誠媽媽!你看看你給我們家小孩打成什麽樣,開瓢了都!不賠錢這事兒沒完!”

女人把身後地小孩往前推了推,杜安骁于是終于看見了叫做張誠的男孩,小男孩額頭上纏着好幾圈紗布,包的像個木乃伊似的,杜安骁和他對視片刻,小男孩率先移開了目光。

“是這樣的,唐锆爸爸。”蔡老師主動站起來解釋:“唐锆和同學發生了點小矛盾,小孩子下手沒個輕重,現在我們把兩邊都叫來,是想大家坐下來一起商量一下解決方案。”

“要什麽解決方案,賠錢,必須賠錢!”張誠媽媽叫嚷起來。

杜安骁驚呆了,他怎麽都想不到未來的商業帝王、平時在家要麽板着一張臉,要麽成熟的像個小大人的唐锆居然能幹出和同學打架的事情,比起生氣,杜安骁詭異地覺得有點開心,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從小糖糕身上感受到小孩子應有的活力。

男孩子嘛,同學之間鬧別扭這種小事太正常了,也就是大人太當回事。

不過杜安骁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老師,我們家小锆在哪裏,他怎麽樣了?”

慣性思維,杜安骁以為唐锆也受傷了,剛剛還覺得小孩子打架無所謂的他把包成木乃伊的張誠想成唐锆,心突然就揪了起來,頓時理解了張誠媽媽的心情。

不管怎麽樣,沒有人會希望自家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看來以後還是要好好教育一下小朋友,打架這種事情少做為妙。

“唐锆……他沒事,他在教室裏上課。”

蔡老師的目光有些閃躲,不過杜安骁沒有察覺,知道唐锆沒有出事他就已經完全放心了。

張誠媽媽說:“就是啊,我們誠誠都沒碰他一根手指頭,你看看他把誠誠打成什麽樣,剛從校醫院接回來,都腦震蕩了,你看看這單子!”

杜安骁這下也有些愧疚,雖然他心裏也是希望唐锆不要受傷,但是這樣對比起來好像唐锆有點欺負人的嫌疑啊。

“誠誠媽媽,我先向您道個歉,等我問完小锆具體的情況,如果是我們的錯,醫藥費和其他所有損失我全部賠給您,保證一分都不會差。”

“你這是什麽意思,打成這樣難道還不是你們的錯?”

杜安骁頓了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消消氣。”

他只是下意識地把唐锆的想法放在第一位,因為在他的認知裏,小糖糕既不是會欺負人的壞小孩,也不是會無緣無故和同學打得頭破血流的淘氣包。

這種認知即使在面對一個纏成木乃伊的傷患也不會發生任何的動搖。

杜安骁:“老師,我去叫一下唐锆,把同學打成這樣他還安心上課确實說不過去。”

蔡老師:“要不我去叫吧,你……”

張誠媽媽打斷了蔡老師的話:“我跟你一起去,大家都看着,你想賴也賴不掉!”

杜安骁知道現在說什麽張誠媽媽也聽不進去,只能沉默是金,蔡老師在前面帶路,神色不太好。

出了流血事件,教室裏的氣氛明顯不太尋常。

杜安骁從窗外掃了好幾圈都沒看到唐锆,正納悶着呢,下一秒正好和提着水桶從教室裏走出來的唐锆正面相撞。

杜安骁驚道:“小锆,你怎麽在這裏?”

唐锆看見了杜安骁卻什麽也沒說,沉默地低下頭,把水桶往地方一放,咣當一聲。

蔡老師說:“我們去辦公室吧,別影響別的孩子上課了。”

見到唐锆的第一眼,杜安骁就把唐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确保小糖糕還是出門那塊小糖糕,全須全尾的,除了領結亂了以外沒有半點外傷,徹底放下了心。

不過安心過後,那種怪異的感覺又漫上了心頭,好好的上課時間,小锆這是在做什麽?

“小锆,你這麽不在教室上課,你在幹什麽,這是什麽?”

一個奇怪的水桶,裏面是些紅色的液體,杜安骁第一反應是血,但仔細想想又不可能,那受傷的小孩要能流這麽一大桶血,現在早就不站在這裏了。

唐锆擡起頭看向蔡老師:“油漆幹了,擦不幹淨。”

蔡老師連忙說:“沒關系,以後再擦,先跟老師去辦公室吧。”

杜安骁依然摸不着頭腦:“什麽油漆?”

唐锆深深地看了杜安骁一眼,然後又看向蔡老師,視線反反複複,最後落到張誠小朋友身上:“他往我桌上潑油漆,所以我打他。”

杜安骁:“!”

蔡老師一直勉強支撐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厲聲道:“唐锆,你不是已經答應了老師,大家各退一步嗎?張誠同學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以後踏入社會遇到什麽困難也要用這種暴力手段解決問題嗎?”

唐锆的目光迅速變得黯淡,杜安骁的沉默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就不該有任何期待……

蔡老師放軟聲音說道:“老師怎麽和你說的,你好好道個歉,這件事就算完了好不好?”

張誠媽媽哼了一聲:“那可不行,還要賠錢的。”

唐锆抿着嘴不說話,表情悲傷得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落淚。

然而下一秒真正來臨的,卻不是壓在喉嚨口的道歉,而且一個溫暖的懷抱。

屬于成年人的堅實臂膀将他抱離地面,怔愣之中唐锆突然想起來這不是杜安骁第一次對他做出這個舉動。

于是唐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大約不是突如其來的心血來潮,而是一個特殊的信號,類似于——

接下來交給我。

“蔡老師,我覺得我的孩子在學校受到了不公平的遭遇,我不同意各退一步,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杜安骁把唐锆的小腦袋按進自己懷裏,還順帶拍了拍他的後背,像是在安慰一個傷心哭泣的小姑娘。

唐锆本來沒有多少哭的沖動,被這麽操作一通,倒是立刻滿臉通紅,羞的。

在家也就算了,這裏可是學校,這麽多同學看着呢……

教室外面的情況早就吸引了學生的注意力,上課的老師喊了好幾次看黑板都沒用。

學生們一個個探頭探腦地透過窗戶打量門外高大英俊的杜安骁,以及縮在杜安骁懷裏不敢擡頭的小糖糕。

接着,他們甚至不需要偷偷地打量,而是正大光明地打量了——

杜安骁不顧懷裏微弱的反抗,直接抱着唐锆走進了教室。

他要親眼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走進教室才一步,杜安骁就注意到了腳下的紅漆,一路蔓延到擺放着他熟悉物件的座位上。

破碎的書本和卷子被唐锆塞進了它們該待的地方,拉上拉鏈的書包像是粉飾太平的魔盒。

木制的桌面上,擦拭了許多次都擦不幹淨的印子清晰地映入杜安骁的眼簾,刺痛了他的心。

這一瞬間什麽教養都是狗屁,他根本無法抑制氣到顫抖的生理反應。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現在小锆不在場,他可能會當着所有人的面揍一個小學生。

原著裏提過唐锆在學校的處境不好,但那只是淺淺的一句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杜安骁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原來這麽沉重。

唐锆能感受到杜安骁的變化,他覺得有些茫然。

眼前的事态早就超脫了他的預期,他本應該有更好的處理方法,用那些被打翻的點心挑起杜安骁的怒火,他或許能借此機會給唐琥一個記憶猶新的教訓。

可他……還什麽都沒做。

杜安骁為什麽這麽生氣?是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日記

杜安骁(燃燒态):啊啊啊我要氣死啦!

唐锆: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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