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給崽子撐腰
蔡老師急急忙忙跟進來，一邊和神色不善的任課老師打招呼，一邊向杜安骁小聲說道：“唐锆爸爸，您看現在大家都在上課，我們去辦公室再談這件事好嗎？”
杜安骁深吸一口氣：“蔡老師，您覺得如果是您的孩子面對這樣的情況，您會選擇讓他忍氣吞聲嗎？”
剛才在教室門外，杜安骁說話的時候有意說的輕了些，當時他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下意識在想不要打擾別的小朋友上課。
但現在，杜安骁卻完全沒有放低音量，他的意思也很明确。
這課，是不用上了。
因為這顯然不是兩個孩子之間的問題，至少不止是兩個孩子的問題。
是什麽樣的班級，才能在一個孩子被欺負成這樣還能安然地上課，是什麽樣的老師，在學生被潑油漆罵雜種，還能讓學生握手言和。
“這……這是兩個孩子鬧着玩的，唐锆爸爸您別太生氣了，小孩子做事就是這樣沒譜，張誠心也不壞，就是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如果是我的小孩，我會回家好好教育他和同學和睦相處。”
蔡老師勉強應付着。
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因為她沒有想到唐锆會當着面告狀，這個孩子給她的印象一直是不聲不響也不惹事，唐家的事情她稍微知道一些，本來以為這件事能這麽算了的。
畢竟，比起兩個孩子打架，潑油漆罵雜種顯然更加影響班級和學校的形象，沒有哪個學校希望鬧出這種醜聞。
杜安骁已然意識到了蔡老師這麽做的原因，成人世界利益比對錯更重要，這句話仿佛是每個成年人手上的利刃，但他沒有想到這柄利刃居然能劃破道德的底線，抵在了他的小糖糕身上。
憑什麽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孩子要為成人世界的肮髒買賬？
“誰要和他和睦相處啊！”
一聲尖銳的聲音炸開，杜安骁驟然聽見自己的心聲，有些恍惚。
卻是張誠媽媽開口說的話，她滿臉的嫌棄和鄙夷，指着唐锆的鼻子繼續說道：“這小孩小小年紀就能做出這麽惡毒的事，長大了還得了，學校可得負責送到早教所！”
“……早教所？”杜安骁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把唐锆放回地上，牢牢地護在身後：“誰敢讓我的孩子去早教所？”
張誠媽媽被杜安骁眼中迸發的兇狠吓到，後退半步，而後又想到了什麽，不屑地說道：“怎麽着，你小孩打了我小孩，你還要打我不成？你有本事就動手啊，來啊？”
杜安骁是真的想動手，強迫冷靜了好幾次，不斷地告訴自己唐锆在一邊看着，這種時候他的做法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孩子幼小的心靈。
蔡老師在一旁勸道：“唐锆爸爸，您看這件事我們大家各退一步吧，大家以後還都是同學。”
杜安骁深呼吸，他已經不想數自己是第幾次深呼吸了：“張誠媽媽，張誠同學的醫藥費我一分都不會差，全部都賠。”
張誠媽媽還以為自己的威脅奏了效，得意洋洋道：“這還差不多。”
“但是，張誠同學的做法，我會追究到底。”杜安骁深深地看了一眼包成木乃伊的張誠，他真想看看那層層紗布下掩藏着的，是一張怎樣惡毒的臉：“放在我們那個年代，潑油漆的事情，只有最底層的小混混才做得出來，我覺得您的孩子，才适合到早教所待着。”
“喲，你這放大話不帶喘的，我們家誠誠怎麽着你了？搞笑吧。”
張誠媽媽看了眼杜安骁年輕的臉，心裏的算盤打得飛起，一點都不帶怕的。
唐锆這小孩她早就有所耳聞，唐家見不得人的私生子，據說還是唐夫人出軌和奸夫生的野種，現在徹底坐實了，這人自稱唐锆的爸爸，可拉倒吧，這歲數，這長相，一看就是奸夫，被包養的小白臉！
今天要是唐家主人親自站她面前，或許她還露點怯，這小白臉她可不怕，就是要往死裏罵，說不定還能趁機搭上唐家的大船。
“你看看我們誠誠被打成什麽樣子，你這半點傷沒有，還好意思賴到我們頭上來？”張誠媽媽居高臨下地瞥了唐锆一眼，然後又把目光移到唐锆的桌子上，看着那兩個字笑出了聲：“有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一個巴掌拍不響！”
張誠媽媽見杜安骁不回應，一個人越說越起勁，神色飛揚：“你說說這事兒，要是真清白無辜，為什麽別人不欺負就欺負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問題，一個巴掌拍不響知道嗎，你試試看一個巴掌它能拍響嗎……”
“啪。”
張誠媽媽被打偏過了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随着臉上浮現的手印，杜安骁冷冷的聲音傳來：“響嗎？”
不是“疼嗎”，是“響嗎”。
一個巴掌，拍得響嗎？
“你，你……”張誠媽媽捂着臉，滿臉的不可置信，半晌高聲尖叫起來：“你敢打我，你一個小白臉敢打我！我要叫我老公來，你完了，你完了！”
杜安骁：“我等着。”
場面徹底亂了套。
班主任辦公室是容不下這幾尊大佛了，戰地被轉移到了校長辦公室。
張誠媽媽一路哭嚎，蔡老師怎麽勸都沒用。
本以為到了校長室能讓校長撐腰，誰知道校長先看見走在前面的杜安骁，立馬迎了上去，壓根就沒給後面的張誠媽媽半點關注。
“杜少，您今天怎麽有空來我們學校？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好叫人去接您啊。”
此話一出，現場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張誠媽媽的哭喊停了一秒，杜少？誰是杜少？
這小白臉不是奸夫嗎？
一路走來，杜安骁的盛怒稍稍平靜了些，然而他還是沒有寒暄的心情，上來就開門見山道：“王校長，我把孩子放在你們學校，是看重學校的教育資源好，校風自由，可是你看看，我的孩子都遭遇了什麽？”
王校長推了推老花鏡，原諒他實在沒從唐锆那張完好無缺的小帥臉上看出他遭遇了什麽：“這，這是怎麽了，我們坐下說？”
蔡老師趕緊解釋道：“校長，是這樣的，班上兩個孩子打架，就是件小事，沒想到鬧到您這裏來了，我怎麽都攔不住。”
杜安骁冷哼：“小事？都往我孩子桌上潑油漆了還是小事？”
王校長這下便清楚了，他看了眼張誠母子，然後看向蔡老師，眼中有不贊同：“你們班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孩子，往同學桌上潑油漆，這麽惡劣的事情也能做出來，不配做我們千楓的學生。”
蔡老師：“這，校長……”
她再傻也能看出王校長顯然是站在杜安骁一方的，雖然她暫時沒有想明白這是為什麽。
“怎麽全賴我們誠誠，我們誠誠才是受害者啊！”張誠媽媽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過此時她的氣勢已經全然不如最初那麽嚣張了：“校長你看看，我們誠誠腦袋都被開瓢了，就是這小雜種用這桌子砸的！”
王校長皺起眉頭：“這位家長，你說話放尊重點，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
“是，是我嘴賤，是我不好，但是……”張誠媽媽臨時把矛頭轉移給杜安骁，“但是你們也不能動手啊！你一個大男人動手打我還有理了？”
杜安骁還來不及說話，唐锆卻開口了。
在這場大人的唇槍舌戰中，兩個本來應該是主角的孩子反倒是一直閉口不言，張誠或許是因為身上有傷，腦袋上紗布纏得太多不好開口，但唐锆的沉默卻是實實在在的沉默。
唐锆：“是他們先罵我，哥……爸爸才動手的。”
要是換個環境，這聲爸爸能讓杜安骁開心地蹦起來，無奈現在的情況，杜安骁的理智都快被燒盡了，哪裏還能感受到喜悅的心情？
王校長一臉慈善地看着唐锆：“小朋友，你放心，我知道你爸爸是個好人，你也是個好孩子。”
張誠媽媽叫嚷起來：“校長您不能睜眼說瞎話啊，我們家孩子都被打成這樣了，這小……朋友一點傷都沒有，難道還是我們的錯了？他們是好人，我們難道還能是壞人？”
王校長厲聲道：“我當然知道誰好誰壞，杜少每年給我們學校捐錢！我們是私立學校，國家補貼不夠，前年剛建的這兩棟教學樓就是杜少出的資，我們學校裏也有家境不好的學生，一半以上的貧困生都是這位先生贊助入學的，沒有杜少，就沒有千楓的今天！如果他們是壞人，還有誰能是好人？”
滿座皆驚。
千楓背後有靠山并不是個秘密，從一所只有一棟教學樓，沒有食堂沒有住宿的小破學校發展到今天，除了學校本身的歷史長遠以外，錢也是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在千楓資不抵債難以運轉的時期，據說有位神秘富豪每年都給千楓捐錢，直到千楓慢慢地扭轉盈虧，成為一所遠近聞名的貴族學校。
這位神秘富豪的身份，居然就這麽被揭露了。
不只是蔡老師和張誠媽媽，校長辦公室裏坐着的幾個辦事人員都驚呆了。
倒是唐锆心裏一沉，他并不覺得杜安骁給學校捐錢是什麽好事，這種行為和上輩子杜安骁斥巨資建造的孤兒院“樂園”如出一轍。
而那所樂園底下掩藏着的，是真正的黑暗和肮髒。
作為當事人，杜安骁也顧不上老臉一紅了，此時此刻心中唯一的感想就是，還好他這麽多年兢兢業業地做好人好事，果然好人是會有好報的。
不用報到他身上，讓他的小糖糕不受傷害就夠了，真的夠了。
王校長推推眼鏡：“我們坐下來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日記
杜安骁：氣！死！我！了！
唐锆：都是障眼法，他不是什麽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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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疑惑：為什麽你們都想看修羅場，雖然真的會有（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