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盛懷仁對着江夏天真無邪的眼睛,眸光柔和,他說:“江夏,在我看來這世界上其實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只看你站在一個什麽立場去評價。旁觀者總是習慣站在一個道德的最高點去衡量別人,而當事人大多只能看得到自己的立場。”

江夏聽着他的話點下頭,“你這話說的有點像我大學的馬哲老師。”

盛懷仁失笑,摟着她親了一下在額頭,“你今晚什麽都不用擔心,我們就去走個過場,然後回去帶紅燒肉散步。”

盛世集團董事長盛建華的六十五大壽辦在了明珠塔的頂層,到場的不只有盛世股東,還有各路名人和媒體。香衣雲鬓,流光璀璨,每個人來到宴會的目的顯然已經不止是祝壽。

盛懷仁帶着江夏一進場就成了會場的一個焦點,各路目光紛至沓來,媒體的閃光燈也接踵而至。江夏挽着盛懷仁的手臂,低聲說,“我給別人拍了那麽多照,今天反過來被人拍還真有點不習慣。”

盛懷仁道:“不喜歡,那我就跟他們說不許再拍你了。”

江夏問:“這樣不好吧?人家媒體也只是為了混口飯吃。”心裏卻忽然想到,要是小月月看到她的照片登在各大網站上,會有什麽反應。不由得有些緊張。

盛懷仁對胡成一招手,胡成走過來,只看了一眼江夏就低下頭,“盛總,江小姐。”

盛懷仁道:“江夏不喜歡被拍,你去跟他們說一聲,不許再拍了,拍到的照片也不許公開。”

胡成道:“好的,我這就通知下去。”

果然沒多久功夫,就不再有閃光燈圍着江夏和盛懷仁照相了,直到盛莊恒挽着一個小明星入場,媒體的相機才又咔嚓咔嚓的活動起來。

江夏看着盛莊恒身邊那個女人,□□身材惹火,錐子臉長睫毛大美瞳一應俱全。她分辨了好半天才說:“哎我好像見過這個女的,是不是那個演過一個什麽穿越清宮戲的丫鬟。”

盛懷仁道:“我不認識她,不過這是我弟一向喜歡的類型。”

江夏看着盛莊恒一臉招搖的笑,撇撇嘴道:“你這個弟弟跟你還真是不一樣啊。”

果然不是同一個媽生的。這差距,妥妥的。

就在江夏看向盛莊恒的那一刻,盛莊恒也正好把目光投向了江夏,然後隔着層層人群,對着江夏和盛懷仁揮揮手,大搖大擺的挽着他的搖曳生姿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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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今兒來的夠早的哈!”盛莊恒笑着,興趣濃厚的看了一眼江夏,“美女,咱們是不是見過?”

盛懷仁道:“莊恒,這是江夏,我的未婚妻。”

“啧啧!”盛莊恒咂舌,“哥,真有你的!才甩了粱胥年幾天啊,這麽快就找到一個質量這麽高的,小弟佩服。”

江夏一聽他說話就更加反感這個人,于是咧嘴笑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跟明星沒法比啊,還是盛總你比較厲害。”

盛莊恒樂了,“你可別叫我盛總,在場的盛總好幾個呢,輪不到我。既然都快成我嫂子了,就跟我哥一樣叫我一聲莊恒,聽着親切。”

江夏只是笑笑,沒有開口。

盛莊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音,便轉而道:“老爺子怎麽還不出場呢?這譜擺的可真是夠大的。”

盛懷仁說:“應該在偏廳,我帶江夏去看看。”

說着便挽着江夏離開,一邊走一邊笑問:“剛剛他讓你叫他莊恒,你怎麽不叫呢?”

江夏笑着道:“我幹嘛跟他套近乎?宋姐說了,那人就是個笑面虎,離他越遠越好。再說,我對你都沒有叫過一聲懷仁,憑什麽喊他名字?”

盛懷仁笑起來,“是,你從來都是指名道姓的喊我。”

江夏撇撇嘴,“你不是也一樣。”

盛懷仁站住,微微轉身面向江夏,眸光微動,“因為我喜歡你的名字,姓和名連在一起讀,特別好聽。”

從第一次見面時看見那張名片上方方正正的兩個字起,就一直這麽覺得。他還記得那時候宋玉婷笑話這個名字小清新,她臉上露出的那一絲不高興的小表情。

江夏抿着嘴偷笑,然後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兩下,用一個十分贊同的語氣道:“嗯,我也這麽覺得。”

盛懷仁大笑起來,忍不住在她臉頰上捏了一下。

樊小慧挽着盛建華走出偏廳,就恰好看見了這一幕。兩個人不覺停下了腳步,樊小慧用餘光偷偷看了一下盛建華的表情,然後笑道:“建華,你看你兒子跟這小姑娘多恩愛。”

盛建華沒說話,眼神一直看着對面的盛懷仁和江夏,直到他們看過來。

江夏有些緊張的握緊了盛懷仁的手,盛懷仁微笑的道:“爸,慧姨。”

樊小慧露出個得體的笑容,“懷仁,你可有日子沒回家看你爸爸了。”

盛懷仁拉着江夏的手走過去,“爸,慧姨,這是江夏,我們打算今年年底就結婚。”

盛建華仔細打量了一番江夏,表情嚴肅的不帶半分笑意,然後目光看向盛懷仁,“懷仁,你怎麽也學起你弟弟,變得這麽随便了?”

樊小慧笑了一聲,“建華,你別吓壞了人家小姑娘。”

江 夏看看面前這個女人,覺得意外的年輕。容貌氣質果然不一般,關鍵是兒子都三十七歲了,臉上卻一點都不顯老。體态适中也不發胖,皮膚白嫩,一看就是經過精心 保養的。她穿一件真絲的連衣裙,寶藍色,露得不多,卻恰好顯出了鎖骨和秀麗的小腿。頭發不長,燙過,微卷。眼神很深,讓人有距離感。

這樣一個女人站在滿頭白發眼神犀利的盛建華身邊,确實很有面子,也很登對。

盛懷仁輕輕的碰了江夏一下,江夏才緩過神來,急忙開口,“盛總,盛太太你們好,我是江夏。”

她其實本來想叫叔叔阿姨的,可一看這歲數實在有點不适合。叫爺爺奶奶又差了輩分,糾結了一下才決定叫個最安全的。

盛建華只是“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麽。

樊小慧笑了一下,卻道:“我剛還打了電話給胥年,她說一會兒就到。”

一句話說完,在場的另外三個人臉色都變了。

江夏看着這個女人,覺得她果然不好對付。表面上看着挺客氣,可從剛剛一見面到現在,她沒有一句話的對着江夏說的。

盛建華臉色更嚴肅了,“胥年今晚要過來?”

樊小慧笑笑,“本來說了不想來的,我特意打了個電話去把她叫來了。我想着你肯定想見見她,這孩子倔得很,一會兒你見了得好好開導開導她。”

盛懷仁早已斂了笑意,冷冷道:“爸,慧姨,江夏跟你們打招呼,你們還沒答應呢。”

盛建華擡眼問:“答應什麽?答應你胡鬧?都什麽年紀了還離婚?”

江夏微微皺起眉,暗暗提了一口氣,笑道:“我還是叫您盛伯伯吧!盛伯伯,淨空法師聽說我要來參加您的生日宴,叫我替她向您祝壽呢!”

盛建華臉色一變,“你說什麽?”

盛懷仁也看向江夏,目光帶着疑惑。

江夏笑笑,接着說:“淨空法師是這麽說的,她說她會在山上誦經替您祈福,希望用她的誠心消解過去的罪,能為您的陽壽多添兩年。”

樊小慧眼神裏透出一絲寒意,笑了一聲道:“這話怎麽聽起來不像那人說的,倒像是宋玉婷那個瘋丫頭的話呢?”

江夏笑道:“您要是不信,可以打個電話去問問啊,電話打不通,就親自去上山瞧一眼。淨空法師可是佛門中人,不打诳語。我只負責給她帶話,可不敢開這種玩笑。”

盛建華目光晃動,仿佛失了神,“她真是這麽說的?你見到她了?”

江夏點頭,“淨空法師說她對我很有眼緣,還送了我一個禮物呢。”說着便從包裏拿了一個東西出來。

是一塊玉墜子,青翠的顏色,沒有一絲瑕疵,上面雕着一匹馬,邊緣已經磨得有些平了,下面的紅絲線穗子也褪了色。

盛建華看到那個墜子,整個人的臉色又青了三分,他伸手拿了這塊墜子到手上,反複摸索上面的圖案,“她把這個給了你?”

江夏點頭,“是呀,我屬馬,正好今年是本命年,這塊玉墜子配我正合适。”

盛建華輕嘆一聲,“你也屬馬?”

江夏點頭,“對,我也屬馬。”

樊小慧臉色已經徹底僵住,卻還是做出個笑容,“建華,時間差不多了,裏面客人都等着你呢。”

盛建華又摩挲了兩下那塊玉,然後交還到江夏手上,“江小姐,這東西你要好好收着,這是盛家人的象征。”

盛懷仁看着樊小慧挽着盛建華走進宴會大廳,轉過臉來問江夏,“這就是宋玉婷給你的錦囊?”

江夏點頭,“對,宋姐說要是你爸爸不接受我,就拿這個出來,他肯定不會再阻攔。”

盛懷仁看着她手上的玉墜,“這是我媽媽的東西。”

江夏笑笑,“我知道,你和粱胥年也各有一塊吧?還都挂在了車的後視鏡上,我見過。”

第一次坐陳光開的車時就注意到了,那麽碧綠的顏色,質地圓潤,一看就是價格不菲。那時候她想,那位梁總真會挑東西。第二次坐胡成開的車又見到了那塊玉,她一眼就認出這個和梁總車上的是同一款,還笑着跟胡成開玩笑說這東西莫不是團購來的。

盛懷仁道:“你手上的這塊,是我媽媽嫁入盛家那天我奶奶給的,我爸也有一塊,上面刻的是他的生肖。他們兩個人的這兩塊玉都來自于我奶奶的嫁妝裏的同一塊玉璧。我和粱胥年手上的那兩塊,是我們結婚時候我爸找人仿制的,也刻了我們兩人的生肖,為了個傳承。”

江夏笑了,“你們家人還真是傳統,跟電視劇一樣還搞個傳家寶啊?那你弟弟和宋玉婷有沒有啊?”

盛懷仁卻搖頭,“他們沒有,我奶奶的意思是,這塊玉只傳盛家的一家之主和妻子。”

江夏眨眨眼,“那現在怎麽辦?我和粱胥年可各有一塊呢。”

盛懷仁笑了,“都是他們老人家喜歡的說法罷了,你會真的在乎嗎?”

江夏撅嘴,“可是你和粱胥年不僅開情侶車,還都挂着這塊東西在車上,我拿的卻是從你媽媽那借來的......”

盛懷仁握住她拿着玉墜的手,“我媽既然把它拿出來交給你,那它就是你的。你這塊可比我和粱胥年那塊值錢多了,是真品。”

江夏還是撅着嘴,“剩壞人,你聽話能不能聽重點啊?我的重點是你們開情侶車,挂情侶配件!”

盛懷仁笑起來,“那我明天就換一輛車,再把那塊墜子摘下來,行了嗎?”

樊小慧挽着盛建華進了大廳,便換上一個溫婉大氣的笑容,與各位賓客打招呼。盛建華仿佛剛剛受的刺激過大,到現在還是有些難以抽離。樊小慧叫了一杯溫水來,“建華,坐下喝杯水吧。”

盛建華坐下,水只喝了一口就放在一邊。

樊小慧道:“那姑娘還真是厲害的很,還沒怎麽樣呢就知道搬出宋秀英出來壓我了。”

盛建華看了樊小慧一眼,“你覺得那位江小姐怎麽樣?”

樊小慧冷笑,“不就是年輕一點,看着也沒什麽出彩的地方,倒是心計頗深。”

盛建華搖頭,“不對,我看那女孩單純的很,配懷仁倒也合适。”

樊小慧笑問:“怎麽,是宋秀英鑒定過了你就舉雙手贊成?”

盛建華冷起臉來,“她現在是淨空法師。”

樊小慧挑眉,“她還淨空?你信嗎?她要是真的四大皆空了,就不會拿出那塊破玉出來給她兒子助威!”

盛建華冷冷的道:“小慧,你這些年變得越來越不會說話了。就是因為你這樣,才把莊恒教的那麽不聽話。”

一 提到兒子盛莊恒,樊小慧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她眉頭皺了一下,随即做了一個既無奈又傷懷的表情,“反正在你眼裏,我們母子怎麽都比不過你那原配就是了。莊恒 會變成今天這樣玩世不恭,還不就是因為他無論做什麽都得不到跟他哥哥一樣的贊賞?建華,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樊小慧二十歲就跟了你,這麽多年來哪一點做的 不好?你口口聲聲說莊恒沒出息,可他的公司不也一樣做的有聲有色?只是他的努力你永遠都看不到。”

盛建華眼看着樊小慧的眼淚含在眼眶裏,無奈擺手,“哎,你行了,我就随便說說你至于嗎?今天我過生日,這麽多人來給我祝壽,你也不知道注意點。”

樊小慧從包裏拿了手帕小心的擦擦眼角,“你以為我想提?要不是那個江夏拿了那塊玉出來壓我,我一輩子都不想聽見宋秀英這三個字。”

不遠處盛莊恒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出樊小慧這是又跟老爺子使性子了,臉上露出個欠揍的笑,“呦,媽,你今兒這妝畫的好看哎,眼睛看着特別水潤,用的什麽睫毛膏啊,防水效果不錯啊!”

樊小慧怒道:“一過來就沒句正經話,也不怪你爸成天罵你!”

盛莊恒笑着看看盛建華,“老爺子,您今兒個應該沒心情罵我吧?我哥帶了個姑娘來,您見到沒?可水靈了。”

盛建華表情嚴肅,“你還有臉說你哥?你當我沒見到你剛剛挽着個妖精?”

盛莊恒笑道:“嗨,我那就是玩玩,撐場面的。我哥那可是動了真格的,怎麽,老爺子您就沒點想法?粱胥年可是在我這兒喊了不少的冤了。”

盛建華道:“我老了,管不了你們這些翅膀硬了的家夥。你也不用成天眼睛都盯着你哥,好好管好你自己那檔子事兒先!”

盛莊恒誇張的點頭,“我懂,其實這也難怪。誰讓我哥他也姓盛呢!盛家的男人啊都有個通病,喜新厭舊嘛,這話可是我奶奶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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