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為虞菲曾經的男友,傅遠舟不敢說自己了解她的全部,但也算懂她,即使現在她變成了傾倒衆生的大帥哥,可骨子裏的某些東西仍舊不會改變。
比如說,虞非此刻的語氣和表情是他在不悅的表現。
已經非常明顯,明顯到他無法忽略,傅遠舟條件反射地松開自己攬着冉書棠的手,心虛卻也茫然,他能感覺到虞非的不悅似乎是針對自己的,但他不太明白為什麽虞非會不悅。
是他做錯了什麽嗎?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小非,而是在和冉書棠說話,才會讓小非生氣?
“對不起。”他向虞非道歉。
“為什麽道歉?”虞非問。
為什麽?其實他也不懂為什麽,但是先道歉就對了……
傅遠舟說:“你不開心,不然你不會不打招呼就出去,但我沒能及時察覺到。”
他眼睛一眨一眨的,語氣有點可憐,當他做出這種表情時,誰都不忍心苛責他,虞非更是,幾乎是立刻放柔神色,走過來摸摸他的頭發。
“不是你的問題,我是因為別的緣故,不用你對我道歉。我說過,你永遠不會有錯。”
冉書棠站在旁邊看他們兩個說話,起初被虞非說他們很親密,他還有點害羞,但現在他的神色已經歸于平靜,抿了抿唇,出聲道:“我回去了。”
“哎,別走啊,你真不來我家吃飯嗎?”傅遠舟叫了他一聲,同時看了虞非一眼,既然剛才小非說他是因為別的事而不高興,那應該和冉書棠沒關系吧?
冉書棠搖頭:“要和親戚吃。”
“那明天呢?”傅遠舟問,“你什麽時候回去?如果不是一早就回,你可以來我家吃午飯,順便給我輔導功課,我把你給我的資料都帶來了。”
“明天……”冉書棠思忖幾秒,答應下來,“明天上午十點,你有空嗎?”
“沒問題。”傅遠舟指着自家,“你看到那個紅屋頂的房子了吧?那就是我姥姥家。”
冉書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傅遠舟熱情地和他揮手道別,他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最終也擡起手,小幅度地揮動了一下,離開了這裏。
“我記得之前和你鬧矛盾的人就是他。”虞非看着冉書棠的背影,“你們和好了?”
“還沒有,希望他能寬宏大量地原諒我。”傅遠舟嘆氣。
“沒人能拒絕你。”虞非輕輕地笑,“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讨人喜歡。”
傅遠舟耳根發熱,他很慚愧,這種誇獎他可擔不起。
“明天的輔導我可以旁聽嗎?”虞非笑問,“我想和你們一起學。”
“我這裏沒問題,你等我問問冉書棠,看他願不願意。”
傅遠舟回應,冉書棠整理的內容大多都是高一的內容,也同樣适用于虞非,只不過他也得問問冉書棠同意不同意。
兩人往回走,傅遠舟給謝臨發微信,叫他不用再找虞非,發完後他問虞非:“你剛才為什麽心情不好,是誰給你發了什麽消息?”
虞非勾起唇角:“不是,只是我突然意識到,出國這些年讓我錯過了很珍貴的東西。”
傅遠舟露出疑惑的表情。
“比如說……”虞非将聲音放得很輕,“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我錯過了整整十一年。”
傅遠舟一愣,很快笑着說:“沒事,我們才多大,以後的時間還長着呢。”
這也是他對自己的承諾,這次他一定會好好地活,珍惜自己的親友,讓大家都幸福。
虞非笑而不語,兩人走進庭院,他對傅遠舟說:“遠遠,你先進去,我還想在外面多待一會。”
“我陪你一起?”傅遠舟問。
“沒關系,你進去多陪陪你外婆。”虞非微笑,“我不會再出去了,你放心。”
“那好,不過一會你進去以後,別忘了把治療鈍感的藥吃了。”
“好。”
虞非應下,傅遠舟進去了,此時夕陽沉墜,天空如若被分割為兩半,一半殘留着如血的餘晖,一半染上夜幕的深沉,銀月東升,連綴着幾顆閃爍的星星。
“啪嚓。”
他站在角落,取出打火機點燃了剛買來的香煙。煙的味道不算好,比起他以前抽的要差很多,但他不在意,他需要的只是根煙,僅此而已。
一點火光在夜色中明明滅滅,白霧籠罩着他低垂的眉眼,他靜靜地站着,直到手中的煙即将燃盡,庭院的大門忽然傳來一些動靜,謝臨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抽煙?”謝臨的目光落在虞非身上。
“偶爾。”虞非将煙蒂熄滅,無所謂地笑了笑,“別告訴遠遠。”
“你吃藥了?”謝臨問。
“還沒有,這就進去。”虞非說。
謝臨便不再說話,向房屋走去。他走在前面,虞非跟在他身後,在即将走進屋門時,虞非忽然開口說。
“哥,你知道嗎?從以前我就總是在後面看着你。”
謝臨停下腳步,也回頭看他。
“你很優秀,比所有人都優秀,我追不上你,我不妒忌,你是讓我驕傲的哥哥,但是只有他……”虞非說,“只有他,我不想讓給你。”
他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但這個“他”指的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
虞非繼續說着。
“我很喜歡他,特別喜歡他,可是他更喜歡你。”
“小時候我們三個一起長大,我年齡最小,跟在你們兩個身後,就是個小拖油瓶。”
“他哭了會找你安慰,惹了事會讓你幫他一起擔,沖你撒嬌,而他面對我時,更像是個哥哥。”
“他會照顧我,他知道我喜歡甜食,如果大人給了一盒巧克力,他會幾乎全部送給我,只留下一塊,掰成兩半,和你一起分享。”
“那時我就在想,我寧可拿所有的巧克力去換你的那半塊,那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甜美的味道。”
謝臨聽他說,始終不置一詞,直到這裏,他忽然開口。
“的确如此。”他說,“所以我不會交換。”
他轉身走了進去,虞非閉了閉眼睛,也走進去,再一進門,他的臉上已經挂上了完美的微笑,笑着和長輩們打起招呼。
吃過晚飯,傅遠舟的母親叮囑虞非記得服藥,虞非笑着答應,回到分給他住的客房,從行李中取出藥片,卻不是白色的治療藥片,而是種淡藍色的藥。
這是他從國外購買的禁藥,服用之後會出現信息素感應遲鈍的症狀,其實他只吃過一次,就是在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因為國內幾乎沒有這種藥物,最終的檢查結果是他患有感知障礙,但實際上他的感官完全正常。
他盯着藥看了一會,又重新放回去,将治療藥拿出來,将今日需要服用的藥片融入水中,全都倒進洗手池裏。
房間中彌漫着玫瑰的香氣,在這段時日裏,正一天變得比一天馥郁——患有感知障礙的病人為了進行治療,提高對信息素的敏感度,會減少抑制劑的使用,信息素要比尋常人的濃度高出很多。
就這樣和遠遠相處,他會一點點地接納、習慣,甚至是依賴自己的信息素吧?
“啪嚓、啪嚓……”
虞非的手指靈巧翻動,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火苗一跳一跳的,映亮了他沒什麽笑意的臉。
既然無法交換,就搶奪過來。
那最甜蜜的、最美妙的,讓他魂牽夢繞的味道。
……
轉天早晨,傅遠舟特意很早就起來溫習資料,等候着冉書棠的到來。
十點一到,冉書棠準時敲響屋門,因為是登門拜訪,他還帶來了禮物,是其他地方的一些特産,都是趕來祭祖的親戚們送給他家的。
“是冉同學來了。”傅遠舟的母親已經提前知道他要來,招待得格外熱情,昨天她剛說完有機會要給冉書棠道歉,今天就和人家偶遇了,這實在太巧了。
更何況冉書棠成績好,性情沉穩冷靜,是标準的好學生、別人家的孩子,最容易得到長輩們的喜愛。
他才來了沒一會,姥姥和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