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傅遠舟抱着自己, 蜷縮着蹲在地上, 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呼吸聲很沉,沉到他自己都能清晰地聽到,沸騰的血也在他體內汩汩流動着, 他仿佛聽到了血在流淌的聲音。

他忍不住緊抓裸.露的小臂, 留下條條紅痕,但他沒有任何痛感,像是在發高燒, 高熱阻斷了他的末梢神經,只能感到熱與幹渴。

傅遠舟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臉,水珠混合着汗水滴落, 但對于緩解他的燥熱只是飲鸩止渴, 他還需要更多的清涼,又或者幹脆更熱,讓Alpha的信息素把他變得更熱……

不對,他在想什麽?!

這個念頭劃過腦海時,傅遠舟一下子從渾渾噩噩的狀态中清醒過來,感到一陣後怕。

這種感覺太陌生了,他仿佛在被某種東西掌控了思想, 它在吸引他、誘惑他, 催促着他向某個Alpha臣服, 貪婪地索取Alpha強悍凜冽的信息素,滿足所有的渴望。

媽的!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了Omega的發情期,臉色當即變了。

他忍耐着難受的感覺, 扶着牆艱難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花灑下,打開淋浴,連衣服都顧不上脫,直接讓冰涼的水從他頭頂上澆了下來。

“嘩……”

冷水不斷噴灑着,他滾燙的體溫一點點變涼,全身都被水澆透了。涼水澆得他發抖,現在他是冰火兩重天,身上是冷了,可體內那股火依然在熊熊燃燒着,沒有被澆滅分毫。

強烈的甜味開始從他的身體裏散發出來,即使是有抑制項圈,都無法阻止這股氣息的擴散。

那是水蜜桃的味道,會讓人聯想到沾着水珠的鮮嫩桃子,桃子的表皮泛出粉色,嬌豔欲滴,沁出絲絲縷縷的甜,像是在空氣中挂了層糖霜,是甜膩的,連帶着他也如若被浸在蜜糖裏,渾身都甜到了極致。

這是源自于Omega的誘惑。

他們向Alpha臣服,卻也同樣在俘獲着Alpha的身心,彼此都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信息素越發濃郁,充斥在不大的洗手間裏,門板也擋不住的甜很快散布到了卧室裏,是又甜又軟的鈎子,一下子刺入Alpha的心房,掠奪他們的心神。

虞非驀地擡起了頭。

自從傅遠舟跑進洗手間後,他就一直在關注着那扇門,不如說他從未将精力投入到書本中,而是在悄悄觀察着傅遠舟的一舉一動,也看到了他跑進去時眼尾的那抹紅。

紅得豔麗,讓他心裏發癢。

那時虞非就在想,是不是傅遠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的影響,以至于他書寫在紙上的筆跡都變重了幾分,而現在他聞到這股濃郁的甜味,霎時間心髒漏跳一拍。

就算裝作患有信息素認知障礙,這麽強的味道也是不可能被忽略的,謝臨和冉書棠也都注意到了,虞非更是先一步起身,走到洗手間的門前,敲門問道。

“遠遠,你怎麽了?你還好嗎?你是不是進了——”

發情期。

他忽而緘默,這三個字停留在唇邊無法出口。

并非是他害羞,而是他忍不住了,那是遠遠的發情期,如果是他的遠遠處于熱潮之中的話……

虞非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沉沉的暗色,他不自覺地舔了舔唇,變得異常興奮,玫瑰味的信息素也被勾得散發出來,像是在無聲回應着Omega的誘惑。

他将聲音放得更溫柔,卻無端透出了幾分危險的意味:“遠遠,你是不是很難受?讓我進去幫幫你,好嗎?”

他抑制不住心中肆虐的躁動,以前僅僅是稍微産生這樣的念頭,他都會興奮難耐,更何況現在只是一門之隔,只要他推開這扇門,就能看到遠遠動情的模樣。

可愛的、狼狽的遠遠,會忍不住央求他咬破他的腺體,給予他Alpha的信息素,撫平那股熱潮,甚至是——

“別進來……”

可就在他即将按下門把手的時候,洗手間中傳出了傅遠舟虛弱而略顯慌亂的聲音:“你們都別進來!”

“遠遠,你是不是在沖冷水?不要再沖了,對身體不好,你會生病的。”

洗手間裏“嘩啦啦”的水聲讓人很容易猜到傅遠舟在做什麽,虞非心疼他,也更想進去了,便哄了幾句,只是這樣做,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他打算直接進去了。

“咔嗒。”

可就在這個時候,洗手間裏傳來了上鎖的聲音,是傅遠舟掙紮着靠近過來,把門鎖住了。

“遠遠!”虞非忍不住叫了他一聲,“你別這樣,不經過你的同意,我不會對你做什麽,你快點出來,好嗎?”

怎麽能出去,他這樣怎麽見人啊……

傅遠舟靠着牆喘息不已,看着鏡子裏狼狽的自己,渾身都濕透了,黑發緊貼臉頰,被涼水凍得微微發抖,臉上卻泛起不正常的嫣紅,眉眼間充斥着可憐的神态,要是這幅樣子被他們看見……

他抗拒至極,拒絕去想象,更何況他不敢開門,他終于見識到Omega的發情期有多可怕,他快被沖昏頭了,就想抱住個Alpha親一親,汲取很多很多的信息素。

要是他獸性大發地沖出去抱着誰狂啃一通……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遠遠……”

虞非靠着門,低聲叫他的名字,這時卧室裏又有人進來,是謝臨和傅遠舟的母親。

剛才感覺到傅遠舟進入了發情期,謝臨立刻去找了傅遠舟的母親,母親滿是焦急地走過去敲門,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小舟,你怎麽樣了,媽來了,你給媽開開門好不好?”

“媽,您別進來……”回應她的依舊是傅遠舟的拒絕,他更無法接受自己這幅樣子被母親看到。

“這孩子!”

母親心疼又着急,卻沒立刻發火硬逼着傅遠舟開門,因為就算開了門也沒用,她完全沒想到這短短兩天內傅遠舟會突然進入發情期,她根本沒将針劑帶來,只帶了尋常的抑制藥。

“姥姥說這附近的人家都沒有單身Omega,肯定沒有抑制針。”

她的十指交疊在一起,緊緊握住:“剛才我打了電話咨詢這裏的醫院,也是沒有,我只好讓人從家裏趕緊拿過來,可人最快到這裏也要兩小時,小舟就得受兩個小時的苦,要是憋壞身體了該怎麽辦?……”

如果熱潮忍耐過長時間沒有解決,身體肯定會受到某些影響,甚至産生後遺症,她實在擔心小舟的身體健康。

“如果做臨時标記呢?”虞非開口問,“讓我來幫遠遠做個臨時标記,他就不會那麽難受了,阿姨您覺得怎麽樣?”

母親一怔:“我是不介意,可是小舟他能同意嗎?”

“遠遠。”虞非又敲了敲洗手間的門,“你別忍了,你打開門,我保證不會對你做其他事,只是給你一個臨時标記——”

“不用了!”

誰知傅遠舟的反應卻更激烈,仿佛是聽到了很可怕的事。

“難道你就打算這麽忍兩小時?”

虞非忍不住問,傅遠舟難受,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他的心在沉墜,因為他不知道傅遠舟反應激烈到底是因為不願意做臨時标記,還僅僅是不願意讓他做,遠遠在期待別人嗎?比如說他的表哥謝臨……

“如果你不願意讓小非給你标記,那讓小臨來呢?”

母親問出了虞非最不願意面對的問題。

“他就更不行了!”誰料傅遠舟的反應更加激烈,“謝臨,你聽見沒,不準你進來,你快出去!”

虞非一怔,随後放松下來,至少遠遠不是在排斥他的靠近,他甚至更不希望是由表哥來标記……

他不自覺地看了謝臨一眼,謝臨沒什麽神色變化,似乎對傅遠舟的激烈反應毫不在意。

“那小冉……”

母親又将希望寄托在冉書棠的身上,目光在屋裏四處搜尋,卻發現冉書棠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裏。

也許是他顧忌到自己和傅遠舟是同學,身為Alpha,要在Omega同學熱潮到來時避嫌。

就真讓小舟這麽忍耐兩小時?

如果可以,她這個當媽的是真不希望讓自己的孩子受苦,讓Alpha做臨時标記也沒什麽,要是小舟抹不開面子,完全可以用噴霧遮蓋Alpha的氣味,咬痕也可以遮蓋,一定不會有人察覺到。

如果一直忍着,還不知道會怎樣,這孩子就是性子犟,不願意被标記……

在她憂心又茫然的時候,謝臨忽然走到洗手間門前,冷冷說道:“把門打開。”

“我不!”傅遠舟說,“讓我自己待着吧,你們都出去,我沒問題的……”

“沒問題?靠沖兩個小時的冷水?”謝臨說,“然後病倒,發燒,甚至留下後遺症,你希望這樣?”

傅遠舟沒有吭聲,其實他又冷又熱,真的非常難受,可是他怎麽能開門,讓他們看到他這副難看的樣子……

“嘭!”

突然洗手間的門口傳來一聲巨響,謝臨直接将門踹開,那股甜蜜至極的水蜜桃味霎時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如同融化的糖漿熱浪,将屋內人的所有感官包裹住。

即使是身為Omega的母親,也不由晃了晃神,虞非更是眼眶微紅,身上的信息素被瞬間激發,馥郁的玫瑰香與水蜜桃的味道糾纏起來,彼此強烈地相互吸引融合着。

還沒解決傅遠舟的發情期,虞非倒險些被信息素的味道挑逗得進入了發情熱。

母親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進入發情期後信息素竟然會這麽強烈,她緩緩舒出一口氣,對虞非和謝臨說:“既然小舟不願意做臨時标記,那你們就先離開吧,我來照顧……”

她話沒說完,謝臨就徑直走入洗手間,沒過幾秒,裏面傳來乒乒乓乓的響動,東西摔了一地,還有傅遠舟色厲內荏的呼喊:“謝臨!你放開我!放開——”

突然水聲停了,摔東西的聲音也停了,謝臨的身上也被淋透了,他渾身滴水地橫抱着同樣狼狽的傅遠舟走了出來。

傅遠舟張牙舞爪地掙紮,但看到母親和虞非都在,不由窘迫至極,恨不得當場劈開一條地縫鑽進去。

他停止了自己的掙紮,捂着發燙的臉,聲如蚊吶地說道:“別看我……”

水線從他的發尾連成串滴落,淺色的衣服布料緊貼身體,勾勒出優美的線條,隐約透出白皙的肌膚。

“遠遠……”

虞非呢喃着他的名字,眼睛裏映入傅遠舟因熱潮而無比狼狽的情态,那濕潤潮紅的臉,微微瑟縮的雙肩,隐隐透出肌膚的身體,無一不充滿绮旎的誘惑,他被徹底俘獲了。

或者說不如在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經被他的遠遠俘獲了。

“趕緊擦擦。”

母親拿來毛巾,謝臨沒有接,他把傅遠舟放到床上,但傅遠舟還想跑,不知道又想把自己鎖到哪間屋子裏,謝臨不允許他走,直接把他按在床上,只能趴在被子裏,完全起不來身。

“你需要臨時标記。”謝臨說。

“我不需要……”

傅遠舟奮力掙紮,但奈何他處于特殊狀态,完全使不上來力氣,況且他無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光是對抗Omega的本能,沒主動抱住謝臨或虞非親一口,就耗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能拒絕謝臨邀請般的命令更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沒過多久,他就變得氣喘籲籲的,冷水所帶來的冰涼溫度在飛速消退着,難耐的燥熱又一次在他身上蔓延開來。

謝臨俯身壓在他濕熱的後背上,僅僅只是最表層的碰觸,就讓傅遠舟險些叫出聲來。

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忍受着從背後傳來的溫度,正常的人體體溫在此刻竟灼熱得像是熔爐,即将掠奪走他體內所有的水分,他很難受,卻又忍不住産生貪戀,甚至想要回抱過去。

不可以,不行,他得忍住……

這是在傅遠舟腦海中唯一僅存的念頭,盡管他知道只要得到Alpha的信息素,哪怕只是一點點,就能帶他脫離這煉獄之火般的灼燒,但他不能允許自己這麽做。

謝臨不為所動,貼着他的耳邊說:“是讓我現在标記你,還是一會你求我标記你?”

“媽的,誰要求你!”傅遠舟捶床,“起來!”

“是嗎?”謝臨說,“希望你能忍得住。”

他的語氣過于篤定,傅遠舟心裏生氣,卻也心虛得厲害,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要是真被謝臨說中,清醒之後他大概會忍不住從樓上跳下去。

就算是臨時标記……

他的心中一點點地産生了動搖。

就算是标記,也絕對不能是謝臨,他依舊沒有忘記自己上次被謝臨咬住腺體時的感覺,那是疼痛感和強烈的被控制感,謝臨咬得很用力,那個剎那他仿佛就是獵手,而自己則是槍口下的獵物,被獵手緊緊盯上,讓他從靈魂裏都升起一股戰栗。

哪怕是小非都好,他那麽溫柔,肯定會很輕柔地咬他的腺體的……就只是一小下,小非還是他曾經的戀人,至少是最不丢人的選擇……

沒有冷水的沖擊,傅遠舟的思考能力被熱潮影響得很深,思維歪曲,大腦裏開始浮現出種種荒唐的念頭,都是他清醒時絕不會那麽去想的。

他難受得不行,忍不住發出了很微弱的嗚咽,實在掙脫不開,就拽着被子一點點地向前爬,試圖擺脫謝臨的桎梏,暈暈乎乎地低聲叫着虞非:“小非,你來——”

謝臨一下子将他拽了回去,手勁很大,直接将他拉到自己懷裏。

“你在叫誰?”他問。

被紅酒味的信息素包圍着,傅遠舟背靠在謝臨懷裏,渾身都在抖,眼睛蒙上一點水光,喘息着說不出話來。

被他叫到名字,虞非驀然變得明亮起來,激動得指尖都在顫,立刻坐到傅遠舟的身前,湊過去捧起傅遠舟潮紅的臉,溫柔至極地問:“遠遠,你要我做什麽?”

“我要你……”

傅遠舟忽然又說不出來了,他太難堪了,上輩子明明都是他盡可能地滿足小菲的心願,可現在卻變成他求着小非咬自己的腺體,他開不了這個口。

更何況如果他求小非咬自己的腺體,謝臨肯定會非常生氣,可他也絕不想求謝臨……

他都差點要哭出來了,謝臨這畜生,為什麽一定要把他從洗手間裏拖出來?他寧可留下後遺症,也不想被這麽折騰!

謝臨的手伸到傅遠舟的側頸,搭在項圈的扣帶上,一點點地解開項圈。

“你到底要誰?”他問,“要他還是要我?”

傅遠舟不敢作聲,他能不能都不要……

母親看着他們,在焦急中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冉書棠跑上樓梯,手中緊緊握着一管針劑。

“我拿來了親戚的Omega抑制針。”冉書棠微微喘息着走進屋,一看到傅遠舟被人連摟帶抱的,項圈也被摘了,他霎時停住,過了好幾秒才說,“給他用吧。”

他宣布,從今天開始,冉書棠就是他的恩人、他的救世主,他以後一定要對冉書棠加倍好,就算冉書棠再怎麽不喜歡他,他也要如同春風般地對待他!

迷蒙之中,傅遠舟聽到了冉書棠的聲音,簡直如獲新生,當即激動不已,完全忘記被冉書棠看到這副樣子的窘迫,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紮着下了床,撲到冉書棠的面前,要拿他手裏的那管針劑。

他走路不穩,冉書棠本想上前扶住他,但那股惑人的甜美氣息撲面而來,讓他一瞬間亂了心神,動作停滞,手上微微一顫,針劑從他的手裏掉了下來。

他的抑制針!

傅遠舟本能地接住針管,重心不穩,一下子跌進冉書棠的懷裏。

冉書棠抱着他一連後退幾步,後背撞到牆上,才沒有兩人一起摔倒,淡淡的草木香引得傅遠舟又不由自主地後背繃緊,才緩緩放松下來。

冉書棠年紀偏小,論身高要比傅遠舟矮一點,但因為現在傅遠舟是曲着腿趴在他懷裏的,要想站起來和冉書棠說話,就必須擡頭。

于是他揚起臉,要和冉書棠道謝,卻偏偏正好撞上冉書棠低頭,冉書棠的唇瓣因此不偏不倚地印在了他的額頭上。

冉書棠驀然睜大雙眼,雨後草木般的信息素瞬間變濃了一點,環住傅遠舟腰身的雙手也跟着彈開,手足無措地不知道往哪裏放。

傅遠舟尴尬不已,卻又渾身發軟起不來,謝臨下了床,一把将他拉開,拿着Omega抑制針,撕開包裝,垂着眼睛給傅遠舟注射進去。

姥姥借來了信息素驅散劑,在屋子裏到處噴,甜甜的水蜜桃味才逐漸消散。

謝臨和虞非各自吃了Alpha的抑制藥,直到這個時候,傅遠舟才看清他們兩人的碎發也都被汗水浸濕了。

他們對他的信息素自然不會無動于衷。

這天下午,傅遠舟是自己坐車回家的,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了卧室裏。

從熱潮中清醒過來後,一看到謝臨、虞非或是冉書棠,他就會想起自己丢人的舉動,羞窘得不行,甚至轉天都不想上學了。

到了晚飯時間,母親叫他下樓吃飯,被他婉拒了,虞非和謝臨都給他發了消息,傅遠舟也假裝自己是頭鴕鳥,只當看不見,埋頭寫卷子,只有學習才能讓他平靜下來。

可這份卷子還是冉書棠給他的……

傅遠舟開始了在心中第十次對冉書棠的忏悔,是他的錯,當時他不該擡頭的,否則冉書棠也就不會親到他了……

他嘆着氣将試卷翻了個面,紙張“嘩嘩”作響,忽然屋門被人在外面敲了敲,吓得她手一抖。

“遠遠,你在忙嗎?”說話的人是虞非,“能不能給我開門?”

傅遠舟動作一僵,他沒臉見小非了,他當時居然被熱潮沖昏了頭,還想求小非咬他的腺體,幸好在最後關頭他還保留着一絲理智,沒有完全說出來,雖然說與不說區別似乎不是很大……

“如果你不想給我開門,那我就站在這裏說。”

虞非的聲音依舊溫柔如水:“你不必不好意思面對我,其實我很高興,因為那時你選擇了我,而不是我哥,我真想不到你會願意讓我對你進行臨時标記。”

他再次提起這件事,傅遠舟頹然地把前額磕在桌上,聲音不大,門外的虞非沒有聽到,還在繼續說。

“這樣就很好。我喜歡你依賴我,你盡管可以更多地依賴我,只要你開口,無論什麽事我都會為你做。”

“好了,你一定很累了,好好休息吧,晚安。”

聽到這裏,傅遠舟忍不住回應虞非:“晚安。”

“好。”虞非在門外滿含笑意地回應,很快離開了。

小非對他總是這麽好……傅遠舟有點出神地想着,不知愣了多久,他又聽到屋門被第二次敲響,很均勻地敲了四下,他一下子知道是謝臨在敲門,只有他才會這麽敲。

傅遠舟立刻閉上嘴不說話,敲了幾次,謝臨不再敲了,傅遠舟以為他走了,沒想到過了幾分鐘他竟然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是謝臨把備用鑰匙拿來開門了。

靠,太無恥了!

傅遠舟立刻跳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成一團,卻沒想到來人不止是謝臨,還有他們兩家共同的家庭醫生,謝臨站在門口,看着他說:“孫醫生來為你檢查身體。”

孫醫生是個溫柔的女醫生,這輩子她是個Beta,見到她來了,傅遠舟不好意思再耍脾氣,乖乖從被子裏鑽出來讓孫醫生給他做檢查。

“沒什麽大礙,熱潮對小舟基本沒有負面影響,抑制針打得很及時。”孫醫生微笑着說,“熱潮突然來臨的原因,我想可能是和Alpha的信息素有關,小舟,你最近有沒有經常吸入Alpha的信息素呢?”

“……”

傅遠舟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同時瞪了謝臨一眼,自從重生之後,他可沒少聞謝臨的信息素了,原野的也聞過,還有小非的,但是這不能怪小非……

“如果這種情況不可避免,我可以給你開點藥。”

孫醫生對虞非的信息素感知障礙也是知情的,笑着說道:“等我明天給你送來,出于對你的身體考慮,你明天最好還是在家休息一天,不要去學校了。”

“好的,謝謝孫醫生。”傅遠舟有點高興,正好他也不想去。

“那我就先回去了。”孫醫生收拾好東西起身,“有問題随時聯系。”

“好。”謝臨颔首,随着孫醫生出門,傅遠舟想着這回應該總算沒事了,誰知謝臨竟第二次去而複返,這回傅遠舟甚至都沒來得及鑽進被窩裏,就被謝臨逮了個正着。

“躲我?”謝臨說,“有用嗎?”

傅遠舟支吾着不說話,一點點往床裏縮。

“為什麽不讓我标記你?”謝臨也坐到床上,俯身靠近他,相當富有壓迫感。

“這還用問?”傅遠舟忍不住回嘴,但在謝臨的注視下,他的聲音又一點點減弱了,非常丢人地找了個毫無骨氣的理由,“你……你上回咬得我太疼了。”

謝臨頓了一瞬,說道:“下次我會輕一點。”

“沒下次了!”傅遠舟瘋狂搖頭,“沒有下次了!”

謝臨看了他一會,忽然伸手将他攬入到懷中,緊扣他的後腰,不讓他掙脫,和他低聲耳語。

“既然如此,就別讓任何人碰你這裏。”

他擡起手,撫摸着傅遠舟的頸圈,尤其是在腺體那一片地方流連很久。

“你也不能碰。”傅遠舟說。

“除了我。”謝臨說。

傅遠舟氣,用力把他推開了。

“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他怒道,“要不是你總拿信息素刺激我,我會突然……”他實在不好意思把“發情期”三個字說出來,“那個什麽嗎?!”

“你知不知道這意味什麽?”謝臨反問。

“嗯?”傅遠舟沒反應過來。

“這意味着我們的信息素很契合。”謝臨摸了摸他的頭發,“你才會輕易被我挑動。”

屁,說不定還是原野或小非呢,冉書棠也有可能,他也聞過冉書棠的信息素!

傅遠舟憤憤想着,突然意識到不對,靠,他不要和Alpha的信息素相契啊!

“對不起。”謝臨忽然說,“以後我會注意。”

“這還差不多……”傅遠舟小聲嘀咕,心裏唾棄自己居然有點美滋滋的,但謝臨會跟他道歉,這可真是難得。

“原諒我了?”謝臨問。

“你還得拿出點誠意來吧?”傅遠舟卻仍然不夠滿足。

“早安吻你一直沒有兌現給我。”謝臨提醒他。

傅遠舟差點翻白眼:“行了行了,兩者抵消總可以了吧!”

謝臨不置可否,但看神色他似乎不太贊成以一換一。

“還有事沒?沒事快走。”傅遠舟轟他,“我要好好學習了。”

謝臨看了一眼書桌,的确是有做了一半的試卷,便颔首說:“別熬夜,注意休息。”

“知道啦。”傅遠舟吞吞吐吐了一會,說道,“晚安。”

謝臨露出很淡的笑容:“晚安。”

對傅遠舟來說,這一天雖然過得尴尬,但好在最後他已經和謝臨和虞非說開了,他有個優點或者說缺點,就是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會難為自己,所以也就不怎麽糾結了。

唯一有問題的就是冉書棠那邊,傅遠舟這幾天一直在思考該怎麽和冉書棠談一談,但還沒等他來得及施行,就迎來了學校的秋季運動會。

一中的秋季運動會是學校的傳統盛事,規模很大,不僅限于校內,而是和其他幾所學校聯合舉辦的,原因是一中的前身是天城大學附屬中學,和天城中學、七中、第二實驗中學是兄弟學校,每年的秋季運動會都會共同舉辦。

傅遠舟擅長跳高和短跑,當仁不讓地報名參加了這兩個項目,以及一百米的接力,他回到學校後,很快就在放學後開始了每日的訓練,和他一起訓練的還有很多同班同學以及原野。

這天下午一放學,傅遠舟就火速來到操場上,搶先占據賽道和場地,來訓練的人實在太多了,如果不趕快過來,就只能到去校外練了。

“快點快點!”

他招呼着班裏的同學,與此同時,一輛炫目的藍色跑車停在了學校門口,瞬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駕駛座上很快走下了一個年輕男人,他個子很高,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閑西裝,勾勒出修長的身材,氣質出衆,如同模特般耀眼。

在陽光下,他的膚色略顯蒼白,缺乏血色,深棕色的卷發略帶長度,被束在腦後,一雙藍色的眼睛深邃如海,五官完美得仿佛雕塑,是混血兒的外貌,英俊得讓人目眩神迷。

他站在學校門前看了一會,薄唇微微上揚,露出淡淡的笑意,輕聲自語道。

“不想和我聯系了?那就由我來找你,S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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