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落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走神。
從昨天到現在這一天的時間比自己這半個月過的都精彩,吃到了多年不見的火鍋,腸胃也很不争氣的再次生病,終于在家吃到了除了外賣以外的食物,最重要的是昨天晚上竟然完成了一首曲子。沒有刻意沒有強迫,就這樣彈了改,改了彈,不知不覺一首曲子便完成了,配上歌詞應該會是一首好歌,曲風悠揚,很适合真假聲的變換,然後營造一種宇宙曠野翺翔的感覺。
好想唱啊......
安落試着發出一點聲音,無果......
在他出院的那天,醫生告訴他嗓子在生理上已經痊愈,如果仍然無法發出聲音那便是他自己心理上的問題。
也就是不是他不能唱而是他不想唱。
他本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這個世界早已毫無牽挂,唯有那一片星海成了他在世上唯一的眷戀。
思緒回到了那次的事故,本是一片星空海洋在卻在一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而自己站在舞臺上卻無能為力,自己像一個召集死亡與苦難的惡魔,将最愛的人推至深淵,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憑什麽還能如自己的願,憑什麽他們傷了性命自己卻相安無事,安落,你憑什麽!
胸口傳來的悶痛感讓他喘不過來氣,爬起來喝了一杯水才感覺好一些,背倚靠着床他拿出手機看今天的新聞。
那場演唱會風波早已經平息,兇手也已經緝拿歸案,事情慢慢塵埃落定,一切都似乎解決了,但是在事情的背後隐藏的那些肮髒真相卻在一個人心中開出來妖豔的花。
“咚咚咚!”不多不少三下,像是有節奏的一二一。
幹嘛!想問卻說不出來。
對方也知道自己無法回答,過了一分鐘之後就自己開門走進來。
看到鐘弋手上拿的東西,安落眉頭輕皺。
“拿藥幹嘛?”
遇見會唇語的人确實比打字要簡單一些。
鐘弋走到他身邊,将藥和水遞到他面前。
“吃藥!”
這個人有病吧,剛來兩天和自己交流最多的就是讓吃什麽不讓吃什麽,這是聘用了保镖還是請來個大神啊!
安落送他一個白眼。
“不吃,你走開!”
鐘弋沒有動,他仍然維持着遞藥的動作,甚至還靠近了一點。
“吃藥!”
“你TMD有病啊!我不吃,聽到沒有!”
鐘弋看着怒目而視的安落,看着他張牙舞爪卻無聲無息的罵着,突然間感覺眼前的這個人有一點可愛,沒繃住,笑了。
他竟然笑了,眼前的這個人竟然被自己罵笑了,笑容很淺,像一個輕柔的羽毛在安落心上來回刮了兩下,弄得整顆心都癢癢的。恍然間,換安落有些不好意思了!
惱羞成怒似乎就是這樣來的。
安落挺起腰板,一字一字的說:“笑屁啊!”
“沒錯,笑你呢。”
還沒等安落反應過來,他的後背和膝蓋突然一痛,整個人竟然被鐘弋鉗制在床角。他腿被壓着,使不上勁,雙手也被反抓在背後,能動的只有腦袋。
他往死裏盯着鐘弋,對方也盯着他,兩人用這種奇怪的姿勢僵持着。
這次僵持敗下陣來的還是鐘弋。
“張嘴。”雖然還是命令,但語氣卻溫和許多。
安落用眼神反抗,不張!
他感覺膝蓋和手腕上的力道又大了許多。
“你TMD......”
話還沒說完,嘴裏就一苦,一粒藥被喂了進去。罵也不能罵,安落索性閉嘴,腦袋一偏,不看鐘弋。
藥在嘴裏慢慢融化。
靠!好苦......
鐘弋看了看手中的藥,還有幾個膠囊和藥片,又看了看臉轉到一邊的安落,心中輕嘆。
脾氣壞透了!
安落想着這将會是一場持久戰,反正現在自己的姿勢肯定要比鐘弋舒服點,僵持就僵持,他不會輸。
安落下巴一痛,他直接被扭過來臉,眼前那雙暗黑的眸子突然放大,雙唇一涼,齒關被撬開,一股液體彙入口腔,下巴被微擡液體就順着喉嚨滑入腹中,安落在震驚中看着眼前的俊臉離自己慢慢遠了一些,将藥填到了嘴裏喝了一口水再次像自己傾來,熟悉的清涼感萦繞在唇邊。而這次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對方顯然不知道安落在震驚中根本沒有閉緊牙關,他仍然作勢前來輕撬卻無意間碰到了柔軟的東西......
安落:......
鐘弋:......
安落看着鐘弋收拾好東西,面不改色的離開,留下自己在床上感受着五雷轟頂,天翻地覆。
竟然,竟然不惡心......反而,心慌亂到不行。
安落,你不會陪幾杯酒真把自己陪彎了吧!
這下就真的要遭了......
鐘弋将杯子刷好,放到盤子裏,腦子中閃過剛才的畫面,他輕輕搖頭将一切忘掉,畢竟受過專業訓練,專注力對于他們至關重要,鐘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走到落地窗前,早晨那些人仍然在樓下候着。
這位歌星好像真的攤上事了。
鐘弋拿起剛裝好的垃圾打開門,剛開門,一個穿着快遞衣服的人就走了過來。他帽沿壓的有些低,鐘弋看不清他的模樣。
“這是安落先生的快遞,請他簽收一下。”
作勢想要再次敲門,被鐘弋不動聲色的攔下了。
“給我吧,他精神狀态有些不好,剛睡下。”
拿快遞的人遲疑了一下便把快遞遞給了鐘弋。确定人已經離開後,鐘弋直接将快遞包裹打開,剛才他已經聞到了血腥味,出現在他面前是一只死鴨子,脖子被割斷,身體被砸的血肉模糊。
暗黑眸子變的更加的濃烈,他拿出提前放在垃圾袋中那個更大的袋子,将快遞連同盒子一起裝進了垃圾袋,按下電梯,将一切處理完,回到公寓,安落的房間仍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鐘弋也不管,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來到落地窗旁邊席地而坐,側身靠在一邊的牆上,拿出手機開始刷資訊,眼睛也不時的望着窗外那些人的動靜。
很顯然送快遞的和外面監視的不是同一撥人,恐吓快遞應該是那些黑粉在作祟不足為懼,鐘弋擔心的是外面那些人。
安落刷了不知道多少次牙之後終于放過了自己,他躺在陽臺的沙發上看雜志,眼鏡一動不動的盯着頁面上的畫面,可腦袋中卻循環播放着那張放大的俊臉以及唇間的觸感。
安落有些熱,他去廁所沖了個涼水澡,出來後有些渴,在他喝了不知道第幾杯水後,躁動的心終于平靜了一些。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走神......
不科學,真的不科學,那個變态摸了自己一下,他便讓他斷子絕孫,可是那個人是實打實的親了啊,自己卻什麽也沒做。
應該爆打他一頓,盡管自己也打不過......
想着想着安落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鐘。
腹中饑餓,猶豫半天後他還是決定出門吃飯。
客廳靜悄悄的,鐘弋不在,安落緊張的心放松很多,門口放着一個行李箱,不是自己的那便是鐘弋的。
安落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沒有告訴他要住哪,要不然把行李箱扔出去吧,然後告訴江程這個保镖欺壓主子辭了他一了百了。
在關上門的一瞬間,安落心裏罵了自己一聲犯賤。這個房間原來是給小方臨時歇腳用的,小方有自己的房子,并不住這。其實安落在那件事之前也不經常回家,舉辦演唱會,參加各種節目,通宵錄歌各種事情弄的家不像個家,他瞥見桌子上鐘弋給留下的飯菜,竟然有種人間煙火平常家的錯覺。
他至少會做飯。
嘗了一口飯菜,味道還可以,應該是怕安落浪費,所以留的并不是多,當他把最後一口飯吃完後仍然有一些意猶未盡,旁邊還有一個保溫飯盒,安落打開,裏面竟是滿滿一碗小米粥。
小米粥養胃。
腦子裏突然傳來這麽一句話,讓安落心一跳。
在幹枯的沙漠裏走久了,再少的一點甘露都能成為汩汩清泉,肯定是自己許久沒體會過這些簡單的關心,才會将這一點點分內之事給放大成有意。
他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安落在自己思想活動間将一碗粥吃的幹幹淨淨。
“滴滴”開門聲響了,安落一驚,拿在手裏的湯勺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他彎下身來撿,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雙腳,穿着白色的襪子,往上是深藍色的牛仔,然後是一件純白的T恤,接着就是鐘弋帥氣逼人的那張臉。
安落小心髒一顫。
他迅速起身,放下湯勺,想快點回房間,手腕一緊,又被抓住了。
這個人怎麽就那麽喜歡抓人啊,你是警察嗎!
安落對上鐘弋的雙眼,剛想發火,那人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碗筷。
“收了!”
安落:.......
雖然憋屈,但是,好吧......
安落用他最快的速度将碗筷整理好,他看到鐘弋将剛買回來的食材一件一件放進冰箱,鐘弋分類仔細但動作有些生疏,顯然也不是經常做這些事的人。
安落收拾好便靠在一邊明目張膽的觀察着這個人,見他一件一件看說明,一件一件放在不同的位置,很快空空蕩蕩的冰箱就被填的滿滿的。
又是家的感覺......
在不知不覺間,久為上揚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翹,但安落卻渾然不知。
叮咚,微信提示音。
“晚飯做你自己份就好”
安落留下這句話就回房間了,鐘弋眉頭輕皺。
果然不一會安落就換了一身衣服,手裏拿着車鑰匙走了出來,打算出門。
“你去哪?”
安落剛才心情不錯,不代表他現在樂于被調查行程。
他回頭說的認真,語速很快:“去哪都與你無關,你今天可以下班了,自己做點好吃的,不要跟着我。”
果然鐘弋愣了愣神,似乎沒有跟上安落唇語的速度。
安落穿好鞋,身後傳來鐘弋的聲音。
“你的身體狀況最好不要喝酒。”
按下門把手的五指一緊,果然,小方把自己的行程都告訴他了,自從出院以來,安落就習慣每天跑去酒吧喝幾杯。
其實幾杯就夠他醉的透透的。
醉了挺好,醉了就能不記得自己做的那些惡心的事。
你真的管的有點多。
什麽都能妥協,唯獨這個不行。
安落開門離開。
留下鐘弋看着已經緊閉的門沉默。
脾氣臭還不聽話,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莫名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