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八
蘇策租了間平房當倉庫,做電商鮮花直送,又雇幾個兼職學生跑雜務。他自己在附近租間房子,有時候太忙就幹脆不回家住了。他現在一個人起居出行都還可以,只是蘇媽媽很不放心,經常過去看他。
原本蘇策是想有一家店面的,鮮花業務想做大,産品就得有附加價值,否則現在做鮮花直送的那麽多,幾十塊走量做不長久的。
原先看中的位置離家不遠,在居民區,隔一個街區就是菜市場,客流很不錯,但這樣的地段租金自然也不便宜,還有一筆高額頂手費,賬面算下來負擔不起,也就只能算了。
陳立方想借錢給他,他不要,倒不是客氣,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能做多久,想着先找點事情做做看,慢慢摸索。
扔掉專業重新開始是有點可惜,可蘇策自覺腦力大不如前,接了幾單小公司的活計,覺得不是很應付得來,那一場意外帶給他的影響也許是終身的,從此改變了人生軌跡。好在他這個人心大,說好聽了是樂觀,沒太多計較,日子也就這樣安穩地過下去。
既然生活能自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慶哥跟進跟出了,蘇策給了慶哥兩個月的報酬,感謝他這些年的照顧。
蘇媽媽的意思是,不如讓慶哥去你花店幫忙,反正你也要個幫手。可蘇策老記着慶哥是蕭琮江的人,心裏不願意。就跟他媽說,慶哥工資那麽高,我給不起,等将來花店做大了,再看看他願不願意回來吧。
蘇策讓慶哥走,蕭琮江那邊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又到一年三月春,這天陳立方去找蘇策,叫他一起去A國玩。
“去一個星期,到當地我們自己包個團走自由行。”
“都有誰啊?”蘇策問。
“就上次酒吧見着那些人,你認識的有周全潘遠兩口子,我妹可能也要去,哦還有李槐冬。”
蘇策聽到李槐冬的名字,遲疑了一下。
“我這種下崗再就業的,跟你們不是一個消費水平,就不去了吧。”
“越是這樣越得去,不然那層次能提高嗎?眼界品位不往上走,最後你那花店就只能做清明節業務,本來已經開在城鄉結合部,整個氣質很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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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次國眼界品位就能上去了?”
“是讓你多出去走走,別老悶家裏,”
不等蘇策回答,陳立方又說:
“你是不是不想見姓蕭的啊,放心吧他不去。”
蘇策一時又有些失落。
“走吧,他們全是一對一對,你不去剩我一根光棍,場面很尴尬的。”
“你真的是直的嗎?直男不會在意這種問題吧。”
“也有心思比較細膩的直男。”
“好吧。”
簽證很快辦好,下個月走。蘇策留了個小工負責市內跑腿,包裹寄送,不得已還是請慶哥過來照看一個星期,慶哥滿口答應,說好好玩,這裏有我。
出發那天又是早班機,蘇策一邊推着行李,一邊想着當年自己第一次出差,蕭琮江送自己到機場的情景。到了機場櫃臺,正排隊辦托運,突然陳立方撞了下他的肩,
“右手邊七點鐘方向。”
從出發大廳入口走進來的身影實在太熟悉,好看得閃閃發光的除了蕭琮江還能是誰。
“你不是說他不來嗎?”蘇策心髒狂跳。
陳立方也傻眼,“簽證一起辦的,是沒有他的資料,會不會不是和我們一路的。”
說完朝蕭琮江招手。
蕭琮江徑直向他們走過去。
蕭琮江穿衣服永遠是固定的顏色,款式,牌子,風格跟他這個人一樣,精準嚴苛到了極致。蘇策一見他就能說得出今天衣服什麽牌子,褲子什麽牌子,鞋哪買的,襪子什麽顏色,今天穿什麽顏色內褲,平角的還是三角的。
哦對,蕭琮江只愛穿平角的內褲,以前有一次蘇策給他買了一盒所謂子彈內褲,他不肯穿,說把他兄弟勒死了,要真空上陣,最後蘇策不得不含着他兄弟親了一晚上他才罷休。
“少見,一起去?”陳立方問。
蕭琮江穿着一件駝色薄風衣,風衣領口熨燙得十分堅挺,他緩緩摘下墨鏡,回了一個字,
“嗯。”
陳立方在背後掐了蘇策一把。
蕭琮江好像這時才發現旁邊還站着蘇策一樣,對他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
趁着蕭琮江去辦托運的時候,陳立方小聲對蘇策說:
“你跟他成不了也是好的,我跟你說臉長得帥沒用,就這種零下三十度的做派,一定是性冷淡。”
蘇策很想反駁,可又沒立場,只能說,
“那我也喜歡。”
“你跟他到底怎麽回事?上次還見他摸你臉,今天怎麽就跟陌生人一樣了。”
陳立方有時候有點缺心眼,哪壺不開提哪壺,而蘇策整個人被蕭琮江剛才的态度凍着了,這會話也不想多說一句。
陳立方看他這樣,就安慰他,
“有什麽好的,咱不要了,這次出國帶個外賓回來,氣死他。”
可蘇策看向蕭琮江的背影,還是覺得他哪裏都好,誰都比不上。
這趟旅行大家各走各的,到了目的地再集合。
潘遠周全提前過去了,李槐冬據說帶女伴,先在香港玩了幾天,然後從香港出發。一行人只有蕭琮江和他倆同機。
蕭琮江言出必行,說不會再讓蘇策誤會,果然不再多做多說。以前那麽照顧蘇策,甚至安排慶哥在他身邊,現在對他的态度卻客氣得近乎冷漠。
蘇策被他寵慣了,現在才知道他狠下心來冷着一個人是什麽樣子,那簡直跟被活剝一層皮一樣。
過安檢時,兩人并肩站在履帶旁等着,蘇策拿好東西後,用手指在蕭琮江手背上刮了一下,從手背一直畫到他的上手臂。
沒有人發現,大家都忙着拿自己的包。
蕭琮江像被電了一下,蘇策能感覺到他震驚地看向自己。
以前蘇策覺得蕭琮江是直的,來這一套大概沒用,可自從見識了年輕的蕭琮江有多流氓後,蘇策真不相信他對着自己能這麽清心寡欲。
不是誤會嗎,那看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
上飛機後,蕭琮江似乎一直沒能從剛才的震撼中平複過來,空乘請他系上安全帶時才回過神。
蘇策坐在他前邊,回頭看他時,他立刻看窗。
蘇策發了條信息給他。
[蕭總與民同樂坐經濟艙啊,我記得有直飛航線,怎麽和我們一樣挑了這一班得轉機的?]
蕭琮江沒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