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二
林妙和別人出國玩的時候,機票酒店記錄也不知道隐藏,很快就被蕭琮江發現。
一開始她對蕭琮江的說辭是和閨蜜一起,可齊泰這個名字怎麽看都是個男的。
齊泰底細也不複雜,蕭琮江一查就全清楚,他在林妙這邊不露聲色,另一邊約齊泰出來見面。
結果齊泰不敢承認,再打過去連電話都不接,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對手是這種人,蕭琮江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只當林妙養了個玩物,他最後跟林妙分手也和齊泰的事情沒有太大關系。
既然林妙跟着他不開心,蕭琮江自然不會強留。
他以前不會對齊泰怎麽樣,現在就更不會了,可齊泰還是這般畏畏縮縮,蕭琮江不由得感嘆林妙是不是眼瞎。
蕭琮江一手将濕發往後梳,恣意靠在池邊,蘇策在一旁瞧着他的神色,沒有醋意或不甘,心裏便覺得輕松不少,繼而又想起齊泰打量他的眼神,還是覺得好笑。
“笑什麽。”蕭琮江問他。
“跟前女友的現男友赤裸相見是一種什麽體驗。”
蕭琮江自己也繃不住了,臉上染一層笑意,過一會又說,
“反正沒輸。”
蘇策想不到現在的他也會有這麽幼稚的一面,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果然男人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就看是在什麽場合,在什麽人面前。
“那,林妙也來了?”蘇策問。
蕭琮江之前倒是忘了林妙經常來A國玩,這間旅館這麽出名,碰見熟人的機會本身就很高。他看向蘇策,觀察着他的反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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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
其實蘇策是希望林妙也在這的,見着林妙和齊泰一起,他倆是一對這件事情才算有了實證,齊泰可別另外帶人過來。
像是猜中蘇策的心思,蕭琮江忍不住告訴他,
“齊泰應該沒膽子亂搞,就算有,也不會把人帶到這裏。”
“我還沒謝謝林妙,她幫我介紹了這麽好的醫生,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好得這麽快。”蘇策說。
這話是實情,蘇策現在的狀态,對比剛出事那會,他總算是熬過來了。
蕭琮江聽了這句話,眼裏滿是溫柔,聲音也放輕了許多,
“見着她,當面跟她說。”
又聊了會,時間已經不早,溫泉池內只剩他們兩個人。
旅館主樓的這間室內池,有兩眼溫泉,一眼金湯,一眼銀湯,含有高含量的礦物質,對身體很好。沉浸其中确實整個人通體舒泰,蘇策都不願意起來了。
進門處有一個水池,放置着一把長柄的木勺,池子裏蓄着幹淨的清水,覺着溫度太高了,可以舀點清水降溫。蕭琮江見蘇策臉有些發紅,讓他別泡太久,出去外邊坐一會再回來,又拿了飲水給他喝,兩個人在一旁石凳上說話。
當蘇策問蕭琮江,我想去溫泉,一起去,好不好時,蕭琮江看見蘇策眼裏像凝着一層水光,沒多猶豫就說“好”。
蕭琮江心想,蘇策現在瘦弱得跟只軟貓似的,對自己即使有心也是無力,說不去,倒顯得小氣。
他再三告誡自己,萬一蘇策再撩撥,務必拿回主動權,再不可被蘇策手指頭劃兩下就心猿意馬,說什麽聽什麽。
結果蘇策說是來泡溫泉,就真的只是來泡溫泉,在蕭琮江面前大大方方地脫衣服,自力更生地洗澡,既沒假意暈倒要他扶着,也沒借機動手動腳,這種态度,把蕭琮江所剩不多的那點心理障礙,倏忽抹了個幹淨。
就好比現在,蘇策甚至沒跟他在一個池子裏泡着,蕭琮江在裏邊這眼溫泉,蘇策一個人在外間。
外間這眼溫泉是半露天式的,只砌滿了兩邊的牆,正面砌到半人高,對着層巒疊嶂,高山密林,左手邊的泉眼汩汩不絕流動着活水,熱氣燙手,不能靠得太近。
如今已是開春,氣溫不算太低,在這裏感受不到裏外的劇烈溫差,等到寒冬時節過來,戶外飄着綿綿細雪,室內熱氣蒸騰,真正的冰火兩重。
蘇策背對着蕭琮江,幾縷濕發貼在脖頸上,溫泉水浸沒到他的肩膀,只露出細瘦的肩胛骨,周圍霧氣彌漫。他此時看着遠山,安安靜靜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蕭琮江在他身後,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間記起林妙以前說過的事情。她說蕭琮江心裏有一個計分器,一個人做的事情合不合他心意,跟他理念是否一致,都在這計分器上有着記號,分扣完了,這人在他心裏就得滾蛋,而且事先沒有提醒,沒有預警,他的心思旁人捉摸不透。
如果真有這麽一臺打分器,那蘇策肯定高分奪冠,因為他一舉一動總是能精準踩中蕭琮江心底犄角旮旯的那個點,模樣也好,品性也好,越相處他越覺得順心,蕭琮江覺得如果不考慮情愛關系,他和蘇策更容易成為意趣相投的朋友。
蘇策回過頭時,蕭琮江正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兩人視線對上,誰都沒有移開,半晌,蘇策說,
“我有點困,先回去了,你呢?”
“我過會再走。”
蕭琮江等蘇策走後,閉眼休憩了一會,才起身出來。
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如果在國內,很多人在這個時候才開始他們的夜生活。但在這裏,商鋪八點多就關門,旅館的工作人員安排好客人的晚餐後,也都去休息了。
蕭琮江走過暖燈映照的走廊過道,出了溫泉區,來到旅館深處的庭院,庭院側方是幾間獨立客房。白天看這院子,布置得蒼翠玲珑,禪意幽深,晚間則是另一番景象,綠植像覆蓋着一層黑紗,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快一點。”
蕭琮江被定在原地,一聲輕喘蕩入他耳裏。
只見拐角處一間半開的窗前,一株凝白的山茶花搖動不止,再仔細看,那是一只伸出窗外的細韌手臂,正抓着花枝起伏不停。手臂的主人正承受着身後蠻橫的沖撞,沒幾下,那力量便撞得他趴伏在窗臺上,露出一張熟悉的側臉。他眉頭輕皺,嘴唇微張,臉上表情楚楚可憐,但洩露出的聲音卻又是極樂。
“要到了,周全,啊。”在他幾乎呻吟出聲時,一只手臂捂住他的嘴,将他拉了回去。
非禮勿視!蕭琮江在意識到撞見的是什麽後,立刻轉身,從另一個方向回房間。
人離開了,所見所聞卻更清晰地印鑿在眼前,蕭琮江關上房門,不開燈,心跳激動又狂亂。
原本只是相似的臉龐,在暗夜暈染下,眉眼嘴角變幻得一模一樣,而沉溺在情欲中的聲線,在蕭琮江聽起來更是分辨不出區別,那一瞬間蕭琮江幾乎以為那就是他,甚至現在,蕭琮江心裏還有一絲可笑的懷疑,會不會真的是他?
他晚間邀請蕭琮江共浴,卻玩得一手欲擒故縱,轉身和另一個人幽會。他不知羞恥地将最隐秘的部位向別人打開,允許別人進入,凄楚地哀求,快一些,用力一些,把快樂送給他。
蕭琮江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這種錯亂的妒意。
第二天,一行人收拾好行李,許秘書統一在前臺辦退房,其他人圍坐着喝茶。
林妙昨晚果然也住這間旅館,她手裏拿着一把小扇子,扇着涼風,正和蕭琮江說話。齊泰顧着行李,也在前臺辦手續,他想了一晚,終于把事情想明白,這會極力做出勝利者的姿态。
“李槐冬在車站等我們,一會咱坐旅館的車出去。”潘遠對蘇策說。
“周全呢?”
“跟陳立方不知道跑哪去了,別管他們,我把時間地點告訴陳立方了,一會找不見人他們就自己過去。”潘遠想起昨晚周全的禽獸模樣,臉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