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交易
許君聞聲腳步一頓, 轉身躲在紗帳後。匆匆一瞥, 但見堂中那人身材颀長, 面容俊朗, 不是源博雅又能是誰？
許君眉頭緊蹙, 莫非晴明也來了？他在紗簾後看不清，又不好直接出去, 便遣了那女子去問。
女子悄悄瞥了眼，半紅着臉說：“博雅大人是一人來的。”
許君松了口氣，讓女子去安排一間緊挨着妖琴師房間的。
片刻後，他跟阿臉被女子帶到二樓：“這裏, 公子可……”
許君食指輕碰嘴唇，作出“噓”地樣子, 那女子知情識趣, 抿嘴退了出去。
一牆之隔外便是妖琴師和博雅所在的房間。古代木頭房子隔音特別差，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源博雅的聲音中透着勢在必得，他說：“我這次的來意想必你是知道的。”
許君與阿臉對望一眼。
只聽隔壁忽然響起破碎不成調的琴聲，仿佛是人随意撥彈, 被壓住的琴弦發出沉悶的響聲, 妖琴師淡然道：“你找錯人了。”
“你已經是晴明的式神了, 為什麽不幫他救紅葉, 不需要你幹什麽，只要能知道她的位置就行。”
“我是晴明的式神，不是你的，有什麽事你讓晴明來找我。”
“你明知道晴明不會要你幫忙。”
“既然他不要, 那就說明不需要，博雅公子還是請回吧。”
接着就是門開了的聲音，許君跟阿臉屏住呼吸，有人影快速從門前走過，木質的地板被踩得吱呀響。
博雅走遠後，隔壁房間又傳來琴音，許君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便聽見妖琴師道：“客人既已花了大價錢，還是莫要浪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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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君這才推門而入，偌大的房間內檀香袅袅，妖琴師在裏間，中間一道紗簾隔着，僅能看見模糊的輪廓。
“我來是想問。”
“這裏只談風月。”一句話便将許君堵了回去，他只好跟阿臉無奈地坐下。
等一曲終了，妖琴轉身掀了紗帳，素白的臉上一片淡然，眼中無波無瀾。
“你剛都聽見了。”他指的是身居鬼界要職卻成為晴明式神的事。
許君應該說不的，然而阿臉搶先點了點頭。許君恨不得給他個暴栗。
“這樣啊，那你也算是知道我的秘密了，我希望你別說出去，當然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想知道的。”
許君：“茨木為什麽追捕我？”
妖琴師冰冷的眼神在他身上轉了一圈：“這個我不能說，你還是換一個吧。”
許君：“我沒有別的想知道的。”
妖琴師轉過頭不再看他，過了一會說：“因為你與我們不同。但凡鬼族，不論是鬼是妖，或多或少都妖氣渾濁，這是成鬼成妖所必不可少的，但你很特別。”
他身體前傾，挨近許君：“你身上的妖氣非常純淨，反倒更像是仙氣，大概，茨木是對這個感興趣吧。”
許君恍然，沒想到妖氣還有這種區分，怪不得花鳥卷說他修煉方法與別的妖不同，這麽看來……應該是他母親的緣故。
晴明以前不是想要他肚子裏的種子嗎，當時怎麽說的，他母親乃是羊脂玉淨瓶中清露滋養而生，大概正因為如此，他一脈相承的力量才與衆妖不同。
“我想你應該知道，妖力雖然與血脈有關，但後天的修煉同樣重要，增長方式是靠積年累月的修煉，然而還有種最直接的方式……”
妖琴師說道這，從邊上的桌子上取下一個藍色的達摩，掰下一塊遞到許君跟阿臉手中，接着道：“那就是直接吃掉。”
“吃……”
“對，吃了你，便能得到呢那股純淨的力量。”
阿臉捧起許君的手看了半天，“嗷嗚”張口就往下咬，許君面無表情地抽回手，原來當唐僧肉竟然是這種感覺……
不過……許君想了想問：“不是還有種方法能得到對方的妖力嗎？”
妖琴師目不轉定地看着他，示意他說下去。
然而卻是難以啓齒的，許君想着之前黑晴明對他所做的那些，道：“雙修。”
妖琴師一個冷笑：“雙修的确是可以，但卻是最笨的方法，要通過雙修來吸收另一人的妖力，少說也得上百年，遠不如直接吃掉來得劃算。”
他睨了眼許君：“在妖界，如果有人想說要跟你雙修，那意思就等同于邀請你交魚水之歡……我倒是很好奇向你提這種要求的人是誰？”
許君忙搖手：“不是我。”
接下來屋內一片沉默，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源博雅大步流星地向妖琴師房間走來。
許君實在不想與他罩面，便與阿臉藏到內間屏風後。
木門被推開，源博雅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拉下了東西。”
妖琴師聲音淡漠：“不知是何物呢。”
他不知道，許君倒是知道了，毛發黑亮的豹子蹲在他面前，眯起眼伸長了脖子。
阿臉滿臉驚恐地看着黑豹，差點發出聲，許君一邊捂住他嘴，一邊認命地伸手去撫摸豹子的下巴，他撓地特別大力，黑豹舒服地發出咕嚕聲。
源博雅聞聲向內間望去：“果然是在這。”說着便要過來。
許君一急，一腳踢到黑豹屁股上，将他踹了出去，可憐的黑豹剛還在享受來自萬年後的純手工馬殺雞，下一刻便挨了一腳，望着博雅愠怒的臉一臉懵逼。
博雅伸手就去揪他耳朵：“越來越野了？”
黑豹甩甩尾巴，顯然此刻紗簾後的許君對他吸引力更大些，源博雅怒了，那裏面到底有什麽這麽吸引他？
正當他想上去一窺究竟，妖琴師出聲了。
呼，好險，許君對戀戀不舍的黑豹無聲說：“下次再撓。”
黑豹用爪子拍了拍肚皮，許君只好繼續做口型：“知道了，肚子也會撓的！”
黑豹這才心滿意足的甩着小尾巴走了。
回到住處，許君左思右想，無論茨木怎麽做，他都得回去帶走花鳥卷，只是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恐怕事情難辦。
難道要跟晴明合作？他本能的排斥這個想法，但卻在腦海裏完整的勾畫了整個方案，與晴明一起去，确實成功率最高。
他幫晴明找到紅葉，晴明幫他帶回花鳥卷，只是交易，簡簡單單，明明白白。
“許君許君，你看哪個裙子好看？”
許君的思路被打斷，回頭一看阿臉提着一套粉色的和服站在門口，邊上是一臉阿臉智障表情的小座敷。
許君捂着臉，又來了……自從上次穿女裝後，阿臉就在僞娘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不止。
“你明天要去找晴明嗎？我也要去，穿哪件好？”
許君：“我們又不是去玩的。”然而阿臉壓根沒聽見許君在講什麽，自顧自地開始分析裙子的優缺點。
小座敷一臉擔心，許君摸了摸他的頭：“沒事的，真的，他不認識我的。”
即便如此，小座敷還是氣鼓鼓地：“那我也要去。”
許君笑：“現在在古代诶，又沒有手機可以給你藏身。”他把小座敷抱到懷裏，安撫着：“我很快就回來的，放心吧。”
第二天一大早，許君帶着穿着豔麗和服的阿臉登門。
這是他清醒時第一次來晴明家，偌大的宅院從外一眼望不到頭，守門的傭人将他攔住。
許君參着弱風扶柳的阿臉，對傭人道：“我找晴明。”
傭人将他二人打量一番，進去通傳，不一會跑回來：“請進。”
許君跟阿臉在傭人的帶領下，三繞兩繞還沒到晴明的院落，反而是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周圍怪石嶙峋，擺設似乎……像是陣法一樣。
他心裏暗叫不好，剛想轉身，便被忽然冒出的人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頭領樣的人道：“哪裏來的小妖，光天化日竟敢擅闖我宅。”
許君看着他：“棍棒相向？莫非這就是名盛一時安倍家的待客之道？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你一個小妖，竟也敢說自己是客？”
許君還未開口，便聽院外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那人道：“什麽事，這麽吵鬧。”
許君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中年男子負手立在門外，動作間威儀甚重。果然他一開口，四周人全部躬身彎腰：“老爺。”
晴明的父親？倒是與晴明長得不像。
“來找吾兒而已，你們何必如此興師動衆？倒像是我們要欺負他一樣。少年，你過來。”
許君遲疑着邁了一步，就見晴明從遠處過來，外衫甚至沒來得及弄周正，連頭發也未梳，就那麽披在身上，可見來之匆忙。
“父親。”
“混賬！如此不修邊幅，是你身為吾子應該做的？”
晴明雖然躬身，但卻沒動。
“現在你有客人在，吾不予你計較，晚上來我書房。”說罷轉身便走。
待他走遠了，晴明這才起身對許君笑道：“不知道你要來，倒是讓你見笑了。”說着上前引許君往他的院落走去。
許君拉着阿臉的手，并未跟上，他直截了當的說：“我來是想跟你說，我可以告訴你紅葉的位置，但相應的，你幫我取回一卷畫。”
他将在心裏默默演練許多遍的話說出來：“這是個交易。”
晴明的視線落在許君的手上，繼而轉向阿臉，蹙眉：“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困=_=
我是不是很棒棒，快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