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流言
3月3的前幾周, 小座敷收到那套珍貴的娃娃, 之後他的日常就變成了給“娃娃”過家家。
對此許君倒是十分開心, 畢竟現在小座敷不會三天兩頭讓他去救那些叫聲凄慘的人了。
他推開門, 面對屋內擺了一地娃娃下不去腳, 只得站在門口喊：“今天要去紅葉姐姐家。”
小座敷連忙放下手上娃娃，進內間換衣服去了。
另一邊走廊口, 妖狐帶着醉意搖着扇子緩緩過來，三分風流七分潇灑，對于一門心思放在小孩身上的許君十分唾棄。
他姿态懶散地搭着許君的肩，半眯着的眼裏滿是蕩漾：“啧, 隔壁小姐姐的酒那是極好的，要不要随我去喝一杯？”
他本以為許君會像往常一樣, 冷淡地拍開他的狐貍爪子, 扭頭就走呢。沒想到……許君卻轉臉對他一笑，長長的睫毛覆在澄澈的眼上，精致極了，讓他一瞬間有些恍惚, 甚至心跳加快。
許君伸手撫摸他柔軟的頭發, 湊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喜歡女人。”
妖狐臉色赫然, 沒想到平兒正經八百的人轉臉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他憋了半天才支吾出幾個“你”字。
許君感覺摸到毛絨絨的東西，擡眼一看，笑容越發的深了：“诶？耳朵怎麽冒出來了？”
妖狐忙雙手捂着耳朵, 臉色通紅後退。
許君給他一個就你這樣還想泡妞的鄙夷眼神，聳了聳肩。
小座敷換了新和服，踩着木屐跑了出來。許君牽了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越過妖狐走了。
妖狐呆呆地望着他們的背影，忽然，小座敷扭頭過來，拉長了臉，對着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妖狐有種被兩人耍了的感覺。
許君跟小座敷沒有直接去紅葉家，他琢磨着無論如何都要給紅葉還禮的，這禮怎麽還，還多少都是有講究的，他先是去了那家娃娃店，恰逢老板娘不在，正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內室有人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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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與他無關，但聽到“紅葉”兩字時，他的腳步一頓，轉身拿起木架上的娃娃裝作在研究的樣子。
內室女子的聲音十分清晰，聽了兩句，許君就明白過來，她們是在講八卦。
這就尴尬了，親身聽到古代818，還是以他認識的人為主角的818，感覺還有點小激動。
這幾人分明是在講晴明跟紅葉的婚事。
晴明生母成疑，其父安倍益材在他四五歲時才将他抱回主家，那時安倍益材的妻子已經懷有身孕，怎能讓一個外來的野種占了長子的名分？
但安倍益材不顧本家反對，頂住妻族勢力的壓力下，仍是認了晴明長子的身份，并讓他拜入賀茂忠行、保憲父子門下學習陰陽術。
一時間，坊間流言蜚語幾乎吞噬了整個安倍家。
但随着晴明漸漸長大，流言的風向便變了。
同學堂的少女們一天天看着那個包子臉的小男孩，變成了劍眉星目，俊美異常的少年。雖然在學堂中，不乏其他貴族子弟，但晴明卻成了最特殊的那一個，他幾乎不與別人怎麽交往，身邊常年伴随的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源博雅。即使有女生曾刻意接近，他也是不冷不熱，教人望而生畏。
這些年來，他漸漸成了少女們心中那輪遠在天邊的明月，可遠觀卻不能靠近。然而現在卻忽然聽聞他有了婚約……
“那叫紅葉的女子不過是鄉野村女，怎麽就與晴明定了婚？你不知道啊，雅子公主聽到這消息可是氣病了呢。”
“誰知道呢，不過聽我母親說，是安倍益材極力主張的，按說他不過一介小小的大膳大夫，明知道雅子公主從小就對晴明有好感，他竟然拒絕了。”
另一女生笑道：“不過啊，現在這婚事，恐怕是結不成了？”
“什麽什麽？”
那女子意有所指道：“紅葉那個村女，在上京的路上被妖怪劫走了，這一劫就是好多天……”
“可是不是聽說已經救回來嗎？”
另一女子道：“哎呀，我說美愛還是太單純了，這女兒家家都被劫走了，那清白可還能保住？”
愛美倒抽一口冷氣，半響道：“不……不會吧。”
“妹妹就是太天真……”
許君聽到此，再也呆不下去了，小座敷看了眼許君，轉身化成一道煙不見了。許君就在門口等他，過了會小座敷邁着小腿踏出店門，朝許君點點頭。
“走吧。”
“嗯。”小座敷拉着許君的衣角，滿腦子都是那三個女人的臉，哼哼哼，敢說紅葉姐姐的壞話，他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讓她們做做噩夢就行了，別太過分。”
小座敷不情不願地“哦”。
經歷這一茬，許君沒了買禮物的心思，匆匆挑了些翡翠首飾，讓店家包好，親自送到紅葉那。
來開門的并不是紅葉，而是櫻花妖。
櫻花妖笑着說：“趕巧了，今是我第一天剛過來，沒想到就碰見你了。”
許君點點頭，遞過禮物，由她帶着到了客廳。一路走來，許君發現與第一次來的時候相比，院裏的侍女更多了，想來是晴明安排的人吧。
紅葉匆匆從內室出來，精致的妝容下是掩蓋不住的倦容，整個人頗為憔悴。她攏了攏頭發擺手讓侍女下去。
那侍女站在原地沒動，躬身說：“小姐可是嫌我伺候不好？所以才讓我下去？”說罷擡頭看了許君一眼。
紅葉咬着唇，緊張道：“姐姐多慮了。”
那侍女便不再搭話，站回原處。
許君被那侍女看得莫名其妙，但也沒怎麽往心裏去，問紅葉：“可是不舒服？”
紅葉搖搖頭，親自給他斟了茶：“謝謝你能來看我，這麽大的房子就我一個人住，總是覺得空唠唠的。”
許君：“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
紅葉搖搖頭，眼裏是藏不住的酸澀：“雖然我知道你我都是不拘小節之人，但畢竟男女有別……總歸是不大好的。”
到此，許君才明白了，紅葉一定是聽到了什麽流言蜚語。
他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了剛才那侍女身上，上下打量一圈，心裏便了然了。這些侍女定是看紅葉勢單力薄，合起來欺負她，恐怕外面的傳言也與她們脫不了幹系。
許君面上淡淡的，叮囑紅葉好好休息，然後當着侍女的面讓小座敷去找櫻花妖來。半響後櫻花妖進了屋，笑意盈盈地看着兩人。
許君朗聲道：“紅葉，這位櫻花姐姐想必你見過了，她是晴明府上的人，年歲與你相仿，有什麽事你可以托付給她的。”
“小姐，有什麽煩心事可以跟我說的。”
紅葉看着溫柔的櫻花妖點點頭，完了向許君抱以感激的眼神。
如此一來，許君稍稍放了心，他說：“天色不早了，我跟小座敷先回去，你要是哪天身體好了，差人來跟我說聲，我讓小座敷來陪你玩。”
遠在京內的另一邊，安倍家中，晴明正在自己的院中石機上伏案書寫。陽光給他的銀發上鍍上一層金色。
不遠處的櫻花樹下，旋起一陣粉色的花雨，櫻花妖從中緩緩走來：“晴明大人。”
她帶來的都不是什麽好消息，紅葉所處的別院侍女，是他父親從這邊調過去的，從主宅調到分院，本身就不大高興，再加上紅葉勢單力薄，便越發怠慢起來了。
晴明筆下急書，頭也不擡道：“既然如此，全部辭了吧。”
櫻花妖點點頭，又說：“今天許公子來看紅葉小姐了。”
晴明筆下一頓，看不清表情。
櫻花妖揣測着說：“紅葉小姐送了許公子家小孩一套娃娃，許公子特地來登門拜謝的，他兩看起來……”
說到這，聲音戛然而止，她感受到牆外一絲冷意正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過來。
“咻！”冰冷的箭釘在晴明身旁的柱子上，箭頭上帶着一封信。
晴明絲毫不在意，随手拽下來展開，狗爬般的字暴露在衆人眼下，櫻花妖只瞥了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博雅大人的。
她無奈的搖搖頭，明明是有名的大才子，字卻如此的不堪入目。
“好久不見，今夜咱倆一起去喝酒。”
晴明揉成一團丢在一邊，喊道：“有什麽話進來說。”
牆邊立刻多了道人影，源博雅做賊似的四處看看，見沒人發現這才走到晴明跟前：“你爹罰你抄書，你還真抄啊。”
說着幹脆坐到地上，雙手把紙幣一推，笑嘻嘻道：“都悶了多少天了，今晚我請你喝酒走。”
晴明眉頭一皺，還未說話就聽源博雅道：“去妖琴師那呗，他幫我留了好酒，你可千萬別拒絕啊，我在家窩得都快廢了。”
晴明敲了敲他腦袋：“不好好修習法術，整天光知道玩，你莫要忘了，我們還有場硬仗要打，酒吞是勢必不肯罷休的。”
“姑姑帶回來的情報不是說，酒吞跟茨木反目，現在整個一內亂，目前啊，是沒心思來找我們麻煩了。”
晴明還要說什麽，博雅推着他：“大男人事不要那麽多，你不是想見許君嗎？诶……先別否認呗，快走，再不走要趕不上了。”
這下晴明可是徹底閉嘴，任由博雅拉着他翻牆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會有一更，不過要在看完美女與野獸之後……SO可能會晚，等不到的親們明天早上起來看就有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