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許君僵硬的身體還朝着博雅消失的地方, 某只喝醉了的人形狐貍就不願意了, 他轉到許君面前, 微微下垂的眼裏滿是控訴。

許君別過眼, 喝醉的晴明跟平時太不一樣了, 看一眼都覺得辣眼睛。然而心裏這麽想,臉卻出賣他似的紅了, 最後他近乎自暴自棄的承認,晴明那張臉存在感太強了。

“你……先把這個解開。”

“不要,解開你就跑了。”晴明此刻就像只露出尾巴的狐貍,口氣中帶着點誘哄的味道:“我們來簽契約好不好。”

這回輪到許君說不了, 他實在不想跟這家夥再扯上關系了。

晴明轉過身背對着許君,扇子敲擊着手心, 一副苦惱的樣子小聲嘀咕:怎麽辦, 還從沒有妖拒絕過我。

許君嘴角抽搐,清明潛臺詞不就是“很好,你已經引起了我的注意”麽,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清純不做作的妖。

晴明嘀咕了半天, 再轉身時又充滿了自信:“你一定不知道簽契約意味着什麽……”

“我知道, 就是不想簽。”

“……”狐貍耳朵挫敗地垂了下去, 這跟說好的劇本不一樣。

“聽着, 晴明,我不知道你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你是真醉假醉,紅葉現在有危險, 我必須去救她。”

“紅葉?”晴明重複着念了一遍:“紅葉不是你嗎?”

“不是!”許君敗了,他就不應該跟醉鬼扯這些,按捺住性子:“紅葉是你的未婚妻。”

晴明認真的看着他的臉:“我很榮幸。”

許君敢打包票這家夥還沒認出他來,然而時間不等人,許君翻了個白眼,拉住他手說:“好,我是你未婚妻,那作為我的未婚夫,我能否請你去幫我救人?”

晴明笑得燦若星辰,藍色的眸子裏仿佛藏着全宇宙,那一瞬間,久違的悸動湧上許君心頭,心髒莫名都漏跳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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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不容辭。”

許君暗暗呼氣,不再東想西想,将心思全放在紅葉身上:“博雅走了一刻鐘了,能不能趕上?”

晴明閉眼不語,扇子清抵額頭,青色的光芒漸漸萦繞在他四周,在夜裏格外亮眼。

光最亮出,一頭通體碧青的龍從中而出,龍吟聲振聾發聩,方圓十裏內皆為其震。

許君退後一步,莫名熟悉的氣息讓他忍不住鼻頭一酸,眼前的青龍不同于從前跟着他的那只只有一息殘魂的小龍,它看起來是那麽的強大。

青龍眯着眼,傲慢地打量着許君這個陌生人。

晴明撫摸着青龍的腦袋,握住角翻身騎到背上,向還在怔愣的許君伸出手:“上來吧。”

許君雖然是第一次騎龍,但卻不是第一次飛在空中了。上次……好像還是在現代跟大天狗,不過相同的是,風都是如刀割一般。

“雖然于理不合,但……權宜之計,你不要生氣。”說着晴明把許君的腦袋輕輕靠在自己懷裏,但又不靠實,只是虛虛挨着。

許君小小掙紮了下,然而剛一動,青龍倏然擺身,讓他不由自主抱住晴明的腰。

晴明先是糾結了一下,然後小聲嘀咕:“這可是你先抱的,不是我要占你便宜。”最後才心安理得地坦然地一手環住他一手握緊龍角。

許君:……

青龍游走不過片刻,便在山腳下追上源博雅。

博雅望着遠在天邊的青龍,捂着額頭道:“這麽大張旗鼓還真是不怕打草驚蛇啊。”

小座敷:“那現在怎麽辦?”

源博雅咬咬牙:“紅葉和那妖已經停止移動了,估計就在這山中,現在晴明來這麽一出,他們估計已經發現了。”

小座敷臉皺得跟包子一樣:“沒事,我們比他快就行。”

紅葉在一陣颠簸中醒來,一把扯下蒙在頭上的布,驚疑不定。四周皆是荒山野嶺,而自己正坐在一頂四擡轎子上。

轎夫擡着轎子快速移動,時不時還會回頭看她一眼确認她是否還在。紅葉在那間隙中瞥見……那些轎夫都沒有臉。

果然……又是妖嗎?

如果說第一次被擄走是害怕,那麽第二次就變成憤怒了。

“你們是誰?”

轎夫不答,只是埋頭趕路,不久前面出現一座宅院。這宅院倏然矗立在荒野中,四周雜草橫生,連路都沒有。

轎子直直沖着大門而去,就在紅葉以為要撞上時,周身一輕,自己已經站在地上了,而先前的轎子,直直得穿門而過,消失不見了。

紅葉轉身就跑,腳被身邊的枯藤纏住,動彈不得。

朱紅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團黑色的霧氣緩緩飄來,爛了半截的臉隐在深處:“娘子。”

紅葉喊道:“為什麽是我?”

“進來吧,為夫細細與你說。”

那霧氣越來越濃,紅葉只覺得天旋地轉,下一秒已經到了屋內,紅燭帳暖,銅鏡裏照映出一張又驚又怒的美豔臉旁。在她身後是一團黑色的濃霧。

“為夫前些天受了傷,元氣大敗,這不才想找人補補,快來,我們拜天地。”

紅葉自然不會随了他,往門邊退去,那弄霧一開始好整以暇,似乎十分享受紅葉焦急但卻無用的樣子,末了才說:“娘子,良辰苦短,莫要再浪費時間了吧。”

說着便撲向了她。

火光中一道鬼影閃了出來,擋在紅葉身前。

“酒吞的鬼息?”黑霧驚道:“你與酒吞什麽關系。”

紅葉呆呆的看着酒吞的幻影……這是在保護她?

黑霧笑道:“呵,不過酒吞自己都自身難保,他已經不是鬼王了。”雖然話這麽說,但更像是給自己壯膽一樣,伸向紅葉的手帶着猶豫。

就在此刻,房門洞開,桌上紅燭被風熄滅。虛空中出現一道鬼手,伴随着凄厲的慘叫聲,黑霧生生地被嚼碎。

“正好當補身體。”話說到一半,嫌棄道:“真難吃啊。”

紅葉向外望去,月影投在那人身上,看不清臉,但那周身萦繞的氣場,讓她不得不承認,那是酒吞。

兜兜轉轉又落到酒吞手中,紅葉一時氣悶,倒不像第一次那麽怕他了。

“你怎麽會在這?”紅葉問。

“……不需要你管。”酒吞瞥她一眼:“跟上。”

說罷往前走去,紅葉看看四周迅速衰敗的房屋,咬咬牙從地上爬起來,跟在酒吞身後。

到了院內,借着月光她才發現酒吞看起來并不好,光裸的上身到處是傷,一道口子從胸口一直劃到腰腹間,最嚴重的是他少了只右臂。

“怎麽回事?”

酒吞腳步一頓,對盯着他的紅葉不甚在意道:“被茨木折了。”他的聲音很平淡,沒有憤怒也沒有驚訝,像是早已料到會這樣。

“也罷,他想坐那個位子就給他坐好了。”

一出宅院,紅葉就想跑了,酒吞在前面不冷不淡地說:“方圓百裏全是妖,你想走便走吧。”

紅葉:“那……你不能對我怎麽樣。”

酒吞回頭看她,眸子裏全是冷意:“你願意跟就跟,不願意就走。”

果然,紅葉被他吓到了,酒吞轉回身,默默嘆氣,自己果真跟他說的那樣?不适合跟女孩相處?

鬼王宮,破敗的王座上是一道孤寂的身影。茨木斜撐着下巴斜靠在椅子上,整個大殿已經被毀了大半。

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一塊石磚上,那石磚不過是衆多中的一塊,顏色也無甚特別,再普通不過了。

以前酒吞坐在這王位上的時候,他就站在那石磚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大天狗從暗處悄無聲息地過來,對出神的茨木說:“吾王。”

吾王……曾經他也這麽喊那個男人,跪在他腳邊奢望他看自己一眼,盡管卑微,盡管不平等,他還是樂在其中。

直到紅葉的出現,那個黑發的美麗少女,有着令妖物怦然心動的純淨眼神,一舉一動都令酒吞深陷其中。

酒吞在上位慣了,根本不懂怎麽讨好女孩,生硬地用自己那一套來對紅葉,只有在偶爾喝醉酒時才會露出一絲柔情。

那是茨木從未感受過的。

他們兩第一次争吵,非常厲害,接着是冷戰,酒吞為了緩和兩人的關系,甚至親自提了酒來。

酒吞明明知道,他根本拒絕不了他,那晚他一邊享受着美好的身體,一邊悲涼地反思他們的關系。

明明那麽近,卻仿佛永遠都進不了這個男人的心。

那個女人,憑什麽。

“吾王,已有酒吞蹤跡。”

茨木睜開眼,金色的瞳孔裏是冷漠的笑意,他起身:“大天狗,你覺得這位子怎麽樣?”

“權利總是美好的。”

“沒錯,他能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茨酒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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