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某蠢狐

前兩天剛下過雨, 山間的路十分泥濘, 紅葉一腳深一腳淺, 艱難地走着, 一擡頭, 酒吞在前方停住,背對着她伸出手。

紅葉驚疑不定, 他這是?

“扶着。”

紅葉這才明白過來,輕輕拽着他手腕。

兩人行進的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高了,酒吞帶着她尋到一處山洞,收拾了雜草撿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轉頭看見紅葉抱着胳膊瑟瑟發抖。

酒吞皺眉, 跟自己在一起就這麽不舒服?

“你怎麽了?”

紅葉哆嗦着:“冷。”

冷?冷是什麽?俊美的臉面無表情道:“你穿着衣服還冷?”

紅葉知道不能跟一個常年裸着半身的妖怪來談論冷熱的問題,只得自己去撿了些枯葉樹枝, 但由于之前下雨, 多多少少會帶着潮氣,生活散發出的煙嗆得她睜不開眼。

酒吞下意識地遠離火光,雖然他不怎麽喜歡火,但不妨礙他享受與她相處的氛圍, 他們難得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 那被煙熏得一團烏黑的臉竟然有點可愛。

紅葉有些不自在, 背後有道視線在一直看着她, 但等她鼓足勇氣瞪回去的時候,酒吞總能在視線相觸之前躲開。

這樣來回幾次,她終于忍不住了:“你看什麽?”

酒吞坐在一旁垂着腦袋不吱聲。

紅葉:“我走呀。”

酒吞還是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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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特別想這麽一走了之,但想想深更半夜在山裏, 莫說是妖怪了,随便一個毒蛇猛獸就能要了她小命。

末了她只能認命地靠在石壁上烤着火,同時盯着酒吞以防他突然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

樹枝噼裏啪啦的聲音在夜空中格外明顯,虛弱的酒吞讓紅葉竟然稍微放下心,她的視野漸漸模糊,頭忍不住往下點去。

突然一個激靈,紅葉睜開眼,以她周身的寒意來看,火應該熄了一段時間了。

四周一片靜悄悄的。

她扶着山壁緩緩站起來,活動下發麻的腳,悄聲地喊了聲:“酒吞?”

沒有人回答。

山洞很淺,紅葉很快就裏裏外外找了一圈,別說是那麽大一個人,連只老鼠都沒有。

她重新燃起火,既然酒吞不在,天一亮她就走。

“你說……她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會怎麽想?”茨木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左手被鉗制住壓在一邊,整個背被抵在冰冷的牆上,而茨木正低着頭咬在他右臂新長出的嫩肉上。酒吞蹙眉忍下疼痛,視線穿過胸前銀色的發絲,在坐着烤火的紅葉身上逡巡一圈後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放她走。”

茨木笑了:“現在是她自己不走,我可沒拘着她。”

酒吞:“你到底想怎樣?”

金色的瞳仁裏漸漸染上怒氣:“我想怎麽樣?我只想你看着我,我們還像以前那樣不好麽?”

“以前什麽樣?以前你可不是鬼王,權利的滋味怎麽樣?”

茨木搖頭:“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

“不論你要不要,你都得到了,權利的本質不就是可以肆無忌憚的強迫嗎?就像你現在這樣?”

茨木在酒吞尖銳的眼神中後退,他只是想留住他:“我可以還給你。”

酒吞按住右臂,眼裏滿是不屑一顧:“我要的不過是你放開我,至于那個位子,我并不想坐,你喜歡就拿去好了。”

他看着紅葉的眼裏,沒了冰冷與冷漠,茨木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裏面所流露出的柔情,出離的憤怒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離開我。”

下一刻茨木揮手打破包裹着兩人的結界。

被憑空出現的兩人吓到,紅葉緊握着燒到一半的樹枝,靠牆站着,飄忽的火光下,那個被壓在岩壁上的男人不正是酒吞?

酒吞皺眉:“你鬧夠了沒有。”那種上位者冷漠的責備一下子就點燃了茨木全部的怒火。

酒吞對他永遠都是這樣,帶着點無動于衷,帶着點冷眼旁觀,即便是在他們最濃情蜜意的時候,他也從沒正眼看過他。

他已經是鬼王,那個男人看他仍然是輕蔑的,絲毫不在意的。

不夠,他想要他全然看着自己,再不能容納分毫。

把他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只是第一步。

至于第二步,他輕笑起來,目光落在紅葉身上。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紅葉将火把扔到茨木臉上,轉身就跑。灌木叢中的鋒利的葉子在腿上留下細小的傷口,紅葉皺着眉接着往前奔去。

但奈何妖的速度哪裏是弱小的人類能比拟的。還沒跑多久,身後便傳來聲響,紅葉在一陣絕望中被拽住。

她想尖叫,然而下一秒嘴被冰涼的手捂住。

“噓……”

紅葉這才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酒吞。

“那個人呢?”

“我困住他一會,”酒吞不由分說拉她起身:“快走。”

龍吟聲劃破天際,紅葉不禁擡頭看去,青色的龍帶着光正從遠處急速略來。

“是晴明!”她喜道:“我們去那邊。”

青龍着地,許君戳戳晴明:“讓我下去。”晴明這才回神,将他放了下去。

對于紅葉身後跟着的酒吞,他內心是崩潰的,自己打不過,唯一的外援晴明這會還醉着,簡直了,最後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那條正朝天噴氣的青龍身上。

青龍斜眼看他一眼,繼續對天噴氣。

唯一的希望破滅了,許君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抽出妖刀,擺好姿勢——希望待會挨打的姿勢不要太難看。

誰知酒吞壓根沒理他。他将紅葉送到後,轉身就走。

紅葉一愣,追上去:“你不跟我走?”

等等,我聽到了神馬,許君豎起耳朵,紅葉跟酒吞之間的氛圍好像變了。

酒吞側目,眉眼間全然冷峻,他說:“我得回去收拾爛攤子。”

他看向站在最後的晴明道:“答應我,照顧好紅葉。”

聽到紅葉的名字,晴明一陣困惑,随即腦海中顯示出了一副畫面,一個穿着紅色和服的人對他說:“對,我是紅葉,你的未婚妻。”

而那個人現在就站在他面前,橫刀對外。

他點頭,語氣中帶着一絲柔意:“那是自然。”

許君忽然覺得手中的木刀重若千斤,他甚至發現紅葉的臉迅速地染上紅色,即便在夜晚的黑暗中,也豔麗不可方物。

酒吞看着紅葉不自在地別開眼,心中滿是酸澀,他對紅葉說:“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紅葉:“那……你要小心。”

話還未說完,紅蓮之火便将酒吞包裹住,風一樣地消失在空中。

紅葉忽然覺得……其實酒吞也沒有那麽讨厭。

兩人不敢再耽擱,啓程上路,然而原本在一旁站着充當吉祥物的某人卻不配合了起來,晴明嘴裏嘟囔着:“紅葉……紅葉……”

身子軟得跟面條似地淨往許君身上倒,跟個人形挂件似的,人又重,許君被他勒得喘不過氣。

紅葉滿臉通紅地站在一邊,笨手笨腳地不知道要怎麽辦。

許君喘着粗氣:“先把這家夥弄到龍背上。”

然而不配合的不只是某只狐貍,青龍仍是一副賞月的樣子,整個身子直立起來,根本沒法騎。

紅葉剛想過去,就被青龍用爪子推開,它高高在上,只斜睨一眼就足以讓紅葉不敢近身。

許君無法,只得拖着某人上前去交涉,青龍拽得就差背起小爪子了。許君面上笑嘻嘻地,心裏好想把它變成小龍的樣子揍一頓。

然而青龍真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許君無法,正僵持着,他聽見小座敷的聲音,博雅一看晴明就知道這丫現在還是撒酒瘋了。

許君看着一來就獻殷勤的黑豹,腦中思考五個人排排騎黑豹的可能性。

晴明挂在許君肩膀上的腦袋轉了轉,眯眼看着黑豹,黑豹渾身一個激靈,委屈地“喵喵”叫。

罪魁禍首的某人迅速把頭埋住,假裝不是自己威脅了小黑貓。

許君:……

最後,許君還是從小座敷那拿了點之前剩下的糖,這才哄好了大型龍寶寶,他先扶着紅葉上去,青龍似乎是被抓痛了,擺了下尾巴,差點把紅葉甩了下來。

許君一看,只得将最後一點糖全塞龍嘴裏,這下終于老實了。

到了要扶晴明上去的時候,博雅早早地抱着小座敷騎到黑豹身上,就像寝室裏為了逃避關燈早早跑上床的室友一樣,擺出一副哎呀,我下去好麻煩,你自己看着辦的樣子。

許君只得小聲哄着晴明,兩人挨得非常近,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許君說着說着就覺得腰間一緊。

他低頭,腰那赫然圍着一圈白毛。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恩,挺軟的,接着就聽到耳邊一陣抽氣聲,晴明從他肩膀上起來了一點,微擡着眼從下往上看着他。

印象中許君從未從這個角度看過晴明,只一眼,他就感覺要炸了,血逆流沖上腦門令他整個人有點飄忽,手不自覺地放在晴明勁瘦的腰上。

就在此時……青龍對着兩人的方向,打了個噴嚏,期聲勢之大,許君不得不以雷霆萬鈞來形容,最主要的是,似乎還帶着可疑液體。

許君:……我有一句XXX不知當不當講。

紅葉坐在龍背上,聲音飄忽:“天冷,我們趕快回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說的标題都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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