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靈泉
雲霧缭繞, 霧氣打濕了許君的發梢, 晴明伸着小手幫他把額前的發撥開：“快到了。”
兩人離開鳳凰林已有半個時辰, 卻已到了海上。
也是, 日本的面積本身就很小, 加上青龍的速度，必然已離京萬裏。降落時, 許君內心還沒敢相信，他竟然要去見晴明的母親了。
島上晴空萬裏，櫻花灼灼，倒是有點人間仙境的樣子。
晴明拉着許君踟蹰地站在樹林邊上：“我很久沒來過這裏了, 小時候，我把京城尹府家的孫子揍了一頓, 我父親要帶我去道歉, 我不願意一氣之下就跑回來了。”
結果卻被他娘趕了出去。
許君腦海裏瞬間腦補出一個狐貍團子跟人打架的樣子，再瞅瞅晴明那張萬年如一日波瀾不驚的臉，心道：看不出來。
猶豫半天他說：“你小時候跟現在性格差挺多的吧……”現在跟後來的性格也不太一樣。
在現世時，晴明就像是被打磨過棱角一樣, 給人一種溫潤通透的感覺, 溫柔, 照顧別人的感受, 即使在缱绻時，也是一副君子端方。偶爾透漏出的一點攻擊性，就能讓人瘋狂。
至于黑晴明的性格……許君暫且忽略不計。
而少年時的性格，倒是有點像黑白晴明的綜合體, 就像是灰色一樣，不如白的純淨完美，卻非常的真實。
對，現在的晴明給他一種真實感。
許君也終于明白為什麽以前跟白晴明在一起的日子雖然幸福，卻總是惴惴不安。
“你現在挺好的。”
晴明看着他，表情中帶着點“我本來就挺好的”桀骜，拉着他的手卻是那樣的柔軟。
許君嘆口氣，他算是徹底栽在這個男人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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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起了櫻花雨，許君扭頭看去，林子深處步出一頭白狐，那狐貍身态優美，見了縮小版的晴明，先是一愣，接着眼裏出現了熱淚。
晴明站在原地沒動。
許君卻感覺到他的手微微顫抖。
白狐化作人形，絕美的婦人紅着眼眶款款走來，離他們只有一步之遙。晴明小小的身子彎腰，躬身行禮。
婦人再也抑制不住，上前抱住晴明。
許君就那麽站在身後，不出聲，不打擾，這一刻，時間都屬于他們母子。
終是哭完了，晴明溫柔地幫她擦了淚，她才想起要迎人進去。
許君見她欲言又止，便說：“我剛在外面見到一處靈泉，想帶青小龍去洗個澡，你們先進去
吧。”
白狐剛感激朝他一笑，卻聽晴明說：“一起來吧。”
許君與他對視，晴明的眼裏一片堅定，仿佛就應該如此。
“母親，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白狐這才道：“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想你們此次來也是為了你變小這件事吧。”
三人一路來到位于深處的洞穴，此時這裏俨然已經是個建在山洞深處的宅府了。
“嗯，我靈力不穩，目前只有一成不到。”
白狐命小妖上了茶，抿了口道：“一成？”接着她面露喜色：“我剛還以為你至少還有三成，那你的……”
許君聽到這明白了，白狐把晴明的一成靈力當成了三成，也就是說，晴明如果恢複十成靈力，豈不是要高出她期望很多。
晴明淡淡點頭：“我翻了很多古籍，對靈力不穩之事都有提及，但從沒有一本書上說過，身體會變小。”
白狐嘆口氣：“妖一族本身禁止與人類通婚，所以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會有族長下的詛咒，應驗到你身上，便成了這樣。”
“不過你別擔心，我們的靈力不過是天地精華，只要能迅速補充，自然就能恢複。後山有座靈泉，平常人泡上半柱香也就可以了，以你的靈力深淺，泡上三個時辰，必然能恢複。”
“明白了。”
事不宜遲，晴明就要起身，白狐道：“看你如此匆忙，莫不是有什麽事？”
“是有點麻煩。”晴明未多說，便帶着許君往後山去了。
“你去洗澡帶我幹嘛？”
晴明只是拉着他不說話，等到了靈泉，晴明二話不說便開始脫衣服，完了扶着岸邊的岩石滑下去，緊緊抱着岩石不松手。
“水有點深。”
許君算是明白了，這家夥腿太短夠不着底，他一個爆笑：“你不會游泳麽？”
“會，我等不了三個時辰，越快越好，一直劃水對現在的我來說太消耗體力了，所以……最好有個人能托着我。”
這下輪到許君傻眼了，不過他也想晴明趕快恢複，這才下了水。
“你不脫衣服？”
許君心道我才不要在你面前脫呢！
他抱着晴明沿着泉水邊找了一個水最淺的位置坐下，晴明便靠在他懷裏，眉眼緊閉。
一時間空氣中滿是沉默，只有樹上的黃莺在惱人的叫着。
滿滿地，許君覺得泉水的溫度似乎便高了，那種熱讓他渾身難受，仿佛身體裏有股血液在橫沖直撞。
“這水……”有問題？
內心那股焦躁感，迫使他不得不挪動身子，剛一動，便把晴明驚醒了。
“怎麽了？”明明是很正常的嗓音，聽起來卻如同低語一般。
“沒……”許君捂着發燙的眼眶，喉結一滾，聲音像是從嗓子裏逼出來的一樣。
晴明立刻發現了，狐貍耳朵豎起來，雙手摟着許君的脖子，腦袋還蹭了蹭，聲音越發的誘人：“是我忘了，你體內妖力充沛，被這水一泡，靈力與妖力相沖擊，自然會不舒服。”
是很不舒服吧！
許君簡直都以為晴明是故意的了！
晴明每說一句話，便有氣缭繞在許君耳邊。
“很難受？要不要我幫你。”
“不要！”他從手的縫隙中看見垂下的狐貍耳朵，忽然起了調侃的心思：“我沒興趣跟小孩子……”
“那，變大了就可以嗎？”
“嗯？”許君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原本爬在他胸前的小腦袋已然變了。
如瀑的銀發随着泉水飄蕩，隐約遮住身下強健的胸膛，原本環着他脖子細小的手臂現在卻如烙鐵般鉗在耳側。
晴明半眯着眸，眼裏滿是不同于以往的異樣。
“你！”
下一刻，下唇便被含住，輕吻卻不深入，許君腦袋一片空白，只聽到晴明小聲地嘀咕：“你說了可以的。”
許君：這特麽都是套路！
半個時辰不到，晴明同學不但恢複了靈力，還順便吃了頓小餐。對此，許君十分不開心，他被摻着從水裏出來的時候一直在碎碎念。
然而狐貍大人已經吃到嘴裏，雖然與他想的有點差別，但好歹也算得了便宜，于是此刻十分溫順地站在一邊，頗有點你說啥就是啥的意思，笑得十分開心。
許君覺得，他還是省點唾沫比較好。
白狐探查過晴明後，驚道：“你的靈力……”
“嗯？是不是多了？”
“這不可能……”從來沒有人在靈泉裏汲取靈力，最多只是恢複，但晴明的靈力确确實實是多了。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感覺還不錯，母親，我先走了，改日有空來看您，當然，如果你不趕我出去就行。”
白狐眼眶一紅，哽咽道：“對你父親好點。”
晴明只是笑，卻不搭話。
末了，白狐讓晴明去取東西，許君心裏一禀，知道這是白狐要支開晴明。
晴明站在原地并沒有動。
白狐嘆口氣道：“果然是長大了。我只是想交代你朋友，要注意你的狀态，你現在靈力會出現問題，以後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麽別的，千萬不要大意。”
“嗯，我會注意的，母親，就此告辭。”
兩人從林子裏出來，青龍正蹲在河邊和一只大烏龜玩耍，見兩人出來，連忙直起身子，仿佛剛才幼稚的行為不是自己做的一樣，留下大烏龜一臉莫名其妙。
青龍伸伸爪子，默默将烏龜撥到水裏。
烏龜：……
許君：……
禦風而行，須臾萬裏，在博雅的焦急中，晴明與許君落在院中，此刻太陽已西行，不用多久整個天空就會被黑暗籠罩。
博雅：“我打聽到了，雅子閉門謝客，窩在公主府不出來，時間恰好與紅葉失蹤的能對上，莫不是她？一開始我還不敢相信，但你父親拒婚時候，她還曾到你家鬧過。”
晴明略一沉吟：“雅子雖然性格刁蠻，但應該不會傷人，這事恐有內情，事不宜遲，今晚我們進宮。”
博雅道：“今晚虛伊使臣來觐見，有宮宴，你我均是座上賓。”他看了看許君：“要不你就不去了？”
“我想去。”
博雅想了想：“也可以，我晚上要為陛下獻曲，你就當做侍童。”
許君倒是沒什麽意見，但是晴明的臉色卻不怎麽好看，這侍童到底是什麽意思？
最終在晴明的堅持下，許君還是沒跟着博雅，晴明讓人準備了一套素色繪竹和服，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入夜，管道上馬車絡繹不絕，央央宮殿外，人頭竄動，進宮的人員一律下車檢查，人從右邊排隊進入，而馬車則一律由左邊門進入。
晴明一身藍色狩衣，腰間珠玉相墜，端的是俊美無雙，然而再華美的衣飾也比不上那張如玉鑄的臉。
他握着扇子從車上下來，周遭官員內侍均是大氣不喘，關于這個男人的傳說他們或多或少都聽過，不論真假，遠離他便是最好的選擇。
那些官員的女眷們卻不這樣想，紛紛屏息，沒辦法，見他一面實在太難了。
晴明沒有走開，反而轉身掀起車簾，先是輕聲說了什麽，裏面人扯了簾子下來又把馬車遮嚴了。
這……裏面莫非是個女子？女眷們紛紛傻眼。
緊接着那車簾被迅速掀開，人們只一眨眼，便見一個人影迅速從車上下來，大半個身子被晴明的身影所擋住，但即便如此，她們也看到了，那是個男人。
還好還好，女眷們紛紛松了口氣。
許君面無表情：“你下個車而已，為什麽這麽多人圍觀。”
晴明：“我也不知道。”
博雅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此時他并不是一個人，左右雙手各樓了個人，許君定睛一看，竟然有一個是男子。
“你是不知道，男人見了晴明，敬畏，女人見了嘛……你看看她們就知道了，當然了她們也只敢看看。”
“所以雅子，紅葉……是被嫉妒了？”
“這麽明顯的事你不會現在才知道吧。”
晴明張開扇子，借着扇面的掩護，握了握他的手：“不用擔心，待會見機我們去公主府。”
作者有話要說： (⊙v⊙)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