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危機
雨天路滑, 青坊主将草鞋帶的泥在院裏的石凳上刮了, 這才放下鬥笠進屋。
屋內的蒸氣被冷風吹散, 露出全貌。當中一個木桶, 裏面半躺着一個男人, 見門被推開，才睜開眼。
青坊主從衣袖拿出一個約莫半個拳頭大小的青釉瓶子, 道：“我讓孟婆多熬了些，今天的副作用比較大。”
話雖如此，手上卻沒動作。
晴明濕手接過來，徑直倒在水裏, 地板上留下一連串水珠，他絲毫不介意, 閉上眼, 半響才傳來一聲“謝”。
青坊主在那恍惚的煙霧中，差點以為自己是幻聽。
一個時辰後，晴明穿戴好，離開院落, 正在劈柴的青坊主不由一頓, 望着那人的背影在想些什麽。
“你啊, 就愛瞎操心。”背後被一個火熱的身軀覆上, 青坊主放下斧子，按住亂動的手。
般若在他耳邊道：“晴明既然下定決心要分離神魂，你勸也是沒用的，何況半個月後就是百年一遇的血月日, 屆時，鬼界勢弱，趁此分離才能更好的掌控那一重魂魄啊，你就別擔心了。”
“那可是平安京最強的陰陽師啊。”
這幾日來，許君發現事情反過來了，前些日子，他比較嗜睡，一天昏昏沉沉的，現在輪到晴明昏昏沉沉，他自己倒是格外神清氣爽。
按花鳥卷的說法，之前種子釋放的妖氣過于強大，他身體承受不住，這些日子來，虧得他平日積極修煉，疏通脈絡，妖氣平緩，是個好現象。
許君拍拍肚子，平日裏曬了點太陽就腰酸背疼小腹痛，現在就算來個日光浴也絲毫沒有感覺。莫非妖力強了就連大姨夫也不疼了？
對于晴明的嗜睡，許君一開始十分擔憂，但随着青坊主的一次拜訪，言明晴明是受到百年一遇的特殊日子“血月”的影響後，也算是放心不少。
晴明昏睡的時候，許君大多數時候都陪着他，一般甚少出去，但這兩天紅葉一直邀請他去她府上坐坐，許君卻之不過，終于在某天去了。
之前紅葉從皇宮裏搬了出來，住在雅子公主宮外的別院，皇家院落，景色自是不必多說，但許君就是不願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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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小龍拱着腦袋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姿勢，翻個身繼續睡，許君原本對着請帖發呆，被他驀然驚動，頭一低，發現這家夥跟晴明睡姿竟然差不多。
都是平躺着，雙手、雙爪放于身上，标準的很。
許君趴在床上，小聲帶着試探喊：“晴明？”
晴明眼睫輕閉，唇色極淡，毫無反應。
于是許君蹑手蹑腳地站起身，做賊一樣地轉身離開，還沒動幾步，腳腕便被抓住了。
晴明側躺在穿上，一手扶着頭。
“诶？你醒了。”
“去哪。”
“啊，我只是……”話音未落便被抱住了，剛睡醒的人體溫比一般要高得多，許君整個人在那種熱氣裏，只覺得燒得臉疼。
“不要離開我。”
“怎麽會。”
“不要讨厭我。”
“額，喜歡都來不及，怎麽會讨厭。”天啦嚕，晴明是在跟他撒嬌嗎？想一想鼻子怎麽感覺熱熱的。
紅葉的那張請帖終是被見色忘友的某人抛之腦後，于是紅葉不得不在翌日親自上門拜訪。
許君實在推不開了，便也跟着去了，當然是在晴明睡着後去的。
見了紅葉父母，許君便跟她到了偏院，兩人正說着話，但見許君腳下一頓，紅葉忙問：“怎麽了？”
許君望着那間綠漆砌好的屋子，一時覺得有些恍惚，總感覺這裏有種熟悉感，就是那種仿佛曾經來過，做過同樣的事的熟悉感。
紅葉笑：“你之前明明就來過啊。”
也是，前些天來紅葉這玩，也曾來過這間屋子。許君随即笑笑，與她一同進去。
屋內燃着一柱香，味道綿軟深長，紅葉漫不經心個地看着許君，片刻後他轟然倒下，落地之前背後一雙黑色濃霧幻化地纖長手指将他扶起來。
紅葉眼睛一亮：“晴明。”
黑霧笑了，食指放在唇前做出“噓”地樣子，接着對紅葉搖頭。
紅葉滿腔的話都梗在喉頭，卻也只得出去。
屋內香燭依舊燃燒。
紅葉幾乎将手中的扇子捏碎，陰影從地上的影子裏漫出，形成一個人形：“看吧……”
紅葉不甘心：“晴明他只是從小君那吸收點妖力。”
“那不是晴明，只是他的一縷魂。”
紅葉紅着眼：“那又怎樣，就算只是一縷魂魄，那也是完完整整只屬于我一個人的。”
黑影身上的氣息開始消退，半響變成一個完完整整的人，那張臉赫然就是辛安。
她語氣絲毫不帶波瀾：“如果你擁有強大的力量，晴明何必需要去找他？”
紅葉咬着唇：“可是我……”
“我可以幫你，讓你擁有無邊的力量，到時候……”
紅葉眼神微閃，辛安的話看起來是那麽的誘惑。
“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啊，只想要你，血月之前，告訴我你的答案。”
香滅，屋內不知從何處吹來一絲清靈的風，許君頓覺得神清氣爽：“剛剛說到哪了？”
紅葉遞上一杯茶：“快喝口水歇歇吧，你啊說了快一炷香了。”
“诶诶诶？有麽？”他倒是完全沒注意到。但香爐裏的灰卻訴說着事實。
許君只得認了：“還不是最近憋的。”
紅葉送許君到門口，許君見天還早，便轉了幾條街去買點心，他其實對這些不怎麽喜歡，況且天熱，吃起來更堵得慌，但礙不住晴明喜歡。結果路過米鋪見有賣紅豆的，便抓了把紅豆回家打算做紅豆冰山。
到弄冰的時候許君開始犯愁，這玩意現代家家都有，古代的話，大約只有酒館冰室之類的地方才有吧。
于是他又在街上轉悠，如果沒記錯，之前去過的某家酒館就在隔壁街。
酒館老板雖然對于他購買冰碴子的要求有點好奇，但做什麽生意不是做呢？當下讓他坐在隔間裏，自己差夥計去弄了。
許君灌了一大碗冰鎮梅子酒，終于覺得舒爽了，這時隔壁傳來一聲頗為熟悉的聲音，稚氣中帶着嬌俏，絕不是成年女子的聲音，倒像是半大不小的孩子。
那孩子嘟嘟囔囔地似乎在自言自語，滿嘴什麽“哎呀，要完蛋了”之類的話。期間還夾雜着“咕咚”地水聲。
那聲音太熟悉了，許君多了個心，集中全部注意力去聽。有人掀了簾子進去，随着腳步聲的停頓，一聲“咚”地悶響砸在地上，像是什麽沉重的東西在敲擊地板。
接着傳來少女略帶緊張的聲音說：“坊主大人，那個……”
來的那個“坊主大人”沒有說話，許君只聽到那女聲接着道：“配方好像出了點問題……”
許君聽了半響沒聽出什麽名堂，正準備放心大膽的繼續喝梅子湯。卻聽那邊一個男聲道：“你是說晴明的藥出了問題？”
許君不由攥住碗邊 ，那是青坊主的聲音。
他怎麽在這？晴明的藥是什麽意思？
青坊主無奈道：“孟婆，到底怎麽回事。”
孟婆對着手指嗯了半天，偷眼見青坊主神色不佳，跺腳心一橫指着冒着泡泡的牙牙。
青坊主視線轉向牙牙，對方一臉無辜。
“其實，坊主大人，我可以再加點星羅草中和藥性，到時候就沒問題了。”
“罷了，除了你我也沒人可以用了。”
孟婆開心道：“一定沒問題的。”
又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聽起來青坊主像是走了。
許君從腰間抽出妖刀：“你去跟着青坊主。”
妖刀幻成一縷青煙，瞬息沒了。
許君輕輕敲了敲隔壁門框，透過薄紗看到裏面人明顯一頓，接着一陣雞飛狗跳。他索性直接掀了簾子。
孟婆拿着湯勺正在往牙牙身上爬，小短腿漏了一截，見一個男人，不，男妖站在門口，一時愣了。
麻麻呀，這男妖可真好看。
許君施施然走進來，右手轉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道：“聽聞孟婆在此，特來拜訪。”
孟婆：“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許君內心十分着急，面上卻雲淡風輕，他敲了敲桌子：“重要的是接下來的交易。”
“你要買湯藥？”孟婆舒了口氣，蹲在地上收拾剛剛落跑散在地上的東西：“是新來的小妖吧，城南的鋪子，每日酉時準時開售，早到早得，賣完為止。”
許君：“一般的東西我可看不上，我要的，是剛剛青坊主拿走的那瓶。”
孟婆手中一頓，小小臉皺得跟包子一樣：“你要那個做什麽？”
許君笑而不語：“這你就別管了。”
孟婆急道：“那可不行，你知道那藥是幹什麽的你就亂買？那可是……”
“是什麽？”
孟婆話到嘴邊，就差幾個字便吐露出來，卻被一聲龍嘯打斷，許君擡眼去看青龍碩大的腦袋，正出現在窗外。
緊接着外面一陣尖叫聲，整個酒樓開始混亂，青龍見許君在屋內，十分開心，不顧他還是完整形态就想往進鑽。
“停！”他抓着龍角往外擠，期間孟婆抱頭就跑，差點忘了帶牙牙。
半柱香後，許君躲在臨街的牆角下，滿臉是灰，青小龍一臉委屈被許君勒令在牆角罰站。
“你跑來幹嘛？”
青小龍嗷嗷兩聲，許君也聽不懂，徹底沒了脾氣。
一縷黑煙趁着夕陽從遠處飄來，落在許君面前化成人形。
“青坊主去了哪？”
黑煙搖頭：“出了城往西十裏外便沒了蹤影，我仔細看了，那邊被封了結界。”
“結界？”許君喃喃道：“到底怎麽回事。”
黑煙凝結成一把鋒利的刀，落在許君腰側：“不知道，但那氣息很熟悉。”
他話沒說完，但許君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晴明……你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跟基友的對話差不多就是
啊，好煩啊好想辭職啊壓力好大啊要死啦，老娘不要幹啦！
基友：把自己勸一下
我：誰勸都不好使
基友：那看看信用卡冷靜下好了
我：……
所以沒事別刷信用卡螞蟻花呗之類的啊親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