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成何體統。”

柏則一手提起莘玥的小臂, 蹙緊了眉。

少女身上的甜味多了些醉人的酒香, 水眸朦胧的看向他,“柏師兄對我溫柔些啊。”

她反手用力一拽,柏則便被拉到她身前,“柏師兄難得來這種地方吧, 別再板着一副冷冰冰正人君子的模樣了,來, 吃一杯酒。”

柏則擋開少女遞過來的酒,神情更冷, “随我回去。”

紅鳶看着這一切, 一開始還以為這是男子出來捉奸的。

他這時才明白,為何莘玥到了這種地方卻并不尋歡作樂, 反而只是一人玩着貓獨自酌飲。

這尋來的男子長得這般英俊, 确實才配得上她, 在醉歡樓這種地方,哪裏又有那麽多真心。

紅鳶很快調整好心情, 便做好這醉歡樓內的紅顏禍水, 幫她的忙, 氣一氣這位公子。

只盼這位公子早些開竅,讓她的一番情意不會被辜負。

“小玥兒, 你想喝酒,紅鳶可以陪你啊,何故找這種不解風情的冰塊。”

紅鳶容顏绮麗,說話都像是唱着一曲吳侬軟語的小調, 修長的手指伸過,便要接莘玥手中那酒杯。

柏則一手奪過莘玥纖纖細指間的酒杯,一飲而盡。

“随我回去。”

莘玥支着下颌,眉眼間的醉意更深,春水漣漪,笑意蘊在眼波裏。少女伸手纏住柏則的衣領,用力将人拉扯下來。

她摸到桌上的酒壺,細長的壺口抵在柏則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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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師兄喝完這一壺,我便随你回去。”

柏則死死握住莘玥的手腕,“你到底還知不知羞。”

莘玥眼尾嫣紅,生起些青澀的媚氣,“柏師兄別忘了,你師妹的命還在我手中。”

柏則手上的力氣更重些,眉眼間盡是隐忍,“你偏要提她不可?”

莘玥手中還握着酒壺的把手,“你喝是不喝。”

柏則用力握住莘玥的手,似要将少女的指骨都全部掐碎,就着她的手盡數将壺中的酒飲盡,點點酒液順着他的下颌流過起伏的喉結沒入衣領。

最後一滴酒喝盡,白瓷酒壺跌在桌面上,滾了半圈。

“你滿意了。”

“滿意了。”

莘玥搖搖晃晃起身,不忘拎起桌子上被酒液打濕的貓,“走吧。”

紅鳶看着二人離去的身影,垂下眸子,唇瓣習慣性揚起的笑弧顯出幾分自嘲的落寞苦澀。

少女踩在青石板上,并不好好走路,非要一個一個格子的踩上去。

柏則沒什麽耐心的在前方看着她,也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醉了。

莘玥擡起頭,“過來,背我。”

“自己走。”

“我不要。你不背我,我就…”

“你便不救白若蓮了,看着她去死。”,柏則走到莘玥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莘玥的眼睛,眉宇中帶兩分冷嘲。

“是,你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

少女仰着頭,露出修長脆弱的一段脖頸。

“你是醉了,還是沒醉。”

柏則眼眸似飄進了沉沉霧霭,巷子中微弱的光照不進男人深寒的眸底,看不清神情。

少女眼中淌着一湖春水,擡起細弱瑩白的手臂想要來拉他。柏則躲過莘玥的手,冷冷望她,半響在她面前轉過身。

“上來。”

少女的身軀趴上去,柔軟的溫熱驅散了所有寒氣。柏則脊背僵硬,手不習慣的圈住少女的腿彎。

莘玥并不老實,在他背上小腿一晃一晃,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沉默不語。

“你安靜些,別亂動。”,男人的聲音帶些嘶啞,低聲道。

背上的少女似是睡了,沒有回答,手臂圈不住他的脖子,松松的垂下。

綿軟的身體全部壓在他的脊背上,仿佛全身心的信任着他。柏則更覺背部的觸感異樣,少女輕微的動作,灼熱的呼吸打在他耳邊的溫度,每一處都在夜裏變得格外清晰。

柏則手更緊了緊,讓她不會歪歪的落下去。

月光将人間的一切化作歪歪斜斜的影子。莘玥一直睜着眼靜靜看地面上的人影搖晃,天上的圓月那般皎潔,照盡人世間的一切魑魅魍魉。

凡塵界這般有趣,有燈會,有青樓,有她從前只在電視劇裏看到過的新奇玩意。她第一次體會到財大氣粗逛旅游景區的感覺。

可她卻突然覺得這一切都乏味極了。

她想回家了。

兩人到了客棧。

柏則推開房間的木門,小心的将莘玥放在了床上。少女柔若無骨,卻驀地起身拉扯住柏則,将他推到了床鋪裏。

莘玥高高在上,目光清明,哪裏有一分醉酒的模樣。

“柏師兄,我今日從醉歡樓聽來一件事,不知你感不感興趣。”

“醉歡樓每月會拍賣一名男子或女子。他們身懷異香,身嬌體軟,既會唱曲,又能暖床,性情溫軟,無一處不好。奇貨可居,每月都有人一擲千金,将他們帶回家作為脔.寵。”

莘玥聲音輕軟,像是天真的在說一件故事,“紅鳶明日便要上這拍賣會,他不願,師兄這般俊朗潇灑,代他應是很好的。”

[叮,柏則恨意值60,黑化值20]

莘玥袖子輕揮,屋內便出現了一座純金的籠子。

柏則軟倒在床鋪上,一張寒冽的面孔升起惱怒的薄紅,分明已覺醒了妖族的血脈,可此時卻依舊四肢酸軟,半點力氣都動不得。

莘玥将柏則拉起來,衣擺輕揚,青色與淺藍纏繞,男人被少女推進奢靡的金籠之中。

荊棘自地面緩緩生長,纏繞在金籠細細的欄杆上,将男人捆縛成籠中的一個精美的裝飾物。

少女踏入籠中,“柏師兄真是好看,應是會有很多人願意将師兄買回家的,若是個美貌又有才情的女子,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尖銳的刺痛自心口傳來,莘玥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口被獸一般的指尖刺穿。

鮮紅的血液浸濕了胸前淺淡的藍。

耳邊男人的聲音低啞沉郁。柏則的手背青筋猙獰的突起,手指修長,指甲獸一般尖利,刺入莘玥的身體。

“莘玥,你到底有沒有心。”

少女今日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依舊坐在原來那個位置。

紅鳶今日才得知夜裏花會拍賣臨時換了人,他不必去了。醉歡樓不是什麽讓人留戀一生的地方,可于他而言,随意委身給一個什麽人,去她的院中渾渾噩噩度過一輩子,卻也不是他想要的。

紅鳶看到那少女,便走了過去,“怎麽今日你依舊悶悶不樂的在這裏,他沒有同你和好嗎?”

莘玥擡起眸,“他,被我氣壞了,怕是不願見我。”

“怎麽會,小姐這樣貌美,誰又會真的同你生氣。”

紅鳶規規矩矩從她身邊跪坐下,拿了瓷白酒壺為她倒酒。

“你若是他,你也是一樣。”

紅鳶輕輕湊過去,腰塌下來,眉眼溫順,芙蓉月貌,“小姐,我不會。”

他想同莘玥更親近些,可少女很快移開手,同他離得遠了些,看向臺上舞衫歌扇。

紅鳶有些失落,眼底顯出兩分自嘲,他這樣的人,她定是嫌髒的。

臺上的歌舞盡了,舞女紛紛退下,大堂中人聲逐漸噪雜起來。

“小姐,接下來的節目便是我昨日與你講的拍賣會了,小姐…是要買回家一個嗎。”

莘玥支着下颌,沒有看向紅鳶,說不清是不是聽見了,清淺的一聲嗯消散在空氣中。

臺上推上來一個巨大的籠子,被紅布盡數遮住。

醉歡樓的掌事走上臺,臉上帶着半塊異獸的面具,笑着說道,“早知今日來小樓的各位都是期待着接下來的花會。今日的拍物與往日不同,珍稀奇異,便是小人經營此樓二十餘載,也是第一次看見。”

掌事語焉不詳的說道,賣着關子。所謂的花會拍賣,賣出的都是一朵朵調.教好的靡豔之花。

臺下的衆人不屑掌事的話,這人每一次都是這一番說辭,将這醉歡樓內被拍賣的姑娘或男子身價擡高,便是帶回家,也不好随意磋磨。

“拍品乃無價之寶,故不設起拍價,同往日的規矩一樣,各位老爺夫人,公子小姐覺得這拍品值多少,便可拍多少。”

掌事的話音落下,坐于臺下酒桌的莘玥便舉起手,衣袖落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我出,一兩銀子。”

嬌軟的聲音中帶着兩分戲耍的笑意,擺明了是在侮辱臺上籠子中的人,瞧不上他,惡意羞辱于他。

籠子中的人似是聽見了少女的聲音,用力裝了金籠的欄杆一下,竟讓那籠子晃動了一下,仿佛其中關着的是什麽野獸。

卻是一個性子野的。

堂中衆人視線落在莘玥身上,心思各異。少女容顏國色天香,整個醉歡樓的莺莺燕燕都不及她勾唇一笑。

有人真的想要繼續拍賣那臺上尤物,卻也有人特立獨行,想要引起莘玥注意。因此拍賣價水漲船高,最後竟然升到了千兩白銀,便是用這些錢買下一整個醉歡樓都是夠了。

莘玥一直支着下颌,手指放在酒杯之上,并不飲。

直到一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将價格叫到一千五百兩白銀的時候,莘玥才微微擡起頭,看過去,紅唇微揚,微微翕動。

那男子還得意于美人被自己的財大氣粗,一擲千金所震懾,被他吸引而纏纏綿綿注視向她。下一刻便聽到少女聲音漫不經心,“兩千兩,黃金。”

大堂中一時寂靜下來,落針可聞。

臺上掌事也一時啞然,看到莘玥時卻無言,臉上堆起真心實意的笑容來,“這兩千兩黃金,恐怕就是本場花會的最高價了,不,這恐怕也是醉歡樓自建樓起花會所拍出的最高價。”

籠中之人花落誰家已經有了定論。

掌事一手拉下紅布,那布後黃金籠內的真實模樣便顯露在衆人眼前。

看起來未到及冠的少年發頂生着兩只灰黃參雜的貓耳,毛絨絨的尾巴打在籠子上,便抽的沉重金籠在地面上蹭過留下一道刮痕。

妖異的人似獸形的少年豎眸直直盯住莘玥,張口,兇戾的“喵嗚”了一聲。

[叮,嵇聿恨意值55,黑化值45]

作者有話要說:  嵇聿:嵇小喵,專職暖床,副職賣萌,只要兩千兩黃金,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柏則:人在籠中,尋一負心女子的去向。

————

柏則:你是醉了,還是沒醉。

柏則:你若醉了,我便顯露出一分真心。你若沒醉,我便繼續裝作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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