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纖細的手輕輕擡起邢架上之人的下颌。

“啧啧, 王後如今的樣子, 可真像是一條棄犬。”

嵇聿擡起眸子,眸光陰暗,眸底深處似泛着紅光。

他艱澀的開口,喉結上下滾動, 因長久的忍受疼痛,嗓音變得嘶啞沉郁。

“莘玥, 你便這樣恨我。”

冰涼的匕首貼在嵇聿的臉頰上輕輕劃動,少女握着匕首, 神情諷刺, “王後以為呢,我恨不得将你投入無邊煉獄, 把你踩在腳下讓你不得喘息。”

[叮, 嵇聿恨意值70, 黑化值70]

莘玥拿着匕首的手腕一個哆嗦,那尖銳的刀尖便在王後花容月貌的臉上劃開一長道口子。

靡豔的紅争先恐後的在傷口中跑出來, 莘玥下意識擡頭去看嵇聿。穿上女裝就毫無違和感的一張艶麗無雙的容顏, 因那猙獰的傷口而顯出惡鬼般的陰鸷詭谲。

好似美麗的畫皮被撕裂, 露出內裏真實的鬼怪。

嵇聿只感覺臉上一涼,那疼痛太過微不足道, 讓他根本就未曾在意。

可他面前惡毒的心如蛇蠍的少女卻怔在他身前。上蒼似乎格外眷顧她,明明藏着那樣一顆狠毒的心腸,可在光影下,她的眸子依舊顯得格外清澈。

那年輕受寵的妃子離他極近得望着他, 眸底有些許無措。

她總是恨他。

無論她喜歡什麽人,對誰好,恨的那個人卻總是他。

胸腔中那顆魔心跳動起來,似是被幾顆釘子紮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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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角開始尖銳的痛楚,似有什麽要鑽出他的大腦。

少女冰涼的指尖觸摸到他臉頰的傷口,“王後長得這般美,可如今,王後什麽都沒有了。你如今只是一條被主人遺棄的狗,只能永永遠遠被我關在這個密室之中…”

莘玥的話近在耳邊,卻又似聽不清了。

莘玥戳着桌子上花瓶中的小花,有些犯愁,不知道紅鳶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遲遲都沒有結束這個幻境。

總之,應該不是她在這幻境中不斷作妖的錯。

“母妃?”

小七的聲音隔了一段距離就已經含着喜悅的傳過來。這段時間中,小孩似是越來越習慣了喚這個稱呼,再也沒有從前喚一聲便要紅半天臉,期期艾艾說不出話的模樣了。

讓莘玥不由有些嘆息,又失去了一個逗弄小孩的樂趣。

穿着幹淨的月白色衣衫的小孩懷中抱着一大只黑色的貓。那大貓皮毛順滑,一看每天便要吃好多好東西,皮毛上還閃着暗金色的紋路,看起來格外高貴。

此時那貓嘴裏用力咬着小七的手,紅色的瞳眸兇悍的瞪着,從喉嚨中發出威脅的嗷嗚叫聲。

這不是螭祐嗎。

莘玥蹙了眉,一巴掌将螭祐呼到地上。

莘玥小心握起小七的手,左右仔細翻着看了看。好在螭祐那個不長腦子的東西還隐隐察覺出小七身上有點讓他懼怕的氣息,咬的不算很深。

“不過是一個小畜生罷了,你抱它做什麽。”

莘玥看着那塊口子,有些心疼的說道。

小七看着少女心疼的擔憂模樣,抿着唇笑了笑,“沒事的,我看那妖獸長得好看,便抱來讓母妃養。”

莘玥握着小七的手一顫,擡眸看他,半響才輕聲說道,“你…是不是比昨天長高了一點。”

“有嗎?或許是我最近在長身體吧,母妃日日與我在一起,居然還能注意到我這樣細小的變化。”

小七低下頭,臉頰微微紅了些。

長身體?

這個結界中的時間是流動的啊。

莘玥抱起地上的螭祐,擰了擰它的耳朵,又捏了捏。被莘玥抱在懷裏的螭祐淚眼汪汪,他在這個結界亂轉了好多天,到處都沒有活人,好不容易見到小人類,小人類還罵他小畜生,還打他!

螭祐的大腦袋在莘玥懷裏蹭了蹭,嘤嘤嘤的叫喚。

“玥兒。”

莘玥手臂間挂着螭祐回過頭,走進殿內的鬼王一怔。貌美的年輕妃子懷中抱着一只黑貓,兩雙圓滾滾的眼眸一起望向他,可憐可愛。

鬼王的心髒驀地被擊中一般,就淌出了甜甜的水。

莘玥覺得這幾日鬼王變得黏人極了。從前她不去找他,他就當沒有她這個人,如今卻要天天到她的殿中報道,一日三餐的來尋她。

鬼王走過去,正想擁住他的美人,卻被一只畜牲擋住了。

鬼王垂眸,冷冷得看向莘玥懷中的螭祐。遇見縮小版的子書期都不害怕的螭祐此時卻一個激靈,莫名覺得自己仿佛被某個兇獸盯住了一般。

大貓掙紮着從莘玥懷中跳了下去,乖乖的跑遠了。

莘玥有些懵的看着螭祐逃走,摸不着頭腦,卻敬業的雙手牽住鬼王便開始吹彩虹屁。

然而沒吹幾句,鬼王就一副色.欲熏心,要把她往床上拉的樣子。

莘玥抵住鬼王的唇,頭疼,“王像是屬狼狗的。”

鬼王聞言眸底閃過些柔軟的笑意,他從前待王後彬彬有禮,相敬如賓,可卻從未熱衷與王後做這些事。

只見她時,便忍不住想将她揉進骨血之中。

天色昏暗,結界中場景是跳躍的,十數年如一日。

莘玥只是一眨眼,那小小軟糯的小七就像是喝了三鹿奶粉,吹了氣一般越長越大,一天一個模樣。

昨天還在她的小腿處,今天就長到了她的腰間。

直到後來莘玥看他,還要仰起頭去。

有時她一個不注意還想要捏一捏她家小七軟軟的臉頰,就發現少年的臉皮已經厚的捏不動了。

時間只在莘玥和鬼王身上停滞,小孩早已長成青年,而她的容顏卻一如往昔。

芝蘭玉樹的青年推開殿門,殿中燭火明亮,他的母妃正懶懶得依靠在貴妃椅上逗那只又大又蠢的貓。

子書期抿了抿唇,上前同她請安。

莘玥目光只從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又轉移到被她手中的狗尾巴草逗的團團轉的大貓上。

莘玥沒有叫他起來,子書期脊背便只能彎曲着,眉眼低垂,只薄唇輕抿。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沒事就別杵在這了。”

容顏依舊停滞在最美的模樣的女子冷淡的說道,未曾擡眸看他一眼。

子書期不明白,那些兒時的記憶仿佛變成只有他一人記得的虛假畫面。

不知何時起,自他長大之後,她便待他再不親近。

疏忽,冷漠,不耐。

好似他的存在只能讓她厭煩。

心尖彌漫着酸澀,下了一場雨,那雨快漫過他的胸膛,一點點将他淹沒。

如果未曾得到,他或許便不會知道她彎着眼眸對誰好,心疼誰的模樣是怎樣讓人心尖發甜。

也便不會忍不住對比,忍不住去貪戀。

他向來沉默寡言,不會讨人歡心,縱然想要同她親近,也笨拙的不知該如何表達。

或許正是因他性子煩悶,她才會一日日厭煩起他吧。

子書期默然得想要退去,卻終究忍不住說道,“夜裏涼,母妃多穿些衣衫。”

“母妃?”,貴妃椅中的少女唇角諷刺的上揚,冷嘲一聲,“誰是你的母妃,你的母妃早便被幽禁在鳳華宮中了。你若是想他,盡可以去看他。”

莘玥冷然起身,“我可當不起你的一句母妃。”

子書期只感覺自己的額角随着莘玥的話疼的愈來愈厲害,卻依舊下意識的拉住了正欲離去的莘玥的手腕。

“你做什麽?年紀大了之後便有膽子犯上了嗎?”

莘玥蹙着眉,不耐的厲聲喝到。

子書期眉宇因疼痛而漸漸蹙起,嗓音有些喑啞,“我不是…”

莘玥用力甩開手,似是怒極,“你不是,誰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麽,怕是正因為王後之事而憎恨着我,恨不得哪一天将我害死。”

額角的疼更加劇烈,好像有一個人在心底不斷的嘲諷着他。

他難堪的想要解釋,莘玥自他幼時便待他極好,他怎會在心中對她起任何惡念。她便是誤會了他,才會一直對他冷漠?

莘玥卻是并不想聽他的解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給我滾出去跪着,沒認識到自己的錯便不許進來!”

莘玥憤怒的用手指着殿門外,因為惱怒,眼眸也亮晶晶的似燃起了一簇火。

子書期在莘玥的瞪視下垂下眸子,他并不願惹她生氣,若她能消氣,只是罰跪而已,他并不在意。

剛剛及冠的青年脊背筆直的跪在桃樹下。他的及冠禮莘玥也未曾參與,甚至因為莘玥的厭煩,便是極為喜愛子書期的鬼王,都未曾給他好好辦一個盛大的及冠禮。

先是一滴雨落在了花上,然後傾盆大雨從天際傾倒。

莘玥泡着茶,将茶杯中的茶花塞給螭祐吃,從始至終未曾向窗外看過一眼。

一副冷硬的鐵石心腸。

螭祐只是一只小畜生,也并不懂得這些人類的彎彎繞繞,在貴妃椅軟綿綿的毯子中自顧自打滾的開心。

密室的門被打開,莘玥攏了攏外衫,向裏面走去。

這十數年,依舊無一人知曉,曾經如天上明月的王後就被幽禁在她的宮殿深處。

長長的裙擺鋪了一地,盡是髒污,王後的腳踝被一個粗糙的黑色鐵铐扣住,臉頰上交錯着兩道刀疤,早已看不出了從前的傾城模樣。

莘玥有時候心情好,才會把他拽到水缸中讓他洗一洗自己。心情不好,便讓他狗一樣睡在地上,連一個軟墊都不會給他。

莘玥拽起王後脖子上的鎖鏈,将她拎起來,勾唇嘲弄,“王後,你待客的禮儀呢?”

嵇聿擡起眸子,即便落到這樣的境地,他眸底的野性卻依舊沒有褪去。

嵇聿陰戾的望着莘玥,薄唇抿的死緊。他只是不太明白,她既然這般憎惡他。若是他,他早将對方剁得屍骨無存,連魂魄都要徹底碾碎。

可她卻不嫌煩一般,日日都要來這裏看他,有時連他都在心底有些懷疑。

她将他關起來,到底是因為嫉恨他曾得到鬼王的寵愛,還是…她只是單純的想将他關起來。

從密室外洩露出的一點光芒打在嵇聿的眉眼上。

瓊枝玉樹的青年錯愕的對上嵇聿冷然的視線。

身着精致宮裝的妃子半點不曾嫌棄的單膝跪在地上,親昵的掐起前王後的下颌。兩人的距離極近,仿若下一刻雙唇便會相觸。

嵇聿越過莘玥的肩頭,眼眸冰冷得望向偷偷闖入密室的少年,唇角輕輕勾起一個邪肆如妖魔的弧度。

作者有話要說:  子書期:你對我的愛只能維持到小七。

嵇聿:你将我囚禁起來,到底是不是因為不想讓別人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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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一點,忙畢設了,老師打了通電話聊了一會,生死時速沒能成功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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